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交戰的雙方紛紛罷手,數條身形電射至琴聲傳出之處。
蕭虹罷手不彈,盈盈秋水美目,望定了那條魂牽夢縈的身影。
“姑娘,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銀槍將一聲長笑,頭頂的束髮金冠在陽光下閃出了一道燦爛的光芒。他赫然就是與蕭虹海邊偶遇,琴簫相和的敖世。
“你好嗎?”單傑踏上一步,看着面前素手撫琴,秋水凝波的女子。你爲何獨自在此?怎的你的身影如此寂寥?爲什麼你眉間的那抹鬱郁如此的直刺我心?
很多話,單傑根本不必問。自從那條青色的身影無懼無畏的擋在了自己身前,擋住了鬼將陳慶之那毀天滅地的一刀。單傑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能夠珍惜的時候,便一定要珍惜,莫要等到人影已逝,音容已遠,才空自追悔蹉嘆。
美人恩重,萬千柔情,在單傑口中,三個字,卻隱含着描述不盡的感情。
“好!”蕭虹的美眸亮了一下,聰慧如她,怎的聽不出單傑口中話語中的轉變。萬里奔波,伊情消磨,在這三個字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被徹底無視的敖世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一向以來,身爲龍宮太子,他又何時被人如此的視如無物過。
“蕭姑娘,你以琴音入道。令人耳目一新,在下實在是佩服,不知,方纔那曲何名?”
“蕭姐姐。”柳飛絮上前拉住了蕭虹的素手,兩人相視一笑,很多的話盡在不言之中。只是苦了一問再問的敖世,彬彬有禮的問話再次被人忽視。
“柳姐姐,你的面容恢復了,真是太好了!”蕭虹發自真心的喜悅,柳飛絮如何聽不出來,她伸手攬住了蕭虹消瘦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語道:“這次來了,再也不許走,以後,我們便一直在一起。”
“嗯!”蕭虹的聲音低如蚊吶,幾乎微不可察。同時她的美目流波,羞怯的匆匆掃過單傑,垂首無語。這哪裡還是當年怡紅院冷清自若的小憐香,幸福來臨的時候,原本可以讓人變得手足無措。
“蕭姑娘,此刻兩軍對壘,你還是暫避吧,以免城門失火。”敖世還在努力壓抑着心中翻滾的怒意,柔聲勸慰。
“我不走!”蕭虹擡頭看着敖世:“我和他們,是一起的。”
“這是你的東西,方纔你走的匆忙,未曾還你。”蕭虹盈袖一拂,古舊的曲譜凌空緩緩的飛向敖世。
敖世雙眉一軒,那本曲譜在空中忽然炸開,片片泛黃殘紙在空中如蝶舞葉逝,消散風中再無蹤。
她竟然,連親手遞過也不肯,難道我堂堂龍宮世子,在她眼中便如此不屑一顧嗎?
“花果山上,寸草不留!”敖世轉過頭,冷冷說道。
奈何,這個寸草的“草”,卻牽動了太多人的心,大力金剛與夜羅剎,並單傑女兒村衆人,再次無奈的捲入了戰局。
“大個子,你可是接了佛旨,要爲有緣人守護這草?”夜羅剎如風舞動,旋到了大力金剛身邊。
“爲何不招來你門中佛兵?”
“你不也是沒有請來冥界援兵嗎?”敵勢如潮,大力金剛與夜羅剎這一對老對手也放下恩怨,其實他們爭鬥千載,心中如何不明白,彼此就好像兩隻過河的小卒,前進或是隕滅,都只不過是棋盤中一着棋子。
你我本無怨,偏要鬥千年。同爲棋子的悲哀,讓這一對老對手相視一笑的眼中,多了幾分瞭然與無奈。
交織紛亂的戰局,爲了不知爲何拼搏衝殺的人們。在點點鮮血綻出桃花中揮舞着刀槍,忽然一聲清朗的喝叫,震懾全場。
“住手!”隨着語聲,一條玉樹臨風的身影凌空而立,衣衫獵獵。
“龍王有命,雙方暫且罷手。”傳話之人也是一身藍袍金甲,金冠束髮。
“單少俠。”傳話之人湊近了身形,“龍王有命……”
“敖天,你來做甚?”敖世身形如電,插在了單傑與敖天之間,手中的銀槍微微顫動,帶着萬般不甘。
“大哥!”敖天身形挺拔,面容無喜無悲。
“龍宮與花果山,一衣帶水,何必煮豆燃萁。”
“可是當年……”敖世不甘的爭辯。卻被敖天擺手制止。有些事情,放在心底可以,含恨報復也可以。但是說出來,卻不可以!
“單少俠。”敖天仔細的看了看單傑,這樣的一個少年,竟讓佛門菩薩出面說情,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昔年花果山,有一位驚才絕世的人物。”敖天目視着肅容的花果山羣猴,聲音也莊嚴無比。有些人,便是敵對的勢力,也要欽佩無比。
“昔人已乘雲彩去,此地空餘水簾幽幽。”敖天沉聲道。
在那片繁華似錦的山坡,他是否埋下了他所有的思念與離歌。
“望雪落千里,將身影隱去。”敖天目視單傑諸人,目光中滿是捉摸不透的追思。
“他人雖然已經離去,但是傳聞,他將自己的一宗最秘密的寶物,埋藏在這花果山中。”
敢說在場衆人之中,除了單傑諸人之外,都已經明白了敖天所指是何人。
“在這花果山中,雲深不知處,有一處禁制,名曰四門絕陣。破陣,君等自行其是,若不破,也請遠離,莫要干擾我東勝神州之內爭。”敖世的話語淡淡,但是卻讓在場所有人心神一凜。
“我剛接到佛門法旨,一切憑你吩咐!”大力金剛湊近單傑,低聲耳語。
“事關賭約,只允許單少俠一個人前往。”敖天似是修煉了天耳通,搶先開口道。
“是否我一旦破陣,你們龍宮便從此不再爲難花果山?”單傑目視敖天。
“正是!”敖天說的斬釘截鐵,心中卻在暗道,就算你不破陣,龍宮也不會再爲難花果山,畢竟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已經再次出世,並且,與佛門關係匪淺。
“單郎,一切小心!”柳飛絮美目望定了整裝待發的單傑,殷殷相告。而一直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所陶醉的
蕭虹,更是害怕那些走的最急的,都是那些用琴絃難以鎖住的音符。
“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亦莊亦偕的十個字,讓單傑心中暖暖。放心,我必會平安歸來。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萬千蝦兵蟹將與花果山羣猴加上女兒村弟子,龍宮子弟和身世難測的大力金剛夜羅剎,一起眼睜睜的看着單傑青衫磊落,一人一扇走入了水簾洞的最深處。
“吉人自有天相,衆位不必過於擔憂。”馬將軍的話語,不知道是安慰大家還是安慰自己,只是其時單傑已經遠離,再無聲息。
……
暴雨如水簾之邊的瀑布一般,川流不息。天地間已經變成了彼此相連的一片。一道晴天一般的霹靂劃過天際……
單傑揉揉眼睛,自己已經身處於一片巍峨的羣山之中。舉目所及,是漆黑如墨的天際,身畔,破碎的石塊散碎了一地。
單傑舉目望天,雙眼如電,兩道閃光刺破了天地加諸於這世間的黑暗,直衝天際。
其時萬獸聳粟,衆山無語。只有這一條孤單寂寞的身影,在羣山松柏之間穿行。
“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這條初生的身影肆無忌憚的傲視着天地之間,乳虎嘯谷的宣言讓山中一陣嘈雜。
夢穿水簾,萬獸爲尊,短暫的一幕一幕,如同洞府前永不停歇的水滴,在他眼前不住的滑過。
“我要這地,再也埋不了我的心!”單傑只覺生老病死,世間萬事穿梭如織,生無可戀,千般術法,無窮大道,我只問一句,可得長生否?一條孤寂的身影泛舟大海,飄然遠去。
“所爲何來?”威嚴的聲音自悠遠的洞府響起,單傑只覺這聲音響在了前世。
“所求長生!”這回答,是單傑,還是冥冥中的不知名的身影。
“所謂長生,只不過是癡人說夢!”那個聲音之中滿帶着不屑。
“就算是夢,我也有了可以追求的東西!”單傑只覺這個聲音好似不是自己發出,但是卻直指自己的本心本願。
“人生難道又不是夢幻麼?你所得的你最終全會失去,你認爲那是真的,你就會痛苦,而你知道那不過是一個遊戲一個夢境,你就能解脫。人生在世,百年也好,千萬年也好,都是未來前的一瞬,這一瞬後你什麼都沒有,你曾有的只有你的自己。你在世上永遠地孤寂着,永遠找不到能依託你的東西,除非你放棄你自己,融入到造物之中,成爲萬重宇宙一點塵埃,你就安樂了!”那聲音還在循循善誘。
“我有我自己所在乎的!”這次說話的,是單傑!是真真正正的單傑,而不是與他消散縱和的那條身影。
一株返魂草,翹首以待的柳飛絮與蕭虹,讓單傑在幻境之中,仍然一念執着!
那聲音似乎被單傑的過早清醒而憤懣。一時無語。片刻之後,單傑面前出現了三個大字——玄武門!
實在抱歉。單位開會,上傳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