李時辰剛到不久,金安又是一聲報:“蘇國相殿外覲見!”
“宣!”
一個蘇小小熟悉的身影從殿外走了進來,身穿着紫色一品朝服,看上去氣宇軒昂!正是蘇小小和蘇艾艾的父親大人,蘇忠元。
他急急地奔進殿來,“皇上!”離宣承燁還有數步之遙,便一頭裁倒在地。
李時辰等人駭了一跳急急奔過去攙扶。
蘇忠元就勢跪倒在地,擡起頭來,只見他雙目含淚,臉容悲慼,身上的朝服的玉鈕都扣錯了位置,顯然是急匆匆地趕到的乾清殿。
“皇上!老臣聽說臣女中了毒!御醫院束手無策!請皇上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臣女啊!”蘇忠元大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蘇小小微微皺眉,心道:果然這纔是蘇艾艾的親生父親!想當年自己在太子宮中也曾中毒,也曾孤立無援,這個父親何曾有過半點動容。
宣承燁站起身來,他臉容端肅,顯得哀傷卻又不是過度哀傷,用來襯托蘇艾艾艾寵妃身份恰到好處。
“蘇國相,您平身吧!蘇愛妃中了毒,朕也心急如焚!朕今天休朝一日,爲愛妃祈福!蘇國相放心,朕已命人查明愛妃所中何毒,愛妃所中的是既忘川島上火蟻之毒,此毒甚是少見,解毒之藥亦難覓!”
宣承燁還未說完,蘇忠元雙膝一軟,又跪到在地:“皇上,您可要救救艾艾啊!老臣素來最疼這個女兒!您還記得小小嗎?當年小小……”
“咳咳!”聽見“小小”兩個字,宣承燁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金安咳嗽兩聲制止了蘇忠元的哭訴。
宣承燁回過頭來,用手捻着眉頭:“李愛卿,想必昨天已經找到了能夠治好蘇妃的藥物了吧!”
“回稟皇上!昨天微臣已經向神農齋預定了火蟻毒的特效藥,今天就能拿到!”
“不錯,辦得極好!”宣承燁點點頭:“蘇妃的蟻毒日深,蘇相乃國之重臣,將愛女託付給朕,朕自然應當好好待她!這蟻毒不解,朕心甚憂之!”
宣承燁長嘆一口氣:“時辰,以後在御醫院裡也需得長備一些解蛇蟲之毒的藥物,不然的話每次都出宮去找,耽誤事兒!你和神農齋約定的時間大約是什麼時候,朕命銀魂快馬加鞭去取了來!”
“回稟皇上,現在應該就能拿到!”李時辰回答道。
“好!銀魂,那你速去速回!”
一身黑衣的銀魂彷彿憑空出現在殿外,向宣承燁行了個禮便消失在空中。
宣承燁轉過頭來對蘇國相說:“國相稍安勿躁,您擔心蘇妃的安危,朕特許你去玉容宮陪伴蘇妃,可好?”
“謝皇上恩典!”蘇忠元站起身來:“老臣多謝皇上恩典!只是老臣尚有一事不明,這宮裡怎麼就會冒出來既忘川島上的火蟻?而且還偏偏傷了艾艾?聽說皇上近日才娶了一位色目人的公主,而且頗爲得寵,這後宮的事原本不容外臣置喙,可是,皇上且莫忘記了毛貴妃的前車之鑑!先上獨寵毛貴妃,貴妃之兄毛宇毛宙一手遮天,差點……”
宣承燁打斷蘇忠元的話:“蘇國相爲國忠心耿耿,所言極是,承燁都記在心上了!艾艾的事情,
我一定會徹查,請國相放心。金安,你派個人領蘇國相去玉容宮,讓他們父女相處一會兒。”
蘇忠元還想說什麼,宣承燁一揮手命小黃門將他帶了出去。
蘇忠元欲言又止,不甘心地閉上嘴,向宣承燁行了一禮,跟在小黃門身後,匆匆離開了乾清殿。
自從蘇忠元進殿後,蘇小小便盡力縮在宣承燁的身後,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聽着宣承燁和蘇忠元的對話,越聽越不是滋味。
宣承燁明明知道忠心不二湯是蘇艾艾所制,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要處罰蘇艾艾,反而顯得對她的蟻毒非常上心,這顯然不符合宣承燁的性格。
若說他對蘇艾艾所中的蟻毒上心,他又顯得並不着急。從來沒有催促過李時辰和蘇小小二人儘快去拿到熾燕黃。他只是在按步就班地做着他計劃中的事情。
事有反常必爲妖,憑蘇小小對宣承燁的瞭解,她覺得他定然有陰謀,只是不知道針對誰。
蘇小小還在思緒紛紛,忽然一雙大手伸過來,把她從椅子背後逮了出來:“你還想在朕身後躲多久?”
蘇小小擡起頭,有些慌亂地直視着宣承燁的眼睛:“我沒有躲!”
“哦,我還以爲你在刻意地躲避蘇國相呢?”
“沒有!”蘇小小否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蘇相國,又爲什麼要回避他呢?”
“是嗎?”宣承燁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雙眼緊緊地盯着蘇小小。蘇小小低下頭生怕給他看出什麼破綻。
“皇上,東西拿到了!”一身黑衣的銀魂突然出現在大殿上,他單膝下跪,手裡捧着一隻紫檀木的小盒子。
宣承燁接過紫檀盒子,轉身遞給站在一旁的蘇小小:“這是你要的東西嗎?”
蘇小小接過錦盒,打開來,只見淡紫色的錦緞上一粒大小如同鴿卵的紅色石頭一樣的東西。用兩隻手指捏起來,放在空中一照,只見那紅石頭中間有幾縷細細的羽毛絲。放在鼻端一聞,有一股淡淡的魚腥味,正是熾燕黃。
“不錯,正是此物!”
宣承燁點點頭:“現在治火蟻毒的東西已經準備妥當,現在就去給蘇妃治療吧!”
“遵旨!”蘇小小躬身行禮,回過身對上銀魂詫異無比的目光,他銳利的眼神象利箭一樣射過來,好象要在蘇小小的身上剜幾個洞一般。
“對了,這是朕身邊的暗衛,銀魂!”宣承燁不經意地朝銀魂一指,向蘇小小介紹道。
“銀魂大人好!”蘇小小向銀魂施了一禮。
“這位是御書房的大宮女,毛蘇!”宣承燁說。
“大宮女好!”銀魂還禮的時候顯得有些慌亂,英俊的臉上寫滿“難以置信”四個大字!他垂下眼瞼,看着殿裡鋪着的玉磚,欲言又止。
“銀魂是不是覺得毛蘇大宮女有些象個人?”
“正是!”銀魂遲疑了一下,纔回答。
“可是覺得象太子妃殿下?”宣承燁嘴裡問着銀魂,眼睛卻牢牢地觀察着蘇小小的反應。
蘇小小臉上保持着笑容,身體站得筆直,兩隻手籠在紗袖中,緊握成拳,尖長的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裡。
銀魂遲疑了片刻,搖搖頭說:“太子妃娘娘冰清玉潔,貌若天仙,心地善良,天下沒有人能再如同她一般!”
“呵呵!”蘇小小笑起來:“毛蘇不過是個山野丫頭,略微識得幾個字,那裡能和太子妃殿下比呢!蘇妃娘娘所中的蟻毒已經四日,若是再不及時醫治,只怕會留下終身的疤痕!現在藥物已經齊備,不如速速去給蘇妃娘娘治療!”
“嗯!蘇蘇說得極是!這就擺駕玉容宮!”
宣承燁帶着毛蘇和李時辰來到玉容宮時,只見宮裡內外的螞蟻比起上一次來時要少了許多。但是仍然有不少黑紅黃的螞蟻向玉容宮裡進發。
玉容宮裡的宮人們因爲蘇妃被禁足,再加上她容顏受損,都各生去意,不再象從前一樣悉心地打理玉容宮內外,加之螞蟻的侵害,整個玉容宮顯出一股頹敗之氣,再不象皇帝的寵妃的宮室。
遠遠地便望見玉容宮外跪着兩個人,一個蟒袍玉帶,高冠長冉的是蘇忠元,另一個跪在他對面的做大宮女的打扮的卻是蘇艾艾的貼身宮女紫橦。
蘇忠元和紫橦相對而泣,哀哀慼戚。
一見到宣承燁的御輦,蘇忠元就撲了過來:“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救救艾艾!她不肯見老臣。她說,她現在容顏盡損,又被陛下禁足,是蘇家人的恥辱,無顏再見我!陛下,您就算是可憐我蘇家一門忠義,看在艾艾的姐姐,小小的份上,也請您一定要救救艾艾啊!”
紫橦膝行上前:“陛下,求求您救救蘇妃娘娘吧,娘娘現在傷勢一日重過一日子,身子也有些浮腫,娘娘因爲皇上生了她的氣,現在每日裡只求速死,了無生意!”
宣承燁皺皺眉:“都起來吧!國相,剛纔我不是向您解釋過了嗎?因爲這蟻毒原本稀罕,解藥也很難找!我命人調製好解藥,立即便趕過來給艾艾解毒!至於紫橦,你忠心護主是好,可是若胡言亂語調拔朕與國相的關係,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看在你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份上,這次就先放過你,若有下次,便送刑房拔去長舌。”
紫橦一怔,渾身癱軟在地。
宣承燁接着說:“國相,既然您已經到了玉容宮,也見到了此處的情形,那國丈您可知道這玉容宮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螞蟻?莫非此處是螞蟻窩不成?”
“依老臣之見,這玉容宮的螞蟻定然是色目妖人使的妖法!他們見艾艾得寵,便下此詭計前來害她……”
“不錯!我也這樣認爲!”宣承燁點點頭:“那國相認爲,出兵既忘川島現在可是時候?”
蘇忠元點點頭,正想附合,突然想起蘇小小失蹤後,自己和孫將軍力阻宣承燁出兵既忘川島的事情,心裡突然一驚,知道這個年輕的皇帝藉此機會報復自己。
“依老臣之見!色目人狡詐多詭計!出兵既忘川島只是早晚的問題!不過現在卻還爲時尚早!”蘇忠元正色回答。
“哈哈!國相真乃忠義之臣,不以一已之私擾亂朝庭大局,值得朕好好學習!”
宣承燁在心裡暗暗罵道:一隻老狐狸,哼!總有一天會揪住你的尾巴!
他一邊大笑着,帶着蘇小小和李時辰走進了玉容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