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師傅顯然是不喜歡自己做東西的時候有人在旁一言不發的盯着看,蔣何鳳看了一眼,他就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問道:“要做些什麼東西?”
蔣何鳳恭敬抱拳行禮,笑着說道:“丁師傅,我是聞名而來,想要讓你爲我做些東西,比你手頭這個匣子要大一寸,如同這一般高低,上黑漆,黃銅包角,雕刻瑞獸麒麟或者是飛禽走獸草木花卉的圖案,木材可用香樟木黃楊木黃梨木,若是可以烏木檀木也可,不知要做一個這樣的匣子得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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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師傅一鄂,隨即就看了一眼蔣何鳳,之後才搖頭道:“黃梨木烏木?那價錢可是高得很,就算是小件的東西,二三十兩銀子也是要的,香樟木倒是便宜,看姑娘要的這做工,該是要上得了檯面的東西,香樟木倒是不錯,質地沉重,又有馥郁香,節眼也少,上了黑漆,與那烏木檀木可說看不出什麼區別!這樣的木材做出來也就是一兩銀子到二兩銀子左右,若是要精加工,價錢就要貴一些!”
蔣何鳳一聽也在情理之中,烏木檀木稀少珍貴在廣被種植的現代都是那麼貴,跟別說是在這樣的世界了,香樟木耐用結實,一直都是做傢俱的材料也不會差了太多,只要她將外在做工做得精緻一些,到也不用太計較木材,想着,她又問道:“那不知丁師傅做一個這樣的匣子得要多久的時間?”
“姑娘要多少?”丁師傅反問道。
“兩百個!最多十五天內完工。”
蔣何鳳回道。
丁師傅陡然身軀一震,兩百個那就是近乎兩百兩,這麼多銀子可不該是一個這般年紀的小姑娘能拿出來的,看了一眼蔣何鳳雖不華貴但也整齊乾淨的裝束,他就不免有些好奇,但想想覺得這姑娘修養非尋常,也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若是如此,那到不用擔心銀子的問題了。
“兩百個,十五天我一個人斷然是做不出來的,不過姑娘若是出得起價錢,我倒是可以請些做木工的朋友一同來做!”
沒人會放着有錢不賺,特別是這種大單子。
“那丁師傅開個價錢吧!”
“兩百三十兩!”
蔣何鳳並非是一擲千金的有錢人,她也不過是剛剛發家,雖說有了一個最大頭的鋪子,不過在後續要用的錢也很多的,加上她一向後事秉持着能省則省的原則,兩百三十兩這個數目,她當然不會一口接應,先前丁師傅也說了,一個匣子做出來也就是一兩銀子二兩銀子左右,這中間的價錢可是差着一倍,丁師傅請人來是減縮了他的工作,這前當然不該她出。
“一百五十兩!”
這樣的大砍價在她以前的生活裡可是經常做的事情,商人無利不圖,沒必要與他們在價錢上禮讓,能爲自己爭取到利益纔是最好的。
丁師傅本也就是猜想她是大戶人家的丫鬟等着訛一筆,誰看這丫頭精明的很,感情是自己想在中間黑吃黑,這樣的事他當然是不幹。
“低於兩百這活就幹不了!”丁師傅也是精於此道的精明人,砍價是個需要耐心的活,而你的臉部表情是其中的關鍵,是得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來讓客人明白若是這個價錢你就要賠得褲襠都沒了。
“真的幹不了?”蔣何鳳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許。雖說她不懂這木材的價錢,但對於這個世界同樣廉價的勞動力還是知道的,就算是一百五十兩丁師傅還是有得賺的。
“當真是幹不了,你說從木材到做工這得花費多少的時間,做不了做不了,單說我這手邊的這個匣子,那人就是出了二兩銀子做的,用的還不是香樟木只是杉木。”丁師傅低着頭掰着手指頭解釋着:“這香樟木,做工時間加上請人做的錢,若是姑娘要得不是這麼急,那我少賺一些沒什麼,可您這價錢我可是一分錢賺不到啊,這有生意送上門我斷沒有不去做的道理,實在是姑娘這價錢實在是太低了。嗨,姑娘你別走啊……”
“若是丁師傅願意做,往後要做的匣子肯定不止這兩百個,甚至也不止是做匣子,這筆帳如何算丁師傅應該比我更容易算明白,做與不做,這都是丁師傅一句話的問題。”
蔣何鳳已經走下了石階到了院子內,在談價錢的時候最都會做樣子,但真的等到人要走茶要涼的時候這假模假樣也就維持不下去了,只要是有可圖之利,丁師傅就肯定會把自己拉回去,若是沒有,等走出了門自己再返回來再談也不遲,反正這洛陽城裡做木匠的不止他一個,這淺顯的道理誰都能明白的。
蔣何鳳居然談也不談的掉頭就走,樊素煞是疑惑的左右看了兩眼,想了想還是隨在了蔣何鳳身後。
走慢一些讓老闆有一個思索的時間是必須的,蔣何鳳閒步慢走,但從未回頭一句話不說,去意堅決自然可見。
丁師傅倒也不急,這欲擒故縱的這一套他可是見了不少,其實算算這一百五十兩他還是有錢可賺的,小匣子,木材是可以從哪些大物件裡節約的,除去人力,一個也就是八錢銀子,做一個這樣的匣子單個單個的做慢的很,但若是走量,那就可以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來,再請來人手便就可以節省不少時間了,七十兩銀子十五天的時間還不止他一個人的工錢,這對他來說可是必須要細細思量的事情,等於懸掛在他嘴邊的就是一塊只掛着一丁點瘦肉的肥肉,對愛吃瘦肉的他來說棄之可惜食不下咽,能賺到錢卻有賺不到多少錢,這就得要讓他好好的權衡一下了,因爲他向來只做小件的東西,大物件也不會有人找他做,平日除了給別人出嫁的閨女做些嫁妝小物件外也接不到別的活,不過現在這個季節可是他一年最年的季節,大多的人都趕着在過年之前嫁女,這做嫁妝的也就多了,可沒有人生來是大方的,雖說到他這裡做東西的有不少大戶人家的人,可卻也是摳門得很一個銅錢也得跟你算得清清楚楚,要獅子大開口是已經沒有可能的,他內心十分的糾結,揹着蔣何鳳的丁師傅快速的在心頭數着這一來的盈利,眉頭皺成了山川,一張臉也是苦的跟吃了黃連一樣,這姑娘實在是太會掐算價錢了,弄得自己是十分的爲難啊!
蔣何鳳不慌也不亂,帶着樊素走出了院子之後就在院子外頭等着,倒是樊素十分的不解,明明這都談得好好的,爲什麼小姐掉頭就走呢?
“小姐,這丁師傅會追來嗎?”
“有錢賺誰會不賺。”蔣何鳳嚴肅的繃着一張臉,方纔與丁師傅繃着臉談話的她還沒緩過來。“二十息內,他若是不做這生意,我們就去下一家。”
“一。”
“二。”
“三。”
“…………”
“十。”
“十三。”
“十五。”
數着數的樊素苦着臉,無奈的望了一眼蔣何鳳。
“十八!”
“二……”
蔣何鳳一把將樊素數數的手拂了下去,自信的揚起了一絲笑容:“他來了!”
樊素側耳聆聽,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當下她也不做聲,學着蔣何鳳一般轉身繼續前行。
“姑娘姑娘!”
是丁師傅追了出來。
蔣何鳳繼續繃着一張臉,就如同吳大人審案時一般讓人望而生畏的黑臉。“丁師傅,這筆生意你願意做了?”第一百四十九
“願意願意,不過你可說好了,以後的活計還更多。”已經拿定了主意的丁師傅也再做爭取,蔣何鳳不按常理出牌上來就來了這一招,早已把自己的決心展現了出來,他既然跑了出來,想提價就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一定的,不過我也需要先看到成品,這樣,丁師傅用最快的時間做好一個樣品先送到我那裡,到時候我再給丁師傅一次性支付一百五十兩的紋銀,如何?”
驗貨的必須的,免得丁師傅以次充好。
“可以可以,那姑娘住在何處呢?”
“送去北大街的晉王府,我叫蔣何鳳,直接報我的名字就是了!”
晉王府…………丁師傅聽到這三個字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空白,敢情與自己訂貨的是這位爺,幸好自己做了這筆生意,不然可實在就要白白錯失了一次好機會啊!
“丁師傅先忙着,還請儘快做出樣品給我送去,我就不打擾了,告辭!”抱拳一行禮,蔣何鳳留下來了已然是目瞪口呆的丁師傅,帶着樊素扭頭就離開了這條小巷。
今日三件事可說全數完美達成,現在除了在府上等着這些東西的到來之外,就要升級做掌櫃的她也就只要再在招人上面下點功夫了。
“小姐,你真能幹,要是我指不定就被那丁師傅訛住了!”先後看了蔣何鳳與兩人砍價,樊素今日覺得自己真是學了不少學問了。
“若是讓他訛住了,我訛誰去,走了,肚子也餓了,打道回府,今日跑了一天,終於是可以好好歇息了!”
疲累的打了一個哈欠,蔣何鳳努了努鼻子,嗅到了這空中飄散的香味,她大早出門,到現在午時都已經過了還沒吃點東西也就喝了兩盞茶,現在也確實是餓了,快步走出了小巷子走出了堆花街,四處打看,纔在一小箱子口看見了裡頭一個買烤紅薯的攤子,用身上僅剩的八個銅錢買了兩個,兩主僕就湊合着在攤子旁吃完了紅薯纔打道回府。
正是壯志滿懷志氣高昂意氣風發的蔣何鳳根本就不會想到,在她與樊素還在紅薯攤子前樂滋滋的吃着紅薯的時候,宣旨內侍海公公已經離開了晉王府進入了沈府。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二三,今日蔣何鳳做了三件如意的事,自然也就隨即有了不如意之事上了門。
海公公帶着皇上的聖旨而來,一份交給了董紫楓,一份交給了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