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興光已經被方回忽悠的滿腦子都閃爍着亮光,彷彿已經看到了金山銀山撲面而來把他壓在身下。
錢是萬惡之首,這話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不過方回覺得,這話只對了一半。那些劫道的土匪是爲了錢,那些拐賣人口的人販子也是爲了錢——不過話說回來,不論古今中外,只要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這一輩子說白了都是奔着錢去的。皇宮貴族也好,平民草莽也罷,愛錢無可厚非。
金興光腳步輕快,如踩了屁一般飛奔而去——渾身上下只剩下二十多兩銀子,從金陵到華亭縣坐船出海這段路的路費是還方回被報銷的。
看着幾輛馬車呱噠呱噠的走遠,石武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出現,雙眼眯的又細又長,嘴脣抖了抖,狠聲道:“方兄弟,要不要我找點兄弟尋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人跡罕至的地方劫了他的道?”
方回陡然一驚,納悶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看着石武的眼神好像不認識一般。雖說一年也見不上幾面吧,可當初在沙河幫的時候,他跟劉德化和石武處的還是不錯的。這兩人性情都比較耿直一些,怎麼一年不見,變成這樣了?
石武瞬間換了個傻笑的表情,撓着後腦勺訕笑道:“隨便說說嘛——早些年沒進沙河幫的時候還當過那麼一段時日土匪呢。”
方回和劉德化互相對視一眼,滿臉驚訝,齊聲道:“你還當過土匪?”
說完,方迴心想,他這算是趕上好時候了,要是最近兩年還當土匪,一準被老神棍打出心理陰影不可。
“當過那麼一段時間。”石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嘲道:“可惜當的時間不長——哎,我這人啊,就是性子太直,心又善良,總覺得劫道不是好人乾的事,每次出去劫道都下不去手,回去還幹分錢,時間一長,他們就不要我了。”
方回:“——”
幾人在會所大門口正聊天打屁,一架馬車便吱扭扭的停在了大門口,門口的服務生熱情的上去迎接,門簾一掀開,一張比金興光大一號,而且圓了不少的大臉從車廂中探了出來。
見方回站在門口,那張胖臉先是微微錯愕,接着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簾子猛然掀開,至少二百來斤的身軀卻是身輕如燕的跳了下來,跟一輛人形坦克一般轟隆隆的向方回跑了過來。
“哈哈,方兄,真的是你呀?還記得我嗎?張大同,我是張大同啊。”說完可能覺得他這名字太普通,還特意提醒道:“我爹是金陵府尹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跟這位府尹公子很早之前因爲馮素雲發生過一點點小誤會,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記得。”方回笑了笑。“只要你別減肥,再過幾十年我也記得。”
張大同眨巴眨巴眼睛,沒聽明白,笑了兩聲,腆着臉笑道:“嘿嘿,方兄好記性,可不是我嘛——早就聽我爹說你回來了,怕打擾你休息,一直沒來。”
方回跟他實在不怎麼熟悉,可人家都主動上門來了,而且兩人現在也沒仇沒怨的,也實在不好攆人,只能應付道:“張公子來找我,是有事?”
“沒事呀,能有什麼事?”張大同使勁兒搖頭,臉上的肥肉跟着左飛又甩,看的方回直擔心再甩出二兩油來。
說着,張大同一臉深沉的嘆了口氣,期期艾艾道:“一別兩載,自那日在金陵賽詩會見過方兄一次後,便再也無緣得見,每每想到之前與方兄在醉春樓發生的誤會,都是後悔不已——”
方回正想說話,卻聽張大同喘了口氣,繼續道:“那日賽詩會過後,雨晴小姐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去年的賽詩會南七北六的才子書生們也來了不少,沒見到雨晴小姐,皆是惋惜不已。”
方回聽的一頭霧水,這胖子的思維跳躍空間有點大,上一句還說誤會的事呢,下一句就跳到江雨晴身上了。
不知道江雨晴去哪了?嘿,要不要告訴他那些才子書生們朝思暮想的雨晴小姐當了自己的丫鬟——按照馮素雲的話,還是通——咳咳,通房丫鬟。
說起江雨晴,方回突然發現,自打到了金陵好像就沒見過她幾面,一開始還沒注意,經胖子這麼一說才發現。
這娘們兒神出鬼沒的,難不成是還沒死心,想在這江南之地再次招兵買馬?
其實說起來,方回還真沒把江雨晴當丫鬟使喚,一是總覺得怪怪的,二是有那麼點於心不忍。
那麼大一個才女,能讓天下才子追着屁股後面求粉求關注的大才女,當丫鬟有點可惜了。這個時代說白了還是重男輕女,講究的是女人無才便是德。於是,這也就導致女人都是德,有才的並沒有幾個,充其量是能識字讀書,離着“才”還差了不少。像江雨晴這樣的,實屬罕見。再加上人漂亮了點,不受追捧纔怪。
胖子還在那嘴皮子亂動,嘚吧嘚吧的說個沒完沒了,方回光顧着想江雨晴的事了,也沒聽進去,末了,只聽張大同道:“方兄,你覺得行嗎?若是實在太冒昧的話就算了。”
方回反倒有些赫然:“那什麼——張公子,不好意思啊,剛纔走神了,你剛纔說什麼來着?”
“呃——”張大同表情一僵,卻又沒法發火,只能耐着性子道:“哈哈,想必是放兄昨夜沒休息好,今日又起這麼早——”
方回擺擺手,笑道:“你就別給我找轍了,剛纔是真走神了。”
張大同跟着笑了兩聲,道:“是這麼回事——方兄,聽說方兄其中一位夫人是太平公主殿下,這不,小弟早就聽聞太平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一位,據說將來還是要繼承皇位的——所以呢,小弟斗膽,便私自着召集了一些才子大儒搞了個小小的聚會,又聽聞公主殿下也隨方兄來了金陵,你看,能不能讓公主殿下來講幾句話?”
方回愕然的看着張大同,這貨也不是一無是處,就像——對,就像是後世那些做買賣的大老闆新店開張似的,請領導剪綵講話,請的領導越大,臉上就越有光。
可是,自家的公主媳婦能說什麼?
見方回不說話,張大同搓着手訕笑道:“方兄,這事確實冒昧,若是不行就算啦。”
方回託着下巴想了想,問道:“你那聚會是什麼時候?”
“明晚,夫子廟。”
方回點頭道:“行,沒問題。”
張大同臉色一喜,道:“方兄,這麼說你答應了?”隨即,又有些惴惴道。“可是公主那邊?”
方回大手一揮,霸氣道:“嫁進我方家就是我方家婦,我纔是一家之主,我說了算。”
張大同頓時佩服的不要不要的,看方回的眼神都閃着崇拜:“難怪方兄年紀輕輕便已官至如斯,厲害——”
這話方回又沒辦法接了,這也就是沒戶口本,有的話他的名字肯定第一頁啊,取個媳婦而已,跟年紀輕輕和當官有關係嗎?
當然,他也知道這會即便是取了公主,得了駙馬的銜,說白了其實就是個倒插門。名義上是丈夫和妻子的關係,也做能生兒育女這些羞羞的事,可身份地位着實不怎麼高,平日裡都是相敬如賓,見到老婆得行禮不說,想做些羞羞的事也得先徵求老婆同意。
男人做成這樣,方回是很不屑的,本來他腦袋裡裝的東西就比這個時代超前不少,公主娶了也就罷了,要是真如那種情況,別說是公主,娶個皇上他也敢休了——所以,有時候方回也納悶,你說那麼多人奔着想當駙馬是爲了什麼呢?
送走了張大同,方回又馬不停蹄的開始忙活了起來,首先,香菸這東西必須繼續生產。叫來了劉德化是石武仔細叮囑,順便把炒菸葉的方法和茶葉跟銀丹草的配比告訴他們後,最後千叮嚀萬囑咐,這玩意兒自己偶爾抽兩口也就罷了,只能做出口,不能轉內銷。
別說,方回還真有點擔心這玩意兒流傳開。茶葉加薄荷,看似沒毒,也抽不死人,可畢竟會上癮啊,保不齊一流傳開,再有人抽上了癮,他可真成千古罪人了。估計一千年以後也沒林則徐什麼事了,歷史書上描述的則是:一代奸臣方回,制煙銷煙,開設煙館,使得數萬人染上煙癮,家破人亡,人人得而誅之——所以,香菸這東西,暫時絕對是不能現世的,就讓它們先去禍害禍害新羅吧。不過有錢不賺王八蛋,或許可以考慮考慮限量供應,憑票購買,也是可以的。
想在歷史上留名,要麼人人稱頌,要麼遺臭萬年——方回這兩樣都不想,只想悶聲發大財,帶領古代人民提早進入娛樂時代。
清官?奸臣?
這些都不是方回想要的。如果非要在歷史上留個名號,他最希望的是過個千八百年後,他在歷史書上的稱號是娛樂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