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龜,如此憊懶。”鎮元大仙嘴中嗔怪,卻從懷中掏出一串手鍊,遞給三少道:“看你所施展的三味真火,乃是積雷山平天大聖一脈。這功法玄妙異常,倒是極好的機緣。只是你本性屬水,卻修習了真火,此時你功力尚淺,還未見如何,將來修爲精深之後,只怕你水火不能相濟,對於道基大大有害。這串手鍊名爲赤焰,乃是九天太上老君煉丹爐中的離火之精煉制,雖不能爲你改善體質,卻能幫助你更好地控火,你且戴在身上吧!”
三少點頭道:“我懂了,大仙的意思是既然不能改變我身爲水性體質的事實,便去增強對火的控制,殊歸同途,殊歸同途,呵呵!”
鎮元大仙驚異的看了三少一眼,未料到這小龜竟然聰慧如此,悟性如此之高。他微微一笑道:“正是,你拿去修煉吧!待到你修爲高了之後,我再送你一件好法寶!”
三少打蛇隨棍上,恬着臉道:“大仙,我現在修爲已經不低了,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夜長夢多,花開堪折直須折,你還是現在就把那法寶一併賜給我吧!”
鎮元大仙啞然失笑,對三少道:“放心,我許了你,便可以肯定你能夠活到那個時候,莫要癡纏了,一飲一啄,都是天定,此刻我提前送你,反而是害了你。”
單傑急忙用眼色讓三少閉嘴,三少兀自不滿的嘟囔一番,但是很快,他就被新得到的法寶赤焰吸引了注意,美滋滋的玩耍起來。
這串名爲赤焰的法寶乃是用六塊紅色玉片串制而成,玉面晶瑩,觸手生溫,三少見自己手腕太細,便將它戴在脖子上,默唸起鎮元大仙傳授的法訣。
一種靈動的感覺自赤焰散發到他的四肢百骸,三少只覺平日裡要凝神才能發出的三味真火,此刻竟然覺得輕鬆無比,一條比平時大上兩圈的火龍,自他爪上蓬勃而出,轉了個圈子,徑直向着天蓬飛去。
正在地書胎膜外憤怒無比的天蓬,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這三味真火燒個正着,但他畢竟修爲高深,手中九齒釘耙憑空一卷,一陣迅猛的罡風便將三少的三味真火席捲而去。只是那一頭鋼針般的亂髮,有了些微卷的痕跡。
天蓬停下了手,眯起了眼睛,冷冷盯着三少,目光鋒銳如刀。
“哎呀,失手失手,委實是不好意思啊!”三少口中道着歉,臉上卻寫滿了“我是故意的,誰讓你剛纔搶我東西……”
鎮元大仙忽然伸手,在單傑的眼前迅疾無倫的輕抹了一下,笑眯眯道:“你仔細看看天蓬!”
單傑凝目看去,雄偉如山的天蓬凝立在那裡,氣度威嚴,只是,有些略微不太協調的地方便是,他的左腳之上,隱隱約約的繫着三根紅色的絲線。那紅線極其纖細,不凝足目力,根本就發現不了。一個粗豪的大漢,卻在腳上繫上三根嫵媚的紅線,看來甚是滑稽。
但是單傑知道鎮元大仙此舉必有用意,老老實實問道:“可是那三根紅線?”
鎮元大仙點首,笑道:“你可聽說過月老?”
“啊!”衆人一驚。民間相傳,在天界有一位主管婚嫁之事的神祗,人稱月老。他一手挽紅絲,一手攜杖懸婚姻簿,童顏鶴髮,奔馳於非煙非霧中。被他用紅線繫住的有緣男女,便成爲一世的夫妻,就是累世深仇,遠隔千山萬水,也不能逃脫足上紅線的牽引。
單傑奇怪道:“這月老不是隻掌管凡人婚姻嗎?怎的連天界水軍元帥也受他播弄?”
鎮元大仙嘆道:“他已經被貶凡塵,一身神通十不存一,加上有心人的擺佈,便是連我,也不能前去破壞這紅線所代表的天界尊嚴。月老爲人不壞,只是,未免太過貪杯!”
“月老貪杯?”
“若非如此,世間怎會有那麼多的巧妻伴拙夫?又怎會有那麼多情天恨海?又怎會有那麼多的悽婉故事流傳於人間?”鎮元大仙微笑反問,但是話語中,卻有一抹揮之不去的蒼涼。單傑不禁低了下頭,隨即馬上擡起,望定了鎮元大仙。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鎮元大仙輕咳一聲,恢復了道骨仙風,端容道:“天蓬下凡,遭人陷害,被繫上了三根月老的紅絲,便是沾染上了三段孽緣。孽緣不去,天蓬永不得翻身。而我要託付給你的事情,便是幫他斬斷孽緣,到時,自會有救星自東而來,帶他脫離苦海。”
“我要如何做?”單傑明白,那一萬年才長三十個的人蔘果絕不是容易到手的,要說只用剪刀幫天蓬解開紅線,鎮元大仙這地仙之祖也就太過仁慈了。相識時間雖然不長,單傑也能感覺到他那仙風道骨的翩翩風姿之下,心機實在是深沉無比。但是爲了程夫人能長壽,單傑決定搏上一搏。
“很簡單。幫他消除了這三段孽緣不就可以了嗎?”鎮元大仙笑的不染片塵,口中自言自語道:“人生百年,轉眼成空,還要只爭朝夕爲妙啊……”
語聲未絕,他的身形已經消失不不見。單傑與柳飛絮對視一眼,這分明是在催促自己趕快行動,莫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老滑頭,說出話來全是這樣模棱兩可,全憑自己去琢磨。
“哈哈,月白風清,如此良辰,大家還是坐下來喝杯清茶,談談人生,豈不是大妙?”三少見機最快,鎮元大仙一走,地書胎膜的障壁已經消失,他馬上就直面被自己壞了髮型的天蓬。一雙小眼睛轉了兩下,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畢竟,天蓬那雄壯的身軀,配上手中寒光閃閃的釘耙,對他還是極有威懾力的。
單傑與柳飛絮也蓄勢待發,唯恐暴怒之下的天蓬傷了三少,對於說走就走的鎮元大仙,他們心中也是頗有微詞。
天蓬倒是極爲大度,絲毫沒有理會他們。恢復了人形的他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直愣愣的望着衆人身後的高翠蘭,就好像在欣賞一朵絕美的花枝,一件傳世的瓷器。
臉色羞紅的高翠蘭,怯懦的往高步程身後縮了縮。亮
晶晶的眼眸,透過人羣的縫隙,好奇的望着這個酒醉時就會露出長鼻子大耳朵的豬妖。
“天蓬元帥。這個,我們是受鎮元大仙所託,來幫你的。”單傑踏前一步,擋住了天蓬的目光。
“你叫誰?”天蓬不解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礙眼之人。小白臉,油頭粉面。他暗暗爲單傑下了評語。
“呃。”單傑一窘,好像對方已經沒有了在天界的記憶,自己要如何開口,讓他明白呢?難道說,告訴他,我得把你所有的姻緣線都斬斷,讓你等候救星前來?這個,貌似只要不是大唐說書人,其他人都不會相信的。
“你就是天蓬。你可以借酒消愁,忘記自己的一切。可是這世間一定還有人在想你念你,牽掛與你。你這樣自暴自棄的自我放逐,傷了自己倒是無妨,你可曾想過,有人在倚門盼歸,夢中縈魂嗎?”柳飛絮清幽的聲音響起,如冰山雪蓮,清冷清澈。天蓬看了一眼這罩着白紗,瞧不清面目的女子,眉頭大皺,低頭沉思不已。
單傑與三少驚奇的看了一眼柳飛絮,從來少言的她,竟然詞鋒銳利如斯。他們卻不知道這正是當日柳飛絮訣別而去之後,心中反覆思量的心裡話。
“你們可是自東土大唐而來?”天蓬的面容緩和了一些,看看單傑與柳飛絮的大唐服冠,開口詢問。
未等單傑與柳飛絮回答,他幽幽一嘆,道:“也不知江南的煙雨,是否還籠罩着舊時樓臺。”
他目視單傑,問道:“你說是要幫助我,那你可願意替我前去江南走上一遭?”
單傑躊躇道:“去江南?”
“對!”天蓬以爲他不放心高老莊,傲然笑道:“這裡你不用擔心,我坐鎮在這裡,那狐狸精休想得逞。”
“去哪裡做什麼?”
“這個……”天蓬看了一眼人羣中俏立的高翠蘭,手一揮,一道黃土障壁拔地而起,將他和單傑與衆人分隔開來。
“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三少不滿的哼了一聲,卻見高翠蘭贊同的輕點臻首,若有所思。
片刻後,黃土障壁憑空消散。單傑與天蓬現出身形。
單傑對着天蓬拱手道:“那就再會吧!萬望你莫要負了誓言,一定要保護高老莊的安全!”見天蓬點頭,他隨即轉首對高步程道:“老丈,我有些事情要辦,不幾日即回。這位天蓬道友的法力極爲高深,有他護佑高家莊,必可無虞。”
高步程無奈點頭,神仙都這樣,剛纔那個什麼鎮元大仙如此,現在這個又這樣,只希望,這個叫天蓬的大漢莫要如此了……
單傑挽着柳飛絮,肩頭趴着三少,乘着飛行符在雲中前行。忽覺腰間一痛,猝不及防之下,險些將三少摔了下去。扭頭一看,柳飛絮的玉手正掐着自己的腰間的軟/肉,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悠悠問道:“你的腳上,綁着幾根紅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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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