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兒媚笑一聲,如絲的美目閃過一絲戲謔的神情,嬌笑道:“姐姐,這俏郎君還真是對你情深意重呢,只可惜,他卻不知道,我生平最恨的便是被人騙。”
她探手入懷,取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上青色的光芒不住流轉,顯然不是凡物。蛛兒堪比花嬌的俏面映着匕首的青光,瞧來竟然有幾分猙獰。她伸手撫上了單傑的臉頰,巧笑嫣然道:“若是有人騙我呢,我會將他的肉一分分,一寸寸的剮下來,先撒上一層鹽,再撒上一層糖,最後,再來上一層螞蟻……”
單傑感覺到蕭虹打了一個寒戰,只聽她嘶聲道:“這事與他毫無關係,你且放了他,我慢慢說與你聽。”
蛛兒手上青光一閃,鋒利的匕首毫無阻礙的扎進了單傑的右臂,單傑身形一震,將幾乎要衝口而出的痛呼壓了下去。蛛兒佯作手忙腳亂的拔回匕首,順勢在單傑臂上長長拖出了一道血痕,鮮血噴涌而出。單傑雙眼直視着蛛兒,只見她裝模作樣道:“哎呀,實在是對不住,一下子沒有拿住匕首,不小心傷了你。你痛不痛?”
蕭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你快爲他包紮呀!”
蛛兒目光掃過單傑,只見他依然目光清澈,毫無乞憐之意,英俊的臉龐上滿是冷漠,彷彿受傷的不是自己一樣。她心下一凜,此人如此堅忍,事成之後,卻是不能留他了。
蕭虹心下大急,她確實不知曉如何解封蚩尤,可不知爲何這盤絲妖女卻一口咬定自己知道。見到單傑爲了保護自己不再受辱而受傷,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偏偏卻又無計可施,少女的心彷彿被放進了油鍋裡烹炸,忐忑至極。
蛛兒嬌笑道:“姐姐着急了,那就……”
她話猶未完,一道鋪天蓋地的綠光籠罩過來,夾帶着如山的威壓,向她當頭擊下。
蛛兒大驚,一道白色的蛛絲從她手上射出,直接激射到對面的石壁之上,她藉着蛛絲的牽扯之力,身形如電,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突如其來的偷襲。
那潛力如山的一擊打了一個空,直接轟到了地上,塵土飛揚之中,石屑亂濺,蛛兒心下暗凜,若不是靠着師門秘術天蠶絲躲過,只怕會在這一擊下吃上大虧。然而她回首一望,不由愣住。
原本縛在一起的單傑與蕭虹,已經消失不見。
“鍾離亦!”蛛兒恨恨的一跺腳,那綠光,可不正是鍾離亦的混元傘。她羞惱之下,仰起頭來,嬌豔的雙脣時開時合,奇怪得是,卻並無一絲聲音發出。可是她額頭之上滲出細密的香汗,模樣
吃力無比。
單傑與蕭虹被一道綠光攝起,一道金影帶着他們迅捷無倫的如飛逸去。堪堪到了地面之上,那金影卻一個踉蹌。
單傑定睛一看,救出他們的卻是剛纔被瘴氣驚走的鐘離亦元神。此刻,他周身的金光黯淡了幾分,一張堅毅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單傑急忙問道:“鍾離幫主,你怎麼了?”
鍾離亦面色肅然,並未答話,再次伸手攝起兩人,加快了逃離的速度。直到他們穿窗而入一所民居,鍾離亦方纔放下了兩人,端坐於地,閉目修煉。
良久,鍾離亦張開雙眼,長嘆一聲道:“好厲害的攝魂魔音。”說着話,伸手輕輕一拂,那捆仙索便自兩人身上落下,在地上盤成幾圈,金光燦然。
鍾離亦伸手撿起捆仙索,遞到單傑手裡道:“此物留給單兄弟做個紀念吧,日後,你見此索,或者會想起我們長天幫。只是可惜,我卻不懂得用法。”
單傑聽得鍾離亦語音蒼涼,頗有英雄末路之感,卻又不知如何勸解。只好默默的接過了捆仙索,順手解下了長衫遞給蕭虹,示意她穿上。
蕭虹臉上還罩着白紗,但是一雙露在外面的明眸卻露出了感激之色。她穿上了單傑的長衫,遮蓋住了裸露在外的玲瓏玉腿。、
兩人默默無語,看着鍾離亦的元神在屋中飄來蕩去,似是對這屋子極爲留戀。兩人打量着這所民居,室內擺設的極爲簡陋,牀幾都是粗藤編織,但卻收拾的極爲整潔,給人清爽舒適的感覺。
鍾離亦自桌前拿起一個木頭雕刻的小老虎,低嘆一聲道:“這裡,是我的家。”他的雙眼望着小老虎,沉浸在早已塵封的往事之中,良久,他放下小老虎,道:“在我年幼之時,父母離世,鄰居劉大爺憐我孤苦無依,竭盡所能供我吃穿,我方纔沒有死在那兵荒馬亂的隋末亂世。後來,我拜在了當世一位真仙的門下,修行十載。只因感念劉大爺的撫養之德,我向師父辭行,想要回來報答他。師父卻言道我回來之後,必有死劫,莫若在師門繼續修行。”
鍾離亦聲音蒼涼無限,卻毫無一絲後悔之意:“我心念報恩,沒有聽從師父之言。飛回了長安,只因劉大爺已經是風燭殘年,我不想爲自己留下遺憾。誰知我回來之後,長安百鬼夜行,羣魔亂舞,劉大爺卻死在了邪魔手上。我一怒之下,和左丘與莫雎,盡誅邪魔,也算爲劉大爺報了仇。”
他目視着小老虎,眼中有着無悔的光芒:“這小老虎,便是小時候劉大爺爲我做的。雖然他已身死,可是這長安百姓之中,卻有千千萬萬個劉
大爺一樣善良的百姓。所以我也不再去顧忌什麼死劫,着手創立長天幫,只爲了能多保護一些百姓,讓他們不會再因無法預知的災難而求告無門……”
隨着他的話語,他身上的金光又黯淡了幾分,單傑心下惻然,開口道:“鍾離大哥,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鍾離亦暗暗點頭,這個年輕人不曾開口說些安慰自己的客套話,可見絕非是虛僞之人。此刻,他目光清正平和中帶着一絲堅決,自己的後事託付給他,當可無憂。
想到這裡,鍾離亦微微一笑道:“單兄弟,我確是有事相求。”
單傑默默點了點頭,雖然與鍾離亦相交時間不長,可是此人隨身以具的慷慨豪邁氣概,極爲讓人心折,再加上他對自己有恩,便是再大的困難,自己也要幫他達成心願。
鍾離亦欣慰一笑道:“我那三弟,被盤絲妖女虜去,我相信他必不會屈從於對方,只怕,苦頭是要吃上一些的。不過年輕人多些磨礪也好。你若是能救出他來,請轉告他,這長天幫,我就交給他了,讓他莫要忘了我們當初創幫之時的初衷!”
單傑用力點頭,便是沒有鍾離亦所託,他也會想盡辦法營救左丘寄天,畢竟,左丘可以算作他第一個真正的人類朋友。
鍾離亦身上的金光在不住的黯淡,此刻,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他失去肉身之後,先是力戰莫雎衆人,後來爲了救單傑與蕭虹,又受了盤絲密術攝魂魔音的侵襲。饒是他功法深厚,此刻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急劇流失的功法讓他明白,自己消散在這人間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他看着面露悲慼的單傑,豪爽笑道:“單兄弟,莫要效那兒女離別之態,死亡沒有什麼大不了,就好像我們出生之時一樣,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沒有任何感覺,豈非享福的緊……”
隨着他爽朗的笑聲,那越來越淡的金光終於消散在了空中。一代雄才偉略豪俠無雙的長天幫主,便這樣離開了人世間,他渾厚的聲音還在單傑的耳邊,在他的心中迴盪:單兄弟,你雄姿英發,必能成就一場驚鴻。好自爲之吧。他日你若是有暇,請幫我將這混元傘送回師門五莊觀。告訴我的恩師鎮元大仙,徒兒鍾離亦——無悔!
“嗟嘆紅顏淚、英雄歿,人世苦多。山河永寂、怎堪歡顏……”單傑腦海中不知怎的想起了百曉生臨去之時的情景,轉過頭去,望着摘下了白紗的蕭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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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收藏此書可以讓你心想事成,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哀悼所有遇難人員……祈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