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牢騷歸發牢騷,該爭取的利益還是要爭取的。儘管武則天的意思是打下突厥,可不管怎麼說,至少這一紙條約至少能保百年無戰事,如此一來,武則天也說不出什麼。
婁師德對方回的臉皮之厚嘖嘖稱奇:“照你這般說法,那突厥大汗肯答應你纔怪呢。”
“我知道他肯定不答應啊。”方回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算露無遺的笑容:“所以我也沒打算跟他要。”
婁師德奇道:“那跟誰要?”
“左王啊。”方回搓着手,道:“冤有頭債有主,咱們泱泱天朝上國,可不能讓少數民族兄弟看了笑話,誰給我精神上造成了損失就找誰要唄——估摸着那左王的家也該抄了吧?”
婁師德苦笑着搖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禁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方回,老夫總覺得那突厥大汗不對勁兒——按理說,這突厥雖然復國時間不久,可也算是兵強馬壯,近幾年更是屢次犯我邊關,燒殺搶掠。聽你說,似乎這一切都是那手握兵權的左王所爲?”
方回笑問道:“老爺子可是擔心那突厥大汗與我們和解其中有詐?”
“不得不防。”婁師德點頭道。
“其實一開始我也這麼認爲。”方回道:“不過老爺子儘可放心,那突厥大汗這般做法,要麼是心機深沉之輩,要麼就是大徹大悟——後者倒是好說,若是前者,既然他現在沒有動作,那我們便等着。敵不動我不動。他想借建立邦交來試圖迷惑咱們,那咱們大不了在邊關多留意一些就行——對了,順便再加一條。”
婁師德提筆道:“你說。”
“這第六條嘛——爲了保障雙方達成的條約能順利進行,避免雙方任何一方違約,兩國須各自繳納五千萬兩的保證金。”
“保證金?”婁師德不解道:“這麼多的銀子,怕是那突厥大汗不肯吧?”
“這有什麼不肯的?”方回解釋道。“這銀子又不是他一方出,我們也要出。”
婁師德低頭想了一陣,問道:“可即便是交了這銀子又該如何安置?”
“老爺子,您忘了?我還是大周銀行行長呢。”方回笑道。“到時候這合約達成,必然會在突厥也建分行,這銀子嘛,自然是用作銀行的運營資金的,就算他們突厥也入股了,每年有分紅,這銀子不白出。”
“五五分成?”婁師德問道。
“這怎麼可能?”方回叫道:“頂多給他們兩成。”
婁師德啞然失笑:“你想的倒好,可突厥人能答應?”
“合約上就寫五成嘛。”方回嘿嘿兩聲,道:“反正這銀行是咱們的,銀子進了銀行怎麼用是我說了算,合約上寫五成,分錢的時候分他們兩成,這賬本做平,他們哪分的清兩成是多少,五成又是多少。”
“好算計!”婁師德忍不住對方回豎了豎大拇指,大笑道:“有你在,最少可保我朝五百年不衰。”
方回不可置否的一笑,沒搭腔。這個腔沒法搭。五百年?用不了三百年,是武周也好,李唐也罷,都要完蛋。這是歷史的走向,不是他一個穿越者能夠改變的。即便是從現在起他安排好一切,可誰能保證百年之後還有人能按照他的安排進行下去?
其實方回也是有私心和顧慮的。
他是穿越了,可沒穿越到平行空間,還是這個空間,還是這個地球,除了因他到來發生的一些改變外,歷史的走向絲毫沒有因爲他的穿越而改變。這也就是說,唐宋元明清始終還是會在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一千多年以後,很有可能會再出現一個方回。
這就是他不想改變歷史的原因。若是他這隻小蝴蝶翅膀拍的力氣太大,歷史發生了偏移,很難說一千多年後是不是還會再有一個方回,這纔是他所擔心的。只是這些話卻不能跟婁師德說。
至於他的子孫後代——管不了那麼多了。身爲祖宗,老子已經替你們打下了偌大的家業,是傳承千年不衰,還是家道中落,這就跟他沒關係了,一切看造化。
之前那摺子上被劃了一道,婁師德不得不重寫一份,寫完後命人送去給骨篤祿,同意不同意,等着回話便是。
從婁師德的帥帳出來,方回便直奔滿古的帳篷而去,一進帳篷,便驚喜的發現滿古醒了過來。
“壞人——”
“別說話,也別動。”方回連忙擡手虛壓了一下,坐在牀邊,柔聲道:“醒了好,醒了就好,口渴嗎?想喝水嗎?”
見滿古點頭,方回趕緊命人倒水,想了想,便洗了手,把手指沾溼,一點點的圖在滿古乾裂蒼白的嘴脣上。
“你身受重傷剛醒來,不能喝水,先這樣溼溼嘴,再過幾天就行了。”
滿古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虛弱道:“壞人,我還活着。”
“你還活着。”方回抓住滿古的手,眼眶有些微微溼潤:“你傻不傻啊?我皮糙肉厚的,讓箭射一射也沒關係,幹嘛非要替我擋一下?下回可不許了。”
滿古笑的更開心了:“壞人,你替弟弟妹妹們蓋房子,給他們買衣穿,買肉吃,便是救了他們的命——”
“停,別說這些。”方回趕緊打住了他的話頭,起身走到帳篷門口把楊東喊了進來,順便讓他拿來幾張紙和碳條,寫寫畫畫後,說道:“找會木匠手藝的人趕快做出來,最晚明天早上我要看見。”
楊東拿過圖紙看了半天,迷茫道:“方大人,這是什麼東西?”
“輪椅。”
“輪椅?幹嘛用的?看樣子是人能坐上去?”楊東拿着圖紙翻來覆去的研究着。“下面還有輪子?好奇怪的物件。”
說罷,探頭向帳篷裡看了看,露出一抹怪異的表情,低聲道:“方大人,這滿古姑娘你打算如何處置?”
“處置?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
“瞧我這張嘴。”楊東輕扇了下嘴巴,道:“是安置,是安置——方大人,這滿古姑娘長的也挺俊的,人也好,更別說還替你擋了一箭,嘖嘖——”
“你想說什麼?”方回黑着臉道。
“末將想說,這樣的姑娘,不娶回家做老婆實在可惜了啊。”
方回臉更黑了:“爲什麼非要娶回家做老婆?我跟她才認識幾天?”
楊東咋咋呼呼的叫道:“方大人,雖然您是末將的上官,可有些話末將還是不得不說啊——您看啊,您與這滿古姑娘雖然相識的日子短,可畢竟人家救了您一命,正所謂大恩不言謝,是吧?”
方回呆呆道:“你都說大恩不言謝了——”
“是啊是啊。”楊東嘿嘿笑道:“大恩不言謝嘛——這麼大的恩情,當然不是一句謝謝就能還的——大人您這麼聰明,懂吧?”
方回滿臉黑線,楊東這傢伙,挺正直一個人,怎麼變的這麼內涵了?
揮手打發走了楊東,方迴心裡鬱悶不已,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自己在一起時間久了,再正直的人都能沾染三分不着調。
大恩不言謝,這個解釋還真是奇葩。
再進帳篷時,滿古已經又昏睡了過去。眼神複雜的看了滿古一會,方回發出一聲低嘆,悄悄的出了帳篷。
剛出了帳篷,迎面便看到了一直行蹤飄忽的天機子。方回趕緊跑過去,拉住天機子道:“師傅,你可不能再跑了。”
天機子甩開方回的手,道:“你先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這話什麼意思?道爺要跑哪去?”
“我怎麼知道。”方回道:“師傅,這回懸啊,差點連小命都丟了——你身爲師傅,是不是該教我這個徒弟一些防身的功夫呢?”
“就這事啊?”天機子摸摸下巴,道:“教你功夫嘛,也不是不行。只是你這年紀也大了,最多是學些普通的拳腳套路功夫,應付一般人三五個倒是可以,若是遇到高手,只有捱打的份了。”
方回不滿道:“我年紀怎麼大了?我才二十四——老傢伙,你這意思是不肯教我什麼內功了?”
“不是道爺不教,是你這年紀已經不適合練內功了啊。”
“沒別的辦法?”
天機子搖頭:“沒有。”
方回滿懷期許:“你就沒那種吃一顆能增加五年內功的小藥丸?”
“臭小子想什麼呢?”天機子看白癡似的看着方回:“有這種東西還輪的到你?道爺早自己吞進肚子了。”
方回仍舊不死心:“那有沒有那種不需要內功也能練的神功?”
天機子眼神愈發不屑。
“好吧好吧——”方回咂咂嘴,做最後一搏:“老傢伙,要不你就給我來個醍醐灌頂——反正你內力那麼深厚,傳給我一半沒什麼問題吧?——哎,老傢伙,別走啊,一般不行三成也行。——回來回來,買賣不成仁義在,一成也行啊,我不嫌棄的。”
天機子暴怒:“孽徒,醍醐灌頂?好好好,看道爺給你提壺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