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全黑,才見玉袖神色慌張地匆匆而來,看到她的神情,柳息兒隱隱感覺到不妙,忙遣退下人,只與她二人留在屋裡,這才問起。
玉袖依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道:“是靜雲庵出了事。”柳息兒聽這一句,便已覺得天旋地轉,玉袖忙上前相扶,又道:“前些日子有人去靜雲庵打聽娘娘待產時的情形,也是靜雲庵的師太察覺到不妥,特地傳信進來。桑葚日間來,就是爲了想將這事向娘娘稟報。”
柳息兒道:“知道是誰在那裡打聽麼?”玉袖道:“不知詳情怎樣,奴婢也只是匆匆對了桑葚一面,纔講不過兩句話,他就跟着陳太醫去皇后那裡了……”
“皇后?去她那裡做什麼?”
“皇后像是回了宮便感覺不適,傳了陳太醫去,奴婢就是在昭陽宮外等到現在,也沒能等到陳太醫出來,生怕娘娘着急,才先回來稟報的。”
柳息兒道:“有什麼不好的要叫陳太醫?皇后平時不是都由劉太醫醫治的嗎?”
玉袖道:“娘娘不知道,近來因爲陳太醫爲娘娘接了龍子的緣故,宮裡的妃嬪們隨便有點什麼都搶着要陳太醫看,都想跟着沾點喜氣吧。”
柳息兒哼了一聲,在屋裡踱了幾步,道:“那靜雲庵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只聽風聲不知詳情真是急死人了。電腦站玉袖上前俯耳道:“娘娘放心。奴婢雖來不及和桑葚多說話,可想到娘娘知道此事必然着急,因而和他約了,只要太醫一離昭陽宮,便讓他來感昭宮,不論多遲都不防事,一定要來。”
柳息兒嘆息道:“做地不錯,眼下只能這樣了。”玉袖安撫着她坐下,這一回等待可真是漫長到遙遙無期,柳息兒也不知往外看了幾回,在屋裡回來踱步恐怕也足有裡許的路程,宮女們戰戰兢兢地侍立一旁,知道她心情煩躁,都不敢上前。
玉袖自然也是衣不解帶在一旁陪伴,二人眼巴巴地等到四周寂寂,也沒盼到陳太醫來。如此一來,二人都覺事有蹊蹺。皇后早上在太后宮中遇到時還是神采奕奕的樣子,怎麼可能這一下子功夫便病到要太醫連夜留守的情形,玉袖自告奮勇。決定再走一遭,柳息兒自然歡喜,忙讓她去了。
又熬半盅茶的時間,玉袖再度返回,卻帶來一個令柳息兒震驚的消息。原來皇后真的忽然病重。如今已經是衆太醫齊聚昭陽宮。玉袖想盡了辦法才見到陳太醫一面,他確是面有憂色,雖有要事要向柳息兒稟報。卻苦於無法脫身,因而只得請她是否能移駕到昭陽宮……1#6#K#。
柳息兒再不二話,立刻更衣前往,又因事出有因,只帶了玉袖一人往昭陽宮去,未到宮門便果然見到宮裡一片燈火通明,二人急忙進宮去,由宮女一路通傳,許久才得以恩准到皇后室前探望,玉袖則只能在外等待。
等了一會,便見柳息兒垂頭拭淚走了出來,她忙迎上去低聲安慰,柳息兒並不擡頭,直到走至無人處才朝她注目,道:“你知道這昭陽宮的焚物爐在哪麼?”玉袖只見她眼睛晶亮,分明透着笑意,又哪有半分淚痕,忙道:“應是在後面吧,每個宮地位置應該差不多,”柳息兒道:“前面帶路吧。”
玉袖答應着在前帶路,卻聽柳息兒掩不住聲聲輕笑自後傳來,她也不敢回頭,只仔細看着眼前道路,二人在宮中轉了幾個彎兒,終於尋到了焚物爐旁,這裡似是與前殿相隔甚遠,方纔還纏繞在耳邊的喧囂聲如今已經細不可聞。
四周一片寂靜,玉袖照顧着柳息兒在宮殿屋檐下避風,靜了一會,又聽她吃吃輕笑,玉袖轉頭看她,她笑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點事由忍不住好笑,”玉袖道:“皇后果然病了麼?”柳息兒道:“瞧情形是的,臉色雪白竟然連牀也下不了,也不知是衝撞什麼還是遭什麼……報應,”她放低聲音又笑了片刻,才道:“那些太醫像沒頭蒼蠅似的又管什麼用?嘖嘖嘖,就那光景,莫不是白浪費功夫。”玉袖不敢接話,轉回頭來望向眼前的夜景,嘴角卻微微一扁,露出冷笑的鄙夷神色來。
只聽得一個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急匆匆地趕來,殿角人影晃動,走到近前果然是滿頭大汗的陳太醫,柳息兒慌忙收起興災樂禍的心思,上前幾步,陳太醫還未開言,玉袖已經識趣地道:“奴婢去看着有沒有人來,”柳息兒點頭答應,眼見她身影轉過殿角往那邊去了,便急忙向陳太醫詳問端詳。
陳太醫道:“勞娘娘大駕了,”柳息兒擺手道:“說重點吧,靜雲庵出了什麼事?”陳太醫道:“幾日前忽然去了一些人轉彎抹角地打聽娘娘的事,那師太就急急地找人傳信給我,我又哪裡能分身去看,只得讓桑葚去詢問了下情形,原來那些人瞧模樣竟不似常人,聽他說話樣子倒像是宮裡出去的侍衛。”
柳息兒這一驚非同小可,捂住嘴巴呆了一會才道:“你們……你們竟然沒處理乾淨,留下什麼線索了麼?”陳太醫道:“這是自然處理妥當的,這事不敢交給別人來做,全是下臣和兩個小廝打理地,這兩人身家性命都依傍着下臣,料來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柳息兒道:“那這是哪裡的風聲?好好的,怎麼就能有宮裡的人插手了呢?”陳太醫道:“下臣也正爲此事急的不行,思前想後,只有一個可能……”
“是什麼?”
“就是那婦人家裡……”
“什麼?”柳息兒大驚失色,險些驚叫出聲來:“她家裡……知道這事?”陳太醫伸手擦汗,道:“是臣讓桑葚去民間暗尋來地,因爲當時不斷定她必是男孩兒……所以以名醫問卦爲由多尋了幾戶人家地婦人,可能也因爲這個,不知怎麼地竟讓她家人察覺了。本來臣出了不少銀子騙她家男人她難產而死的了,又看着他們下的葬,以爲便能安心,沒想到……”
柳息兒只覺一股冷汗自背脊直流而下,全身發冷,聲音都顫抖起來,手指他道:“這……這就是你說地萬無一失的好法子?”
陳太醫垂頭不敢說話,她怒道:“你當初怎麼說的?你說便是不惜殺人一家也絕不讓此事被人知曉,可如今呢?你的萬無一失的好法子呢?”她雖竭力控制聲音,可此時情緒波動的厲害,卻無論怎樣也壓抑不住。正怒不可抑間,卻只有人冷冷一哼,道:“這世上,原也沒有什麼萬無一失的法子!!”
Www ¸тTk Λn ¸¢ ○
柳息兒聽到此話,全身如墮冰窟,再也動不了分毫。
()
http://
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