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是結結實實的捱了三十板子,期間各種嚎啕各種慘叫,叫聲在安靜的皇城內傳出去老遠。大殿上的一羣人聽的是清清楚楚,一個個情不自禁的開始擦冷汗,都在估摸着要是這板子打在自己身上,自己能挨幾下?畢竟聽這慘叫——方大人這次可是惹禍上身了。
只是,怎麼沒聽見樑大人的動靜呢?
樑信之當然沒動靜了,方回是捱了完完整整三十大板,那是屁股上墊着塊胸甲,打上去叮叮噹噹跟收破爛敲鑼似的,不疼不癢的屁事沒有。樑信之就不行了啊,那股子傲氣一上來,說什麼也不肯與方回這種“小人”一起“沆瀣一氣”,實打實的用肉屁股去碰木棒子。
第一棍子下去,樑大人臉就白了,倒吸一口冷氣,冷是靠着那股子所謂的“風骨”硬抗着沒叫出聲。
第二棍子下去,樑大人臉更白了,嘴脣也開始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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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棍子下去,樑大人渾身抖若篩糠。
第四棍子——好了,沒有第四棍子了,樑大人已經疼暈過去了。
而這時,曹玉也從大殿中邁着小碎步跑了出來,看見樑信之暈了過去,方回卻沒事人似的站在那,而且還衝他笑,當場就懵了。
眼前的情況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讓曹玉那顆這輩子都在攛掇聖意的腦袋也有點搞不清楚是怎麼個情況了。一雙小眼睛滿是詫異的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聽剛纔那慘叫聲,中氣十足,朝氣蓬勃,似乎是方大人發出來的。可是——爲什麼挨完三十板子的方大人一點事沒有,反而是一聲不吭的樑大人暈過去了呢?
當方回從屁股後面抽出那塊替他捱了三十板子的胸甲後,所有的不解和疑惑在這一刻都迎刃而解。
“方大人,您這是——”曹玉哭笑不得的看着方回:“哎喲餵我的方大人啊,這皇上要打您的板子,您怎的還——哎呀,這讓皇上知道了可怎麼是好?”
“那就別讓皇上知道呀。”方回笑嘻嘻道。“曹公公這是幹嘛來了?難不成皇上覺得打上三十大板不過癮,還想追加點?”說着,他一臉猶豫。“這個麼,我倒是無所謂,就怕樑大人熬不住啊。”
曹玉苦笑道:“方大人,您就不要跟老奴說笑了——是皇上叫老奴出來瞧瞧,看兩位大人的板子打完了嗎?”說完,又從袖筒中摸出兩個不到巴掌大的羊脂玉瓶,道。“兩位大人都是賢臣,皇上說打板子也不過是略施薄懲——這不,讓老奴出來看看,把這金創藥送給兩位大人,再順便叫人把兩位送回去休息。”
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方迴心裡苦笑不已。
這是身爲上位者必學的大招啊——明知道是先給你一棒子再給你個安慰,還別說,這些人就吃這一套,賤不賤?
曹玉讓人把已經暈死過去的樑信之送回家,一雙眼珠子轉呀轉的盯着方回的屁股,看的方迴心裡直發毛。難不成這老太監還有點什麼特殊愛好?
方回一臉戒備的換了個方向,問道:“曹公公還有事?”
曹玉這才收回目光,諂笑道:“皇上讓老奴來是看看兩位大人的傷勢——既然方大人沒有大礙,這早朝又沒散,方大人便與老奴一起進去吧?”
“不去。”方回果斷搖頭。開什麼玩笑,剛纔那麼賣力的喊了半天,這會再進去,讓武則天一看他屁事沒有,那纔是玩大了呢。
“不,不去?”曹玉愣了半天,尖聲叫道:“哎喲,方大人哎,您這不是沒事麼。”
“誰說我沒事?我有事。”方回立刻做了一個身體很有恙的表情,語氣虛弱的跟喘完這一口氣就去排隊投胎一樣:“曹公公,本官——本官感覺渾身都疼啊。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估摸着本官挨那三十板子是傷了筋骨了,得休息一百天才能恢復——勞駕曹公公,替本官跑個腿,就說我要請假,最近一百天是上不了朝了——放心,不讓你白忙活。”說完,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使不得,方大人,這萬萬使不得。”曹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還一個勁兒的後退,彷彿方回手裡的不是銀票,而是什麼洪水猛獸。
“方大人,您就別爲難老奴了。”曹玉討好的衝方回笑了笑。“說句實話,這要是平時方大人您差老奴做點什麼,這銀票老奴也就收了,可現在——老奴怎麼敢幫着您糊弄皇上呢?”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方回笑道。“放心吧曹公公,難道你沒看出來,皇上本來就沒想罰我嗎?”
“這——”
“拿着拿着。”方回不由分說,直接把銀票塞進曹玉手中。
“那——那就多謝方大人了。”曹玉做賊心虛似的往身後的大殿方向看了看,手腕極其靈活的一翻,那張銀票便不知去處,臉上的笑容也更加諂媚了幾分。“那方大人您就回去歇着,老奴這就進去跟皇上說去。”
看着曹玉三步一顛的跑進大殿,方回聳了聳肩,轉身向宮外走去。
穿越了這麼久,方回一直有一個問題至今爲止都沒有搞清楚。
你說,這不管是親身經歷還是從電視電影上來看,似乎這太監一個個都特別喜歡銀子。
太監嘛,大多數是小時候家裡窮,實在養不活了,碰巧碰到宮裡招聘,就乾脆閹了進宮混口飯吃。運氣好的話,到老沒準就能混個內務總管之類的,官不大,五品,可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方回就想不明白了,既然進宮當了太監,按規矩,那就是賣身爲奴了,這輩子基本也出不了宮了,除了告老那天——你說他們要錢幹嘛呢?難道準備等告老出宮的時候再請人裝個假的上去?
其實,方回在沒穿越之前有那麼一段時間閒着無聊,還真研究過一段太監們的心路歷程之類的。
男人寧願切了小弟弟當公務員——說白了也沒什麼,更不存在什麼尊嚴之類的問題。要麼餓死,要麼少點零部件活着。窮的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娶媳婦,那玩意兒基本也就沒什麼用了。
一路走,方回光顧着瞎琢磨了。當想到剛纔朝堂上的事情後,眉頭便不禁皺了起來。
首先,張昌宗是怎麼知道自己跟馬庫斯他們做買賣的?
其次,他帶來的這個所謂羅馬的商貿大臣,總給他一種看起來很怪,又說不上哪怪的感覺。
先不說張昌宗是怎麼知道的,不過從他話裡的意思來聽,似乎馬庫斯和塞克斯塔出事了。至於那什麼出使的事,又拐彎抹角的想把他支過去,這是有什麼事不想讓自己留在這摻和啊,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方回很生氣,身爲第一任錦衣衛指揮使,而錦衣衛建立的初衷和具體負責的事物就情報,他這個指揮使卻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你說氣人不?
——
娛樂城,錦衣衛衙門駐地。
方回這個指揮使和錦衣衛版的四大天王盡數到齊。
“小花,你最聰明,你說說他這是要幹嘛?”方回看着花闌珊問道。
花闌珊還沒說話,秦歌就不樂意了,瞪了方回一眼,怪聲怪氣道:“說什麼呢?什麼叫他最聰明?”
慕容嫣拉了拉秦歌:“好了,不要鬧了。”
“慕容姐姐——”秦歌甩着胳膊嬌嗔道。“你看看你,自從嫁了人,這性子怎麼變成這樣了?無情鞭耶,哪裡還有半點無情?”
“別鬧。”慕容嫣無奈的笑道。
“哼——”秦歌冷哼一聲,知道自己說不過慕容嫣,乾脆抱着膀子站在一邊生悶氣去了。
“方大人,依下官看,現在我們不是要弄清楚張昌宗要做什麼。而是弄清楚你說的那個馬——馬什麼的羅馬商人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花闌珊擰着眉毛思索一陣,繼續道。“如今咱們錦衣衛剛剛建立不久,人也不多,若是真像大人想的那樣,人還在神都,倒是不難找。可若是出了神都,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方回想了想,點頭道:“那也得找,儘快——實在不行的話,請你們原單位幫幫忙嘛。”
“原單位?”幾人滿臉迷茫。
“咳咳,六扇門啊。”方回訕笑道。“你們怎麼說也是六扇門前四大神捕,六扇門建立已久,耳目遍天下,找兩個人還不跟玩似的?”
“哼!你想的倒美。”秦歌抱着膀子冷笑。“想找六扇門幫忙?可以呀。你自己去跟總捕頭說去,他願意幫你就行。”
劉總啊——
一提起六扇門總捕頭,方回渾身都不自在,貌似,兩人還有一筆帳沒算了,劉總說日後再算,可這個日後又是什麼時候呢?身爲六扇門的總捕頭,類似於當朝公安部部長,平時忙的很,這麼久沒上門“算帳”,鬧不好人家都把這茬給忘了。現在自己又上趕着去混臉熟,不是自找沒趣麼。
“媳婦。”方迴轉頭看着慕容嫣,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就像是大雨天在房檐下凍的瑟瑟發抖的小狗,眼神那麼無助,那麼的惹人憐愛。
慕容嫣當場就心軟的不要不要的,二話不說便去六扇門借人,氣的秦歌在身後直跺腳,大呼“重夫輕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