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時候動身?”
洛陽到涇城有最少七天的路程,這一路去最少也是要半個月的,動身之前董紫楓總要將洛陽的事情安排安排,雖然三大家是他最好的眼睛與助力,可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也是太對不起三大家爲他遮風擋雨了。
“我去與三位家主說說此事,你在府裡收拾一下東西,明日就走。”面對佳華郡主手裡的懿旨,事不宜遲,能早走就早走佳華郡主就算在蠻橫,總不能追到涇城去吧!
“不與宮裡說說?”
“肅州正在大戰,涇城也有危機,還是不說了。”
“好!”
蔣何鳳二話不說起身,開始與樊素一同翻箱倒櫃,北方已經進入了冬天,這一路最好是不做停留,更換的衣服是必須要帶齊的。
董紫楓喝完了最後一口熱茶,也起身離了屋,開始去往了三大家,雖說他與三大家聯合,但卻極少會與三大家的家主正面接觸,這也是爲了讓皇上能夠平息怒火,他最先去的是王家,作爲三大家之首的王家,在這一次與皇上碰撞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承受了最多的怒火,但王家有朝廷大員做後盾,這種衝擊到了最後反而是最小的,錢財損失最多的是李家與蔣家,不過蔣家有錢莊在手,雖有重創卻也恢復得極快,三大家一同經歷患難,團結得更加緊密,爲了讓三大家之間能夠互相扶持相處依存,三大家在近日爲族人定下了婚事,爲的也就是讓三大家親上加親。
佳華郡主的父親景王手中握有兵權,若是嫁給董紫楓,這對董紫楓來說並非壞事,董紫楓鄭重其事的跑這一趟,就是要讓三大家的人看到自己的決心。
王家主勸說再三無效,鄭重思索之後,默認了董紫楓的暫時離開,並書寫了一封書信進宮,讓皇后務必勸住佳華郡主不讓讓此事傳開惡化。
董紫楓再去了李府,李家雖在此次實則上受創最嚴重,但在王家蔣家的匡扶下也在迅速恢復着,李家主對此事並沒有與王家主一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是直接就點頭應予。
蔣家的情況更是順利,蔣真在這次以後已經不大管事,府中所有事物都交給了蔣浩然,前次在三家族老的會議上,蔣真爲蔣浩然定下了李家的三小姐,現在與李家更是同進同退了。
說到自己的婚事,蔣浩然對這個見過了數面卻從來沒有過交流的李家三小姐李清秋卻並沒有多少的排斥,如今繼承蔣家大業的他凡事的出發點必須是家族而非己身,若是聯姻能讓三大家之間親密無間,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
“涇城這個時候也不太好過,她的傷……”
蔣浩然最擔心的還是蔣何鳳的手,天寒地凍的地方莫說傷口癒合會慢,可能更會影響她左臂的復原,涇城什麼條件他是清楚的。
“我打算把月大夫帶過去,還有一件事是需要你幫我去打點打點一下,涇城那邊有你們蔣家的銀號,給我寫一封書信吧!”
董紫楓也想到了這件事,他去涇城,也是有一個原因,涇城臨近草原,當初爲蔣何鳳醫治的那位軍醫沈客有跟他細說過,當初那位軍醫之所以能夠在藥材缺少的情況下壓制蔣何鳳體內的毒,那是因爲這位大夫學過草原的秘門醫術,若是此次前去能夠收穫,那就正是一舉兩得了。
“好!過幾日我也要去慶州一趟,到時候順道去看看你們,可別在涇城呆的太久了,不然洛陽可就要亂套了!”
蔣家大力支持董紫楓,這麼一點錢是捨得的,蔣浩然提筆疾書寫了一封書信。
“這可說不好,說不準我們兩人都喜歡那個地方就長住了。”董紫楓看了一眼書信吹乾了墨跡,將其疊放在了一個信封裡頭。
“那我們可就要親自去請你了!”蔣浩然呵呵一笑擱筆,重新端起了茶盞。
“你與李家三小姐的婚事定在什麼時候?”李家三小姐雖非長女,但畢竟出自正室,嫁到了蔣府更說明其未來地位的重要,是幾小姐對蔣家來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也將與李家結成姻親,將來也不至於孤身作戰。
“來年開春。”
坐回原位,蔣浩然悠閒的架起了二郎腿,目不轉睛的看了一眼屋子裡那一頂香爐後,才漫不經心的回答了董紫楓的問題。
在董紫楓還未參與到這場奪嫡戰中前,他們兩人就是最好的朋友,現在雖說關係有了爲妙的變化,但兩人還是站在同一條線上,蔣浩然能爲自己的幸福作出讓步,董紫楓也會爲了他的幸福而憂心忡忡。
家族聯姻,犧牲個人是肯定的,蔣浩然比他要年長一歲,但至今未有婚娶,更不可能說什麼意中人,如今他已經覓到了意中人,蔣浩然卻還要一人孤獨,他也打探了一下這位李家三小姐李清秋,與李庸關係十分不錯,李家素來會教養子女,李清秋是洛陽城裡的少見的大家閨秀,相貌得父母二人的遺傳也是漂亮,這樣的小姐做妻子確實是不錯。
婚姻大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李清秋好是好,但卻並不是蔣浩然心裡的那個人。
“看你一臉愁苦,這樁婚事看來你是很不滿意啊!”
“唉…………”蔣浩然無言輕嘆,仰頭望樑柱。
家族訂下的婚事,哪裡容得他抗拒。
董紫楓靜看了片刻,看蔣浩然閉目沉思,多年的交情便知道這件事對他的困擾很大。“看來我們可都是苦命人,都有難言之苦啊!若是雨度真是嫁入了晉王府,哪裡還有安靜。”
“但你至少,也是找到一個知己了!”
蔣浩然莫是羨慕的道。
“家族是重,你也要多爲自己想想纔是。”
“想想就行了,這個家交到我手裡,這點犧牲還是要的!你此去涇城保重,可莫要再發生在涇城那樣的事了!”
“這次若是誰再敢來犯,可就不是流放這麼簡單了!”
現在太子少了張閣老這麼一個助手,又失去了內閣這麼一大助力,現在忙着對付三大家都夠嗆,這個時候怎還會故技重施做傻事?現在涇城的情況不同往時了,現在草原乃是大賀的附屬國,莫說秘門醫術,就是讓他們傾盡草原的珍貴藥材他們都會雙手奉上,如此好的時機不去走涇城走一趟,說不準在她體內的毒再次發作之前會有另外的收穫。
蔣浩然到是不認爲董紫楓的這一趟會走得輕鬆,能被一個女人逼迫到了這樣的程度,難道佳華郡主還不知道趁熱打鐵?“你就不怕佳華郡主追到涇城去,我可是聽說這爲郡主是出了名的膽大妄爲!”
冬日的陽光和煦溫暖,就算午時高照的豔陽也沒有半點灼人的溫度,暗黃的陽光從半開的窗戶灑了進來,落在暗紅色的桌面上,將均勻平滑的紅漆面照得光芒四射。
雖已經與蔣何鳳打了保票,可董紫楓心裡卻是沒底,雨度有着這樣的性子他很清楚,以她的個性,若真是打心底認定了一件事情,要讓她撒手可比登天還難。
“你就不能不潑我的冷水?”他無奈的搖頭,用手撐着沉重的頭顱側看着外頭的旖旎風光,這個時候本該是他迎頭直上將已經束手的太子再逼到角落的時候,卻不料半路殺出了雨度這個程咬金大亂了他全盤的計劃。
“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你,雖說皇上對你與我們走進不滿,但虎毒不食子,只要不不做出格的事情你還是他的兒子,何鳳這個樣子,宮裡遲早是會知道的,你能接受,宮裡卻不能接受,佳華郡主這件事,也算得是先給你敲警鐘了,這畢竟是太后懿旨,雖說誰也無法駁回,但畢竟太后已經仙逝還有迴轉的餘地,若是他日皇上爲你賜婚,那可就不同了!”
現在畢竟皇上都還沒有說話,太子的懿旨雖沒人推翻,但太后畢竟是一個不能再開口說話的死人,這件事還能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但若是皇上下令,情況又大有不同了。
蔣浩然一語點中要害,董紫楓更是頭疼,從舒州回來他就想過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佳華郡主之事各方勸說無效之後他才選擇離開洛陽,一來暫避風頭,二來展現自己的態度,但蔣何鳳的手總不能一直稱作是傷,若是無法痊癒,皇上怎接受得了自己有個斷臂的兒媳婦?而他最大的助力是三大家,三大家不可能爲了一個女人爲他與皇上在這麼拼一次。
“走一步看一步了,若真是到了那一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董紫楓疲軟的躺在椅子上看着一臉陰沉的蔣浩然,沉重的心情更是陰鬱難舒,心頭更是像堵了一層無數塊石頭一樣難受。
那一日,他是真的不想看到。
但那一日,離着自己又有多遠?
別過了蔣浩然,回到晉王府收拾了一下東西的兩人坐上了離開洛陽的馬車,除了十一決明樊素三人之外,這次董紫楓還多帶了幾名十一嚴格篩選出來的高手一路護送。
在洛陽以西,有一座終年黃沙漫天的城,城中屋宅都是用黃泥堆積而成,年久多數已經倒塌,城中人跡稀少炊煙更無,在肅州與吐魯番這一場大戰爆發之後,住在這座城中的少數能夠逃離的百姓都已經逃出了這座城,戴罪流放至此不能逃離的,則是遠離了在那一條綿延數百里連接兩座高山的城牆之下的軍營,聚攏在了城池的東面。
從肅州大戰爆發到現在已有半個多月了,震天的廝殺聲一直縈繞在百姓們的耳中,早已習慣了漫天瀰漫風沙的肅州百姓日日生活在殺戮的恐懼之中,日日縮在家中等待着大戰結束的那日。
肅州邊境的這道城牆已經屹立了百年之久,雖有過無數次的修補,但在肅州這一片的城牆卻從未有倒塌過,大戰吃緊,肅州邊境的駐軍均是嚴陣以待,不管是白日還是黑夜,肅州城中城外的巡邏兵馬都從未間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