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夔牛,史書上最早的記載要從洪荒時代黃帝大戰蚩尤開始,只因兩軍相持不下,那天殺的九天玄女爲黃帝獻計,剝我們夔牛的皮做鼓,用我們的骨頭做鼓槌,煉成了雷鼓,也因此大破蚩尤於中冀之野。那可以算做最早的法寶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這麼多年來,多少神仙妖怪,人類修真,都來獵殺我們,只因我們一身都是煉器的好材料。雖然我們夔牛天生靈獸,實力強橫,卻數目越來越少啊!”幼年的雷獸,坐在爺爺身邊,搖晃着獨腳,津津有味的聽爺爺講着古老的傳說。
“父親,你帶着小雷快逃!”寧靜的天倫氣氛被打破,雷獸的父親渾身是血的出現,身後,是一羣凶神惡煞的修真。他擋在了追兵面前,拼盡着最後一絲力氣,爲他們擋住了那些貪婪的修真。亡命奔跑的一老一小,聽到身後狂吼聲,悲鳴聲,得意的笑聲交織,終於一切歸於平靜……
御劍飛行的修真,很快的追上了他們,爺爺,那蒼老的連牙齒都掉光的老夔牛,就那麼無懼的擋在了路上,只爲了自己,能逃出那些人的追獵。一聲驚天動地的狂雷,天地爲之低昂。燦爛的血色光焰沖天而起,映的東海天幕淡紅一片。小雷獸亡命的狂奔着,他不敢回首,他怕望到爺爺自爆身軀,與修真同歸於盡的場面,會控制不住自己返回的衝動,他要離開,要遠遠的離開承載了自己所有童年歡樂的東海。只因,他或許是天地間最後一隻夔牛了,他的身上,還揹負着種族延續的重擔!
雖然只有一足,只能踸踔而行。幼年的雷獸仍然風馳電擎,只有這樣,才能讓腥洌的海風吹乾眼中的淚水!“到人類世界去,找一個大城隱居起來,人類曾經說過,大隱隱於朝……以後,修成了神通不要想着報仇,你只要快樂的活下去,延續我們的種族……”爺爺的話還在耳邊迴盪,他卻已經消散在了海天之間……
“爺爺!”雷獸一聲悲鳴,自噩夢中醒了過來。那早已經隱藏在心底最深角落,輕易不肯去觸及的傷疤,宛如被人用力的揭了開來,血淋淋,痛深深!抹去不知何時已經縱橫交錯的淚痕,“這該死的夢!”雷獸低低詛咒一聲,再次進入了睡眠。
“這人好醜啊!”
“你看他走路多彆扭,好像一隻狗耶……”無聊的人們取笑着路邊化爲人形,蹣跚而行的雷獸,少年的心中,只有無盡的恐懼與屈辱,他畏縮着快步奔行,想要避開那些冷眼與嘲笑。餓,好餓,這裡沒有汪洋大海,沒有捕之不盡的魚蝦……
“小兄弟,這饅頭掉在地上,已經髒了,你很餓嗎?我請你吃飯吧!”那溫顏微笑的中年人,帶給了自己全新的人生。他一眼便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他並沒有貪圖自己一身天材地寶。他收留自己,教給自己法術,帶自己過着人類的生活……
直到分開的那天,“我以後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能再保護你了,你
就在這塔裡修行吧。這裡有很多的妖鬼,可以陪你解悶,過得幾年,我或許會前來接你,你自己保重……”
望着那瀟灑離開的背影,雷獸緩緩的跪倒在地:“李靖大人,雖然我一直都不給你好臉色看,只因殺我滿門的,也是和你一樣的人類修真啊!可我心裡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想離開你……”
“李靖大人!”雷獸再次的自夢中驚醒,黃粱一夢猶在眼前,記憶中銘刻最深的身影卻杳如黃鶴……見鬼了!雷獸不明白,爲何今夜自己總是夢見那些拼命想忘記的過往……
還是睡吧,在塔中的悠悠歲月中,除了修煉訓妖,睡覺已經成爲了雷獸最好的打發時間方式。只是,那些千奇百怪的夢紛雜而來:翩翩起舞的嬌媚花妖頃刻間化爲醜陋的蛆蟲,自己被衆妖稱讚的相貌忽然消失,變成了蛤蟆精那創意抽象的面容。無數面容兇惡的修真在自己身後追殺,自己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喊不出來;想逃時,自己的兩腿彷彿被誰的手拴住往後拉,逃不了,萬般無奈,透不過氣來,幾近窒息……
“嘻嘻,今晚,好玩嗎?”一個絕色的麗人在雷獸面前出現,無雙的面容在夢境與現實之間穿梭,似真似幻。
“你是誰?”雷獸望着這美麗的不沾一點菸火之色的身影,除了驚豔之外,竟然還有一絲莫名的恐懼。
那女子清麗一笑,猶如春梅綻雪,她看着石化的雷獸,聲音婉轉嬌柔:“我叫夢魅,我哥哥喜歡叫我小夢!”
“小夢,好美的名字,名字美,人更美!”雷獸嘿嘿傻笑,忽然心中靈光一閃,面色大變道:“是你!方纔是你搞得鬼!”女子那姿雅無雙的身影彷彿變成了可怕的修羅,利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悲慘過往來傷害自己。雷獸伸拳抹袖,就是不辣手摧花,也要給她一些教訓,雷獸大人,你傷不起啊!
“你,你要幹什麼?”夢魅望着佯作兇狠的雷獸,花容失色,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雷獸心下一軟,他故意瞪起鬥雞眼,凶神惡煞的道:“幹什麼?哼哼!你惹惱我了,雷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要,我要……我要吐你吐沫!”
夢魅身形凌空飄起,遠遠的避開了雷獸,揚聲道:“大哥二哥,有人欺負我呢!”
……
“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月白風清,花開富貴。大家還是坐下來喝杯清茶,談談人生和理想。纔不辜負這良辰美景。交個朋友吧,以後,這塔,是我的,也是你們兄妹三個的。吸血蝙蝠是吧,還看上什麼,隨便用,千萬別跟我客氣。”見到聯袂出現的血魅和森魅,雷獸明白了自己該怎樣做:安全第一!他諂媚的拉起了交情。
從此,這三魅便在塔中定居了下來,除了血魅定時攝取吸血蝙蝠精元練功之外,另外兩魅毫無所求,也安分之極。除了頑皮的夢魅偶爾戲弄一下蛤蟆精羊頭怪之流的小妖,那卻是雷獸大人
不想知道,也不願去管的題外話了。
“這三魅,來歷諱莫如深。我卻無意中知道,好像,他們潛居在此,是爲了什麼目標。那是我無意中偷聽了片言隻語,這塔中,也沒有什麼寶貝啊!大爺,我真的就知道這一點,我對塔頂的避雷針發誓!”雷獸/交代完,鬥雞眼可憐巴巴的望着袁天罡,一副討好的樣子。
袁天罡目光閃動,與程咬金對視了一眼。程咬金豪笑道:“如此說來,夢魅晚上要來擾我清夢了,我倒要討教一二了!”他們兩人都是絕頂人物,早將心靈脩煉的強大無比,對於夢魅,倒是沒有多大恐懼,他們只是好奇,這塔中,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
“今晚你先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前去尋訪恩師的蹤跡。”單傑與左丘寄天作別,他知左丘寄天要前去幫中佈置,自己也要留下來安慰程夫人,也點頭同意。
看着程夫人愁眉不展的回房休息,單傑也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在燈光下打開了扇子,細細端詳。灰沉沉的扇面上,多了一點淡淡的影子,僅有半個拳頭大小,仔細的看來,彷彿一隻蜷成一團的猴子。
“反正也是閒來無事,我們來做個遊戲好了。”不知不覺間,單傑再次進入了扇子的空間,巫之祁依然是那虛弱的模樣,看來當日與翼蛇一擊,讓失了神通的他受創不小。
“遊戲?”單傑知道猴子天性/愛玩,只是,現在的自己,深仇未報,程咬金下落未明,哪裡有這個心情。
“傻小子,對我是遊戲,對你嘛,嘿嘿,就看你有沒有勇氣嘗試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個遊戲,可以幫助你變強呦!”巫之祁活了不知幾千幾萬載的悠悠歲月,又怎會看不出單傑心中的不情願。
變強!這是單傑心中最大的夢想,點頭同意的他只覺眼前一花,場景不住變化,頃刻間,他已經處身於一座險峻的高山之巔。身前,一個長髮披面的高大身影,身着獸皮,面容古拙,手裡握着一把長鋮,如狂風般撲了上來,“妖孽,受死吧!”
儘管知道這是幻覺,但那長鋮帶起的勁風讓單傑呼吸爲之一窘,他毫不懷疑這一鋮所攜帶的那毀天滅地的力量,可以輕易地將自己劈成兩半。
“你是何人?此爲何地?”單傑一邊施展身法,避過了長鋮,一邊喝問。
“妖孽,我乃禹王麾下地將烏塗氏,奉命前來誅你!”烏塗氏揮動長鋮,招招狠毒,將搞不清狀況的單傑逼的左右支拙。
“昔年大禹手下,有天將七人,地將七人,合稱天地十四將。這烏塗氏,勇猛有餘,變化不足,你好生招呼吧,不過我告訴你,若是你的本我死在這裡,外面的自我也活不了,遊戲開始,好好玩吧。”巫之祁的聲音飄渺不定,終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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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