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宴上蘇顏與新安公主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與會的各家夫人耳中。宴罷歸家,王氏摟着孫女十分氣憤,“不就是個公主麼,連實封都沒有,也敢來欺人。”又安慰蘇顏道:“乖乖不怕,祖母給你作主。”她打定主意,明天就進宮見見齊太妃。
蘇顏笑了,“祖母,我沒怕。”又不是她把公主推水裡去的,爲何要怕。
蘇雲蘭細聲細氣的接口:“那畢竟是公主,十妹還該恭敬纔是。”
王氏眼一瞪,“聖人尚會禮遇朝臣,她一個公主能比聖人還厲害。不過……”話鋒一轉,以十分滿意的口氣道:“太子殿下到是明理。”
蘇容暗中一咧嘴,心道:你上輩子可不是這麼說的。
被祖母好生安慰的蘇顏,才隨母親回了青園,便見兩個兄長坐於屋內。見到母親和妹妹進來,蘇正洵和蘇正澤兄弟兩人與陸氏問安之後,迫不及待的問起新安公主之事。
“誰知道她怎麼回事。”提到新安公主,蘇顏很不高興,“莫明其妙的就要來打人。”
“阿姝,可有受傷?”蘇周誠黑着臉邁進門來,先是緊張的把女兒好生看了一遍,見她嬌顏紅潤,沒有半點不妥,才鬆了口氣。他今天在宮裡陪皇帝賞花賞到一半,太子派來的人便到了。當着皇帝的面,他替女兒告了罪,心裡卻恨得要死。他家女兒好乖,才第一次出去玩,就被公主欺負,乖乖不知道被嚇到沒。
陸氏很是無奈,白了丈夫和兒子一眼,“你閨女還能受委屈。”從回家到現在,她還沒來得急跟女兒說上一句正經話。因而問女兒:“說說,怎麼回事?”在公主府上,她就聽說了,只是在宴席之上,兩個長公主都說是小姑娘之間鬧着玩,陸氏還是很擔心。
蘇顏把宴上之事簡略學了一遍,很是無辜地攤手道:“我怎麼知道,她衝過來打我,還會把自己弄到池子裡去。”簡直笨死了。
蘇周誠立刻拍板,“乖女,爹爹給你報仇。”
陸氏氣得拍了他一下,“你閨女又沒吃虧,報什麼仇。”
蘇周誠理直氣狀的說:“阿姝被嚇到了。”
陸氏:……她閨女那張白裡透紅的小臉,像是被嚇到麼?
與王氏一般,蘇周誠對太子殿下也很滿意,第二日朝會之時,對着太子笑得和煦了三分。
被家人安慰過後,蘇顏與雙親、兄長談及今日所見之人,自覺長了許多見識,不免把她聽來的八卦說上一說。
“祁陽伯李家大郎君略奇怪,哥哥們莫要與他深交。”蘇顏特別認真的囑咐。
蘇正洵聽到妹妹提起祁陽伯家的李大郎,有些意外。說起來李大郎也是他們的同窗,平素交情不錯,常在一起宴飲。
蘇正洵與弟弟蘇正澤交換了一個眼神,溫和的問道:“阿姝爲何作此言論?”
蘇顏正色道:“我第一次見到理直氣狀的打自己表妹的郎君,他不奇怪麼?”還是爲了個妾室所出的庶女,教訓自己嫡親表妹的男人,簡直出乎她的想像。
蘇家兄弟:“……”平日真沒看出來。
蘇顏將她所遇到的事說了一遍,又提起關家兩女,“那兩個女郎是慶安伯府三郎君的女兒,嫡庶同字,到也少見。”就大夏朝約定俗成的規矩,嫡女並不與庶女同名,便如蘇顏、蘇容和蘇雲蘭等姐妹,又如武義公府王箐與王書筠,哪怕王書筠是武義公世子的獨女,因是庶出,也與嫡出的王箐不同。偏偏關氏姐妹,明顯是一嫡一庶,名子中卻都有“綺”字,這種取名方式,真的很少見。
憶及新交的閨蜜宋琬一臉的嫌棄,“居然還跟我阿爹並稱四公子,評這個的人,一定是瞎了眼。”
“我阿孃居然說他重情重義,呸,我以前還見他帶過一個女人出來玩,根本不是他娘子。”
“關綺紋是很討厭沒錯了,可她那個庶妹更噁心,偏偏好多人都喜歡關綺綾,連我阿孃都有些憐惜她,說什麼可惜了,哼!”
蘇正澤輕咳了一聲,說到女子的八卦,有些不好意思,“我到聽說慶安陽家二郎君的娘子有些不賢,其女欺兄凌妹很是跋扈。”
蘇顏奇怪的問:“五哥,你是聽誰說的?”他們纔回上都幾天,她哥哥居然連人家妻子不賢,女兒驕橫都聽說了?
蘇正澤見哥哥和妹妹都奇怪的看着自己,臉上更紅,含糊道:“大家都這麼說。”
蘇正洵臉色微沉道:“我爲何沒聽到?你少把心思放在這些閒言之上,尤其涉及後宅女子,言語更當慎之又慎。”他不說跟弟弟日日同進同出吧,朋友圈也都差不多,怎麼他就沒聽到這些。
蘇正澤很委屈,他就是那天應友人之約時,偶爾扶了下在樓梯上崴腳小娘子,然後被友人科普了一下。
蘇顏搖了搖頭,“我看關綺紋並不似五哥說的那般。”她對那個驕傲的小姑娘挺有好感的,雖然她罵庶妹的話挺難聽,但是那個驕傲挺直的背影,令她印象深刻。她衝着蘇正澤皺了皺小鼻子,俏皮道:“五哥,人云亦云,不是君子所爲哦。”
蘇正澤好笑的捏了她小鼻子一把,“我知道。”
“阿孃,你看五哥啦。”蘇顏倚在陸氏身邊,嬌滴滴的撒嬌。
陸氏本是含笑看兒女閒聊,見狀摟了女兒,正色對兒子道:“你妹妹說的對,莫要人云亦云。那關家之事……”她到是知道一些,“關綺綾的親生母親與宮中徐昭媛是姐妹,當年因仰慕關成嚴自願入府爲妾。”
“想來關成嚴是憐卿薄命甘爲妾,纔對她所出子女另眼相看。”說着,還似笑非笑的看了丈夫一眼,話中意有所指。要她說,徐氏就是自甘下|賤,好好的正頭娘子不做,非要當人小老婆,令人不齒。
蘇周誠不自在“哈哈”兩聲,“你跟孩子們說這個作什麼。”
陸氏笑道:“我是爲了讓四郎和五郎離徐氏的兒子遠點,我看不上那婦人,也不想我兒子與那婦人的兒子有交情。”
蘇周誠連連點頭,“夫人說的是。”又嚴肅的表情對兒子說:“聽你們娘說了,離關家小郎都遠些。”當日就因爲他多說了句話,被他娘子記到現在。
對於蘇顏一家來說,關家與李家的事不過是閒時聊天的八卦,與他們的生活並無多大關係。蘇顏卻沒想到,她在宴後第三日,會遇到那樣狼狽的關綺紋,從而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