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熱鬧喜慶的日子被唐大德一鬧,賓客都跑光了,留下爲數不多的幾人也沒了看熱鬧的性質,紛紛告辭離開。
至於唐大德帶來的那羣所謂的死士們,一個個排着隊,把身上所有的銀錢全部放在門口一個御林軍將士手裡的托盤中,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其實方回沒想這麼幹來着,只是老神棍說了,今兒個是他的大喜日子,饒了道爺的好日子道爺可以不計較,可打碎的這些桌子椅子盤盤碗碗什麼的不得賠錢嗎?於是,纔有了這詭異且有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看着手下們一個個都灰溜溜的走了,唐大德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半晌,卻是眼珠子一轉,厲聲喝道:“姓方的,今日老夫殺不了你,他日必將取你人頭。”交代了這麼一句場面話,唐大德轉身就走,卻是被無數把弩箭擋住了去路。
“姓方的,你什麼意思?”唐大德轉身怒視着方回。
“唐護法這是要走?”方回嘿然一笑,道:“看你剛纔那架勢,還以爲你要跟我拼命呢。”
於是,唐大德臉更黑了,而且感覺臉皮子下面火辣辣的燙人。
是的,他來之前就是抱着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要取方回的腦袋的想法來的,甚至在被御林軍包圍後這個想法也依然存在。只是看到自己手下那羣所謂的“死士”們一個個都那麼光棍的投降,心裡那股被仇恨攛掇起來的小火苗也突然黯淡了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姓方的年紀輕,一點不懂放虎歸山後患無窮的道理,今日敢放他走,他日再尋個機會取他小命就是,何必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呢?
“姓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唐大德也急了,瞪着方回怒聲喝道。
“欺人太甚?”方回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笑的就差躺地上打滾了:“我說唐護法,咱講點理行不行?我欺人太甚?你從哪看出來是我欺人太甚了?”
“首先,我是官,你是賊,我怎麼能放你走呢?”方回一撇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唐大德:“你不會認爲我傻到把你放了再讓你找機會害我的地步吧?你傻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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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德覺得胸口發悶,喉頭甘甜,險些沒一口老血噴涌而出。
唐大德沒說話,一直跟在他身邊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卻是一聲爆喝,抽出手中的長刀便向方回沖了過去:“大唐家的,你快走,不要管我——”
“小五,不——”
一個要字還沒說出口,便是一陣“嗡嗡”聲音響起,那個叫小五的傢伙連三步都沒邁出去,身上便多了十幾枝弩箭,當場就嚥了氣,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腿還抽抽了兩下。
“老夫跟你拼了——”
見小五死狀如此之慘,唐大德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聲怒喝,手中的大刀便高高揚起,人也一躍而起,一刀直奔方回的天靈蓋,那架勢,似是要把方回直接一刀劈成兩半。
見唐大德竟然還敢反抗,楊東一揮手,無數弩箭便射了出去。
唐大德以前在沙河幫時是護法,能當護法的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身上倒也有幾分功夫,手中的大刀舞的比不透風,叮叮噹噹的亂響過後,那射向他的弩箭也盡數被他擋了下來。
方回喲了一聲,不等說話,已經被楊東擋在了身前,同時,花闌珊和鐵如風也已經迎了上去。
六扇門的兩大神捕聯手對敵,從理論上來說,唐大德功夫再高,以一對二也是沒有勝算的。只是讓人意外的是,這老傢伙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了,一刀架開花闌珊的鐵扇後,竟然硬生生的捱了鐵如風拍在他胸口的一掌,一口鮮血噴出,卻是反手一刀砍向鐵如風。饒是鐵如風反應夠快,胸前的衣服也被這一刀劃開了一道口子。
方回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唐大德的功夫竟然也不若,面對花闌珊和鐵如風聯手,一招傷敵一千自隕八百的招式險些就讓鐵如風吃了大虧。
不等花闌珊和鐵如風再近身,唐大德便向方回沖去。鐵如風低頭看了一眼胸前被劃破的衣服,臉色也有幾分難看。
作爲一個高手,作爲一個讓天下賊子聞風喪膽的高手,今天卻吃了這麼一個悶虧——雖說自己那一掌也傷對方不輕,可畢竟是他跟花闌珊兩人聯手,而且又是對方故意而爲之,想起來還是很讓人不爽的。
“小三退下,我來。”鐵如風一聲爆喝,一身肌肉變高高的鼓起,速度更是快了幾分,攔在正要舉刀迎敵的楊東身前,一手拍向唐大德的刀鋒,一手拍向他的胸前。
花闌珊聽到鐵如風的話,先是一愣,接着苦笑道:“怎麼叫出這個名字了?”
中間打的熱鬧,方回卻是抽冷子問花闌珊:“小三?小花,你怎麼還有這麼個名字?”
花闌珊一臉無奈,解釋道:“我們四人中我年紀排行老三。”
而此時,唐大德手中的刀也被鐵如風擊落,兩人赤手空拳你來我往,片刻間已經交手不下百招。讓方回驚訝的不只是唐大德居然有這麼厲害的功夫,同時,那打在鐵如風身上的每一拳竟然都發出一陣“咚咚”的悶響,就像有人拿鞋底子抽臉盆似的。
天機子一直都沒有動手的意思,在旁邊跟着一起看熱鬧,在聽到那陣“咚咚”的聲音後,不禁奇道:“咦?這小子年紀不大,一身橫練功夫已經練到了銅皮鐵骨的地步了。不出十年,江湖中又要多了一個高手。”說着,又嘖嘖感嘆道。“嘖,這土匪頭子也有兩下子,小子還是年輕,怕是要輸。”
聽到天機子的話,方回愣道:“老東西,你說啥呢?鐵捕頭會輸?”
“再有百招必輸。”天機子一副‘我早看出來了’的表情,道:“土匪頭子藏拙呢,這小子若不是把功夫練到了銅皮鐵骨的地步,不出百招就已經輸了。”
話音剛落,鐵如風卻是被唐大德一腳踢在胸口倒飛出去。花闌珊和秦歌對視一眼正要上去,卻是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喝。接着,不知道從哪突然飛出一把劍。那劍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直奔唐大德心口而去。
唐大德渾身巨顫,知道這一劍有多兇險,之前傷敵一千自隕八百的捱了鐵如風一掌,又與鐵如風拼了幾百招,氣息還不順,也顧不上好看不好看了,直接一個懶驢打滾躲開了那突然憑空出現的一劍,順勢起身還沒等看清是什麼人偷襲,一道大紅色的身影便迎面而來。
那人竟然沒臉——咳咳,不是沒臉,是因爲腦袋上還蓋着大紅蓋頭,看不見臉。
唐大德頓時一驚,知道這人比自己的功夫要高的多,想躲卻是躲不開了,被那人一腳踢在胸前,痛呼一聲,倒飛了出去,哐的一聲砸在了牆上,半天都沒滑下來。
方回暗呼一聲牛逼,這才叫“把你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天機子看了看穩穩落在地上,頭上還頂着紅蓋頭的人,哎呦一聲後連忙跑了上去,急赤白臉道:“師妹啊,哎喲,師妹啊,你怎麼出來了呢?哎喲,你怎麼就出來了呢?這新人雙腳不能沾地啊,不吉利,不吉利哇。”
師妹?那就是紅菱師叔了?
果然,天機子話音一落,紅菱卻是連蓋頭也扯了下來,斜睨了天機子一眼,道:“師兄何必在意這些?”
“哎呀,怎麼蓋頭都拿下來了?”老神棍急的跳腳。別看他整天沒什麼正行,可事落到自己頭上,也不免有些着急。
紅菱看了看天機子,又把蓋頭隨意往腦袋上一蓋,轉身向後邊走去:“師兄早些打發了這些人吧。”
老神棍跟只聽話的小貓似的連連點頭:“方回,快,你師叔的話你也聽見了,趕緊讓他們走吧。”
方回給楊東使了個眼色,轉頭看着天機子嘿嘿直樂:“老傢伙,怕老婆怕成這樣子,將來有你受的——來來來,跟咱說說,取一個武功這麼高的老婆,有沒有壓力?”
“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天機子瞪着方回道。“你不也一樣?你可別忘了,你那個可是叫無情鞭的。”
說着,老傢伙的表情突然變的極其猥瑣,壓低聲音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小子,你帶回來那兩個黃頭髮藍眼睛的鬼佬送了道爺我一本小冊子,那裡面的圖畫可真是——嘖嘖,其中就有一張圖畫裡面是用鞭子的。要不要道爺我借你瞧上幾眼,學會了回去跟你那娘子玩一玩?”
鬼佬?小冊子?圖畫?還有鞭子?
這幾個字眼單拿出一個都沒什麼問題,只是連到一起,方回頓時就明白了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這倆老外真他孃的缺德啊,你說你送什麼不好,送一個道士黃色畫冊,這是安的什麼心?不過話說回來了,老神棍這個道士也不是特傳統的那種,連媳婦都能娶,看看這種畫冊,添幾分閨房之樂也無可厚非。
想通此節,方回便咳嗽了兩聲,臊眉耷眼道:“師傅——那小冊子讓我瞧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