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好狠的心!好惡毒的心腸!”木晨兒欲哭無淚說,“瞧你這伎倆,把我餓死了,魚還沒上釣!我好歹給你一文錢,你至於拿這點質量敷衍我嗎?”
鍾逸軒看了看她哭笑不得的樣子,抱歉淺笑道:“這是我第一次釣魚。”
“……”木晨兒想死的心都來了——大哥,你不會釣魚,裝什麼帥呀?你知道裝逼會害死人嗎?
鍾逸軒擱下魚竿,微微淺笑道:“現在天色已晚,大小酒肆都已經關門,要不你隨我到逸王府?我府裡養了幾尾魚,直接讓下人撈上來便可。”
木晨兒無力扶額,白了他一眼問道:“敢問,表哥府上的魚是一個指頭大小了,還是兩個指頭大小?”
鍾逸軒忍俊不禁笑道:“絕對比一個巴掌大得多。”
木晨兒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吧,再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這回鍾逸軒沒說謊,逸王府裡的確挖了好大一個水池,水池裡都是胖乎乎的魚兒,而且魚類品種豐富,若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改行經營魚市了。
木晨兒雙眼無神、臉容呆滯,四肢無力趴在桌面上,盯着坐在一旁悠然品茗的鐘逸軒,喃喃低念:“鍾逸軒……你趕緊看看你家的廚子是不是睡着了,天都快亮了,魚兒還在游泳嗎?我餓……快要餓死了……”
鍾逸軒給她倒了一杯茶,淺笑道:“心急吃不了好魚羹。”
木晨兒欲哭無淚冷了一眼這個悠哉悠哉的人,有氣無力說道:“你就不能找一點能放進嘴裡的東西讓我墊一下肚子嗎?我就快要餓暈了。”
“喔。”鍾逸軒突然恍然大悟,淺笑道,“我還以爲你除了魚羹,其他食物都不愛。”
“……”木晨兒差點沒被他氣暈過去,怎麼突然發現這個人的智商不是非一般的低。
第二天,木晨兒推開小店的門,就看見坐在裡頭的充王黨,她微吃一驚,差點沒驚喊出來。
定下心神後,她才走進去問:“你們幹嘛躲在我這?”
“昨晚去哪呢?”百里辰盯着她冷冷問道。
這人的怒氣從哪裡來?木晨兒納悶地皺了一下眉頭,輕聲道:“到逸王府吃魚羹。”
“啪!”百里辰頓時拍案而起,冷聲責問,“難不成只有逸王府纔有魚羹嗎?你非到逸王府不可嗎?”
不僅木晨兒被他嚇了一跳,坐在桌子旁的其餘四個人也被他嚇了一跳,他這突如其來的咆哮,險些沒把他們的心臟都給嚇出來了。
木晨兒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不爽反問:“我到逸王府吃魚羹,哪裡惹你不高興呢?”
百里辰氣急敗壞走到她跟前,盯着她慍悶的雙眸責備:“你明知道他是啊騅的死對頭,爲什麼還要繼續跟他來往?他不安好心!他只是想利用你對付啊騅罷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好心,不管你們在爭什麼搶什麼,我跟他是朋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木晨兒鼓起泡腮不爽反駁,“百里騅沒有管制我約束我,你們憑什麼指責我的朋友?”
“你……”百里辰盯了盯她,緩緩沉下氣來說,“啊騅現在是皇上,你是他的女人,就應該注重一下,要知道廉恥,懂分寸。不應該繼續拋頭露面,不應該私下單獨跟男子相約,更加不應該跑到獨自跑到一個男人家裡吃魚羹。這會惹來多少閒言閒語,你知道嗎?”
木晨兒咬了咬牙,慍悶反駁:“皇帝的女人有怎樣呢?皇帝的女人就不能吃魚羹,不能填飽肚子了嗎?”
“誰不允許你吃魚羹,誰不允許你填飽肚子呢?”小店外突然傳來百里騅的聲音。
木晨兒愣了一下扭頭看去,隨即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百里騅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微微笑道:“我餓了,陪我回家吃飯。”
木晨兒遲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過來,卻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他坐在馬車裡,不曾下來。
木晨兒猶豫了一會,轉上馬車,坐到他的對面,淡淡問道:“你……怎麼突然出宮呢?”
百里騅坐到她身旁,將她輕挽入懷,微笑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都找你一個晚上了,還不知道回家。”
木晨兒咬了咬脣,擡眸看他問:“你找我?”
百里騅輕作點頭。
“爲什麼呀?”木晨兒呆呆問道,莫非是若靈公主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他呢?
“找你陪我吃飯呀。”百里騅蹭着她的腦袋,略帶點責備溫聲道,“昨晚早早辦好公文,出宮找你,你倒好,讓我白折騰了一個晚上。”
“我不知道……”木晨兒垂下眼眸輕聲低念,昨晚他的卻處理完公文就嘴角含笑離開了御書房,她不知道原來他是趕着出宮。
“待會得好好補償。”百里騅撫着她的臉溫笑道。
待馬車走遠後,百里辰才坐回位置上,看了一眼四人怪異的目光,他愣了愣問道:“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你剛纔的火氣太大了。”韓王提醒道,說實在的,他們還真的從來沒看到這百里辰發脾氣,今日一見,
忒可怕。
“我……”百里辰嘖了嘖舌說不上話來。
坤王忙點點頭,說:“你可知道自己剛纔的話有多過分?什麼知廉恥、懂分寸,拋頭露面的?你那話多傷人心呀?”
百里辰擰緊眉頭不說話。
滬王緊接着說:“小晨是什麼性子,你我都知道,她只是嘴饞,但絕對是個懂分寸的姑娘家。”
“而且……”臻王嘆了一口氣說,“啊騅現在的做法的確讓人難以琢磨,他既然喜歡小晨,儘管沒有打算把她立爲皇后,但也不至於遲遲沒把她接進宮裡。那個若靈公主都進宮了,小晨算什麼?外面多少流言蜚語,小晨聽着不難受嗎?你們剛纔沒聽見她話裡有多少委屈嗎?”
“我只是……”百里辰心下多了幾分着急和愧疚,喃喃低念,“不希望她跟鍾逸軒走得太親近,那人居心叵測,對她沒好處。”
瑄王府
他倆回到房間的時候,下人已經把飯菜備好了。
百里騅看了看一個勁給自己夾菜的人兒,溫笑道:“怎麼呢?都往我碗裡夾,你不吃麼?”
木晨兒輕彎嘴角苦澀笑道:“你不是讓好好補償你嗎?我一般是不給別人夾菜的。”
“我可不是別人哦。”百里騅歡喜笑笑,津津有味地品嚐她夾到碗裡的菜。
木晨兒看了狼吞虎嚥的他好一陣子,輕聲低念:“你……好像瘦了。”
百里騅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也沒胖。”
木晨兒眼角微酸,再把菜夾到他碗裡說:“以後……再忙,也別忘了吃飯。”
“嗯。”百里騅點頭應聲。
木晨兒慢慢提起手來,把手摸到他的眼角下,輕撫着他的輪廓,想到以後有別的女人這樣觸摸他的臉,她的心就忍不住隱隱作痛。
百里騅噎下嘴裡的食物,再扭頭看了看她,歡喜問道:“怎的,幾天沒見,特別想我?”
“你一定要好好的。”木晨兒眼圈發紅,懇切低念。
百里騅忙將她擁入懷中,輕聲低喃:“晨兒,很快就好了,以後,我定天天陪着你。”
木晨兒靠在他肩上,沒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在心裡默唸:“百里騅,這是我最後一次陪你吃飯了,以後……以後我會讓慢慢淡出我的生活,直到……直到我想起你,不再難過的時候,便離開屬於你的地方。我無法跟任何人分享你,我很自私,不能爲你改變什麼。”
百里騅輕揉着她的腦袋,沉默了一陣子,才輕聲問道:“晨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問我的?”
“沒有。”木晨兒淡淡道。
百里騅心頭微澀,緊挨着她的側腦,試探問道:“你願不願意當我的皇后?”
木晨兒沉默。
百里騅也沒有再說什麼。
吃過飯後,還沒到中午,他就趕回皇宮去了。
“小王八……”木晨兒把缸裡的烏龜一隻一隻搬到地上,小聲低念,“我們又要開始爲逃亡做準備了,這一次我們不向任何人‘借錢’,我帶你跟掙路費去。”
“王妃……”侍女走來,輕聲道,“充王來訪。”
“不見。”木晨兒沒有回頭,直接回絕。
她再跑回房裡,把從宮裡帶出來的小木屋擱到地上,把三隻小烏龜放到裡邊去。
侍女再次走來說:“王爺,充王有急事要見你。”
“我沒心思見他。”木晨兒無趣道了句,繼續忙着搬弄小烏龜。
侍女退下後,她正欲把小木屋抱起來,突然一根利箭射來擦眼而過。
“……”木晨兒強大的心臟猛然跳漏了一拍,後背冒了一襲冷汗,她機械扭頭看去,看見坐在牆頭上的百里辰,雙眼驟然翻起一襲殺人似的紅火。
坐在牆頭上的百里辰,單膝屈起,輕嘆了一口氣說:“小晨,終於肯理會叔叔了。”
木晨兒鼓起寒目死死盯着他——這不叫理會!這叫用眼神殺死你!
百里辰微笑道:“還在爲今天的事情生氣麼?我的語氣衝了點,但並無惡意。”
木晨兒冷眼收回目光,輕哧一聲道:“充王不是說我不知廉恥私下跟男子幽會嗎?你現在爬到我家牆頭上,又算什麼呢?卑鄙?無恥?下流?”
百里辰不以爲然聳聳肩說:“他怎麼可以跟我相提並論呢?我可是你的叔叔呀。”
木晨兒冷白了他一眼反駁:“他從前是我表哥,現在還是哥哥呢!叔叔算什麼東西?我到他家就怎麼的不知廉恥呢?”
“……”百里辰語塞,繼而一臉討好笑說,“小晨,談男人傷感情,我們談吃的吧。”
“嗬!”木晨兒別過臉去冷聲道,“我已經吃飽了。”
百里辰緊了緊眉頭,微笑道:“那等你餓了,我們再談。”
木晨兒扭頭睨向他,冷聲道:“要不,談錢吧!”
“……”百里辰汗顏——你這算是明張目膽的敲詐嗎?
頓了一會兒,他才點頭說:“好,你要怎麼談?”
木晨兒淡淡說道:“我的小店要改頭換面,以後專門爲
別人辦理各種慶典或者聚會、婚宴、壽宴之類的事情,爲了打響名堂,就由充叔叔你當我們第一個客人吧。”
百里辰忽感背後微涼,輕扯嘴角笑問:“小晨,得饒人處且饒人,下手可不能太狠哦。”
“充叔叔害怕呢?”木晨兒冷盯着他說,“你是怎麼進來的?應該知道門口在哪裡吧?不送。”
百里辰無奈點點頭說:“好,你說,第一個客人要幹什麼?”
木晨兒忽地咧起嘴角一笑,站起來微笑道:“你就在我們的小店舉辦一個賞龜大會!”
“賞龜大會?”百里辰哭笑不得低唸了聲,“烏龜就那樣子,有什麼可賞的?”
木晨兒冷白了他一眼,再邊走邊說:“你們不都說烏龜縮頭窩囊沒用吧?我們這次的賞龜大會就來一個烏龜才能大比拼。家中養龜者,只要有膽量,都可以帶着他的龜一展風采。誰的龜最厲害,就能得到賞龜獵人這個稱號,獎金豐厚。”
“……”百里辰汗顏——烏龜除了縮頭,還有什麼技能呀?獎金豐厚?敢問,是掏我腰包嗎?
木晨兒看了看他,越發興致勃勃說道:“屆時,文人墨客也可以以龜爲題,大作文章,吟詩作對,琴棋書畫都可以,優秀的作品現場拍賣。拍賣所得用作善事。”
善事?百里辰對這兩個字含金量表示嚴重的質疑。
木晨兒理所當然點點頭——幫助我這個可憐的女人重獲新生,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百里辰琢磨了一陣子,點頭道:“聽上去,好像有點意思。”
“當然,這只是初步構想。”木晨兒擺出一副服務至上的表情,微微笑說,“充叔叔你是這次活動的主辦方,若有什麼更好的提議,我一定會盡量替你完善。”
“回去我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百里辰苦笑點頭,還好,總算有那麼一點點主動權在手上。
頓了一會兒,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連忙問道:“小晨,之前我們答應給你的小店裝修,你……該不會……到時候……在某處標明此處乃誰誰誰付錢裝修的吧?”
木晨兒理所當然點點頭說:“還是充叔叔最知我心,這是對你們每一分一毫的付出的絕對尊重。”
“……”百里辰滿臉黑線——還好,自己選擇的裡邊,否則,赫赫大名就要掛到大門口飽受風吹雨打、日曬雨淋、被萬衆矚目之苦了。
經她這小動作,恐怕想節省一點,又或者偷工減料之類的,都是不可能的。
“我這就回去跟他們好好商量,辦一次盛大的賞龜大會。明天再見。”百里辰笑笑,藉助輕功跳躍離開。
首先,得趕緊買一隻龜。
恐怕,繼搶冰狂潮後,葉城將要掀起一陣奪龜狂潮。
所以,百里辰馬上拍拍屁股,在這件事還沒宣揚出去之前,趕緊回去囤積烏龜,在被宰割之前,狠狠撈一筆。
“路費有着落咯!”木晨兒歡喜地抱起小木屋,往房間走去笑道,“我得好好訓練一下你們,讓你們成爲龜中之霸……”
話音未落,看見坐在桌子吃東西的男孩,她猛然瞪大眼睛問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你跟充皇叔說話的時候。”百里奕韞扭頭看向她,理所當然說,“我不想打擾你們,便從窗爬進來了。”
木晨兒滿臉黑線瞪了他一眼說:“擅自進入別人的房間,偷聽別人說話,你知道這是一個很無恥的行爲嗎?”
百里奕韞眨了眨無辜的大眼,好奇反問:“難道你跟充皇叔的對話,是見不得人的嗎?難道陛下沒有告訴你,我要搬過來住嗎?”
“……”木晨兒汗顏,冷盯着他咬牙切齒,“沒——有。”
百里奕韞扔下手中的桃核,眯起眼微微笑道:“本王的王府還沒修葺完畢,因爲正值父皇的喪期,不能大動土木,所以,陛下讓我暫時到瑄王府。”
木晨兒緊咬牙根,他剛纔壓根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沉了沉氣,淡淡道:“就算你暫住瑄王府,這不是留在這裡,這是我的地盤,你,到西廂去。”
“嗯。”百里奕韞點點頭,再咧起嘴角笑笑道,“皇嫂,我剛纔聽你說的那個賞龜大會,挺有趣的,我也要參加。”
“只要你有錢,參加無妨。”木晨兒冷笑道——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要跑路的話,這纔是在擔心的。
百里奕韞指了指她手中的小木屋說:“你養的龜很厲害是不是?要不把上次那隻大包讓給我?”
“休想!”木晨兒斬釘截鐵說,再鄭重提醒,“還有,它不叫大包,它叫小王八!”
第二天,木晨兒繞着大街來回走了好幾圈,再扭頭盯了一眼尾隨在後的百里奕韞問道:“小王爺,你爲什麼非跟着我不可呢?。”
百里奕韞理所當然說:“因爲我們住在同一個王府呀。”
木晨兒無語地拍了一下額頭,苦澀笑道:“還有很多人住在王府裡,你怎麼不跟着他們?”
“他們是下人。”百里奕韞連忙說道,“本王想到處逛逛,所以跟着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