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眼前的是一座用木架支起來、茅草搭建而成的大樓房,高約十米,外邊棱廓跟一般的樓宇相似,同樣是方方正正且有飛檐,看上去一點都不寒酸,別有風味。
這座樓叫百緣仙闋,四周還有稀疏的綠影掩映,飛檐上掛了兩個風鈴聲,偶爾響起的“鈴鈴……”甚是讓人心頭舒怯。
微風輕輕吹到臉上,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寧靜,木晨兒禁不住張開雙臂迎接拂面的涼風,微閉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清爽之氣,嘴角輕揚。好舒服,如果能在這加一張牀就好了。
“晨兒……”
耳邊突然傳來百里騅沉沉的的喊聲。
木晨兒猛然睜開眼睛,卻見百里騅的臉靠得異常近。“吖……”她差點喊了出來就被他捂住了嘴巴。
“時辰不早了,我們該進去了。”百里騅拉着她的手向百緣仙闋走去。
“……”木晨兒滿臉黑線,都怪這屋子太有別樣風情,且周圍的氣氛太恬靜,害她神經錯亂地誤以爲這是在度假。
走進百元仙闋,木晨兒的小心肝就提起來了,左右分列而坐的兩行人齊刷刷的目光千差萬別迸射而來。她被百里騅挽着手挽一步一步邁進去,步步飽受各種目光的凌遲,她暗暗掃看了一眼,今晚其他王妃都沒有到來,這一刻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被百里騅算計了。
今晚仍然僅僅是羣王盛宴,皇帝沒有出席,百里騅坐在首席仍以高居臨下之勢傲視羣王。
“啪啪……”百里騅纔剛坐下來,就擊了擊掌。隨後就有兩行太監魚貫似的端着菜餚走進來端到各位王爺的桌面上。
一股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襲入心頭,木晨兒看了看放在自己跟前的美食,驟然眼前一亮,碟子小巧玲瓏,若摸拳頭大小,盛放菜餚不多,恐怕一口便可將其吞併。但是,每一道菜都做得那麼精美,細小的配菜雕刻得栩栩如生,給人一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美感。
但是,上菜的時候,她注意到衆位王爺的臉色似乎都綠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百里騅側頭看了看目光泛亮的她,笑問:“餓了?”
木晨兒細看着桌上精緻的食物,抿脣笑笑說:“這些碟子小小的,連同菜餚也變得袖珍了,好可愛。”
百里騅把目光落在碟子上,微微笑道:“還以爲你會說,這碟子太小,太寒酸了。”
木晨兒吐吐舌 頭,側眸看他,不以爲然說道:“我懂藝術的,這才叫做鬼斧神工。”
百里騅秘笑不語,收回目光向羣王掃視過去,淡若說道:“今天特意約各位叔叔和哥哥到來,就是爲了解決你們一直在爭論問題。你們希望陛下早立太子,可以,但你們必須共同一致推選一個太子人選,否則本王絕對不會用一件爭論不休的事情去打擾陛下。”
聽到這話,康王迫不及待說道:“二皇子才能卓著,他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嗬!”寧王冷哼一聲道,“二皇子生性暴戾,不懂得體恤百姓,遠遠不及大皇子親厚仁慈。大皇子懂得體恤百姓,深得民心,他纔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恐怕只有寧皇叔才認爲大皇子親厚仁慈。”靖王冷哼一
聲道。
二十五王爺開始輪番舌戰。
百里騅卻十分淡定,宛如一個局外人,沒有理會他們在爭論什麼,獨自一人悠然自得地開始品嚐美食。
坐在旁邊的木晨兒一臉無趣雙手托腮,好無聊,這羣人除了吵架還是吵架,像這樣的宴會不應該有些舞蹈襯托一下的嘛?果然,電視劇都是騙人的玩意。
她扭頭看了看吃得津津有味的百里騅,再掃視了一眼一刻不休停的王爺們,無趣念道:“他們一點都不餓嗎?美食在前,怎麼可以不屑一顧?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都是吃飽了才進宮?”
百里騅側頭看了看她,詭秘一笑說道:“難吃得要死,笨蛋纔會碰。”
“……”木晨兒汗顏白了他一眼——你這個笨蛋爲何吃得一臉津津有味?
見她眼裡透露幾分鄙視,百里騅淡然笑笑,輕聲道:“本王的菜餚外表跟他們的一樣,但實質跟他們的不一樣,他們的是下足了料。”
木晨兒扯了扯嘴角,霎時不知道說什麼。
百里騅往爭論不休的王爺們掃看了一眼,再把目光落到木晨兒身上,一本正經地解釋:“他們知道凡是本王賞給他們的菜餚都是世間最難以入口的食物,所以,入宮前,他們都會填飽肚子。我見你在府裡吃的津津有味,還以爲你知道了。”
木晨兒表情複雜,只得一臉苦笑,說不上話。怪不得剛纔他們的臉綠了。
“他們不會有怨言麼?”木晨兒輕扯嘴角笑問,看這羣王爺兇巴巴的,不像是願意吃啞巴虧的人。
百里騅抿脣淺笑,側頭看她若有意味道:“御廚做的菜,王爺之首賞賜的,他們哪敢有怨言?況且,只要本王付錢的佳餚,他們從來不敢碰。不是本王付錢的,他們更加不屑一顧。”
“……”木晨兒無語——這羣王爺已經明白一個道理,百里騅付錢的東西不能吃,看來,他們之前一定受過很深刻的慘痛教誨。
沉默了一陣子,聽着沒完沒了的爭吵,木晨兒扭頭看向仍在自個品嚐美食的百里騅,好奇問道:“既然上次他們也是討論這個問題,你爲什麼不在名瑄樓就把這件事解決呢?千里迢迢跑進宮來,有意思麼?”
百里騅側頭看向她,理所當然簡單回答:“名瑄樓是本王的地盤,這裡不是。”
“……”木晨兒徹底被他打敗了。
敢問,他話裡的意思是:名瑄樓的一磚一瓦都是他百里騅的,若不小心被打碎了,他會心疼,所以,那時候他一直在忍耐,避免他們發脾氣。而現在,這是皇宮的別院,皇帝的地盤,這羣發飆的王爺在這幹什麼都行,反正樓塌了,碎了什麼,都不是他百里騅的個人損失。
“砰!”
木晨兒突然被一聲巨響嚇了一跳,放眼看去,卻見其中兩位王爺摟在一起打起來了。
他倆似乎不僅僅因爲選太子的事情而起爭執,似乎還有一些往日的深愁舊怨,一下子爆發出來,所以大打出手。其他的王爺則在位置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煽風點火,摟在一起打架的人撞到了茅草搭建的牆壁上。
木晨兒心頭輕顫,似乎感到這棟房子搖晃了一下,
忙緊抓扶穩椅把。
“晨兒,你看着。”百里騅突然低唸了聲,木晨兒迷惑扭頭看他,他嘴角微翹意味深遠提醒,“屋頂差不多坍塌的時候,記得提醒本王。”
“……”木晨兒冒了兩滴冷汗——敢問,你“那個跑起來方便些”指的就是在樓房坍塌的時候趕緊逃跑嗎?
她下意識瞄準門口的方位,她和百里騅是距離門口最遠的,若屋子塌下來了,他倆肯定是死得最快的。
百里騅看出了她的擔憂,忙淡然笑說:“不必擔心,我們後面就是一道門。而且在重新修建這座樓宇的時候,本王特意吩咐宮裡的巧匠注意設計,樓宇的重心偏向正門口,一旦發生坍塌,則會首先向正門處壓倒而去,我們從後門逃跑,是絕對安全的。”
“……”木晨兒只得淺淺一笑——百里騅,你這人到底有多腹黑呀?
她本以爲在在下邊鬨鬧的那羣人是兇猛的老虎,沒想到,坐在身邊的那個人纔是最陰險的狼。
木晨兒笑得僵硬往下掃視,這才發現,已經從兩位王爺增加到四位王爺,發展成爲小型的羣毆了。
但是,他們似乎都有一個共同點,不管在打羣架的人,抑或在看熱鬧的人,他們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跟前的菜餚,就算把所有椅子掀翻了,也絕對不會掀桌子。
難不成,這是他們特地養成文化素養?
木晨兒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句:“他們打架爲什麼都不掀桌子的?”
“喔?”百里騅應聲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再笑笑說,“一旦掀了桌子,那便賠了夫人又折兵。”
“爲什麼?”木晨兒輕聲問道,直覺知道答案後,三觀必定會再次顛倒的。
百里騅看了她一陣子,眸底深處不經意流露出腹黑的陰損,風輕雲淡道:“某年,他們羣毆,浪費了本王精心給他們準備的佳餚,本王不悅。跟他們打賭,贏了,於是定了規矩,此後本王所賞賜給他們的菜餚若在宴會結束之前打翻了,誰打翻誰負責,一碟一千兩。”
“……”木晨兒明白,萬惡錢爲首。
她暗暗掃看了一眼桌上面還沒開動的菜餚,心裡默數了一下,桌子不大,她跟最長不過兩米半,但是遇上了那小巧玲瓏的碟子,卻可放下二十個碟子。
二十個碟子,便是二萬兩。待會樓頂一榻,五十萬兩白銀就到手了。怪不得這些碟子如此小巧玲瓏,原來是爲了方便百里騅張狂的剝削。原來這纔是衆位王爺驟然綠了臉的真正原因。
好吧,看錯百里騅了,他不是狼,他是赤 裸裸的強盜,難怪他的叔叔哥哥們每次見了他,暗地裡都是擺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木晨兒側頭看向悠哉悠哉品嚐美食的他,輕扯嘴角笑道:“你還吃得真是心安理得。”
百里騅表情自然,理所當然道:“租用一次王爺島,需要至少上交一萬兩,否則陛下不會通融。這一萬兩,包括重修樓宇,菜式的費用,還有各位叔叔哥哥的意外受傷後,所賞賜的珍貴藥材費用和其他一些東西。”
木晨兒淺淺一笑,除了笑,她已經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自己此刻心底複雜的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