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尋找縱火犯
也不是秦韻多疑,前世她經歷過許多複雜的事情,尤其是做特工這一行的,最清楚許多事情表面上看起來,相互之間並無什麼聯繫,可有時轉上一個圈,才能發覺真正的目的。
他們以前在做任務時,很少粗暴地直接找上門去做什麼這背後都拐了許多彎,就算是事發後,對手也查不到他們的身上去。
如果這放火的事情,最終幕後主使也是項莊舞劍,意在她這個沛公的話,那她就決不能粗心大意,反而要小心應對。
自從心中有這個懷疑之後,秦韻就吩咐手下的百戶們將手底下的人手全都散出去,並承諾,只要能找到失火案的線索,就有重傷,如果是普通的校尉可以升兩級,也就是一個錦衣衛總旗了,手底下也能管那麼幾號人。
除此之外,還有賞金五百兩。就大明朝的工資水平來說,錦衣校尉的月銀每月也不過三兩,這五百兩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秦韻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爲了更早地找出背後的縱火者。
再者,就是爲了防備內西城繼續有火災發生。
不管那縱火之人是針對誰,可將許多無辜的人牽連入內,丟了性命,這點都讓秦韻下決心要查明這縱火案的真相。
雖說這兩起火災,都有人爲縱火的嫌疑,地點都在內西城,現場都發現了引燃物的痕跡,可仔細排查兩起火災死者的相互人際關係,並沒有發現什麼關聯在裡面,想將兩起縱火案併案偵查,這兩天,她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這時代,法醫鑑定技術又是相當落後,再說救火現場,不是被燒的一乾二淨,就算現場留下再多的蛛絲馬跡,也被無序救火的行爲給破壞了。京城一連兩夜都發生這麼嚴重的火災,怎麼都是個牽動人心的事情。且不說順天府還有五城兵馬司是什麼動靜,反正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是坐不住了。
這不,就將秦韻召喚到錦衣衛南鎮撫司見面了。
“屬下見過指揮使大人。”由於她現在的身份比較獨特,所以,到南鎮撫司讓坐堂的百戶給向內通報了一聲,並沒等待太久,就被傳喚進去了。
“秦千戶不必多禮,坐吧。”說起來這是秦韻第二次,在錦衣衛的地盤面見自家這位最高上級。
上一次,還是世襲了秦家老爹的千戶職位,前來述職的時候,那時候的牟指揮使人,雖然態度也不錯,可上級的威嚴的還是很明顯的。
可這一次,指揮使大人明顯要比上次客氣多了。秦韻也知道,這是得力於她還有東宮待詔這樣一個身份,是太子殿下的紅人。
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職業的最大侷限性就在於,是典型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都是深得皇上信任的心腹。所以,在明一朝,沒有哪一任指揮使可以在幾朝長盛不衰的,甚至有些下場還挺悲慘。
牟斌現在的職位雖然被秦韻高,可他還是要爲將來太子登基留下後路的,雖然不會紅果果地討好秦韻這個太子師父,但結個善緣還是會的。
不過,這次內西城失火案,這兩日由於那位趙御史上的彈劾摺子,鬧的紛紛揚揚的,順便還拉上了錦衣衛內西城千戶所,這讓他不得不把秦韻這位內西城千戶所千戶請來詢問一番。
不管怎麼着,對這縱火案心裡總要有個譜纔是,要不然皇上問起來,一問三不知,那不是覺得錦衣衛無能嗎?
“謝大人。”秦韻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就算她現在入了弘治帝父子的眼,可對自己的直接上級,那該有的恭敬還是一點都不會少。
道謝過後她就在下方的一張椅子上落座。
牟斌見到秦韻這樣的態度,也覺得很滿意。
在心中思謀片刻後,牟斌就直接開口了:“秦千戶,你們內西城發生的火災,本指揮使也得到了線報,現在可查明縱火緣由?”
“回大人的話,屬下已經在盡力查證,只是時日過短,一時還沒什麼眉目。”
“哦,今日,聽說白蓮妖匪潛入京中,你看是否與他們有關?”
“這個,屬下想着還真有幾分可能。”秦韻聞言愣了一下,她頓時明白了指揮使大人的意思,如果實在查不出真兇來,就不妨把罪名推到白蓮妖匪的身上去,反正在朝廷重臣以及聖上眼中,那些白蓮妖匪,本就是破壞大明江山安定,破壞人民幸福生活的破壞分子,更別說,以前白一蓮一教做出的事情,殺人放火,殺官劫財,進行恐怖一襲擊的事情,從來就沒少做過,他們不背黑鍋,誰來背這個黑鍋。
就算有人對這結果,存有異議,可滿朝大臣誰敢爲白蓮妖匪講情,不怕御史們參他們一個同流合污,意圖謀反的罪名嗎?
如果實在被逼得急,讓錦衣衛弄出幾個嫌犯來,沒有抓到嫌犯,可以製造幾個嫌犯出來嗎?
反正錦衣衛詔獄裡面關的人不少,隨便抓出幾個,屈打成招,就可以先應付差事了,就算以後再發生了類似的事件,反正白蓮妖匪很多,冒出新的來也不奇怪。
秦韻剛進錦衣衛,瞭解一些錦衣衛辦案的內幕後,心中就道,無怪乎,錦衣衛的名聲越來越臭,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這牟斌的言外之意,不但是爲錦衣衛好,而且也是爲她好,是存了提點的心思。
她甚至想,如果真的過上幾天,還是沒有什麼頭緒,爲了維護自己內西城千戶所千戶的官聲,她是不是也要採用這種手段自保。
可在現在,她還不想認輸,只要有可能,她還會繼續追查下去,不過,在努力追查的同時,她也要爲自己留一條後路。
不過,牟斌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如果這兩起縱火案真的不是因爲什麼私怨的話,那麼,向白蓮一教這個方向查,也是一個查詢方向。
首先,一件連環縱火案,總是有動機的,如果不是什麼民事動機的話,那麼,就只有政治一動機了。
京城,是大明朝的政治中心,如果發生個大一點的事情,那引發的後果往往是連環反應。
白蓮一教徒弄這麼一出,也不是沒可能。
更別說,她還沒忘記,自己先前爲了給秦家老爹找解藥,還假扮成村姑,戲耍了白蓮一教那位大師兄一番,結果,對方咽不下這口氣,先是給柳折眉下藥,差點要了柳折眉的小命。
後來,恰好誤打誤撞地帶回了小魚兒,柳折眉身上的毒被解了,就這樣,那位白蓮一教大師兄也在自己假扮柳折眉考上狀元,參加傳臚大典時,當街攔人,鬧出一場風波來,最後也是對方的武力值太高,沒有將對方抓住。
說起來,這一段時日,事情太多,忙的厲害,是真的將這人先忘在腦後了,莫非,這次的火災,真的是這位大師兄的手筆?
他這樣,就是爲了找自己的麻煩,如果這前兩起火災,自己無動於衷的話,或者沒有達到目的,如果那縱火的主謀真的與這些教匪有關,特別是與這位大師兄有關的話,依照那傢伙的尿性?...
,應該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是不是今夜也有一場火災。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儘快找出證據來,需要什麼人的話,本指揮使手下也有幾個得力的人,可以暫借去內西城。”牟斌一聽秦韻的回答,又看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對方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心中卻道,就算自己的這位屬下的資料,錦衣衛已經收集的夠全了,可他還是看不透面前這個女子。
就算這位秦千戶她爹,也是錦衣衛中一等一的人才,可也沒到如此妖孽的地步。看不透呀看不透呀,不過有這樣的屬下,要論起聖眷來,他們錦衣衛也絕不會被東廠那一羣閹人少。
“多謝大人,還請大人派幾個善於追蹤氣味的給屬下。”秦韻聞言,站起身來,拜謝道。
“行,出門右轉,找王同知要讓你吧,對了,東廠那邊秦千戶也需多多留意,千萬不要讓他們搶了先,要是真的查到了什麼,那結果,你是明白的。”剛纔想到東廠那羣人,牟斌又再提醒了一句,本朝廠衛矛盾是由來已久的,要是皇上將來問起來,東廠和錦衣衛對這火災的結果卻是兩種結論,要是錦衣衛還找不到真憑實據,到時錦衣衛的臉就丟光了,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屬下明白,這就告退了。”提到東廠,秦韻也不敢小覷,她也知道,東廠的番子,在許多方面,跟錦衣衛的職能是重合的,要是那邊真的有什麼消息,自己也可以拿來借鑑。順便提防對方給自己下絆子。
秦韻從南鎮撫司借了三個在追蹤方面特別厲害的專門人才,直接將這三人散發到了內西城的幾條街道上,讓這三人留意可疑之人。
之所以選了追蹤氣味方面有特長的人,是因爲她知道,這年頭被用來縱火的火油也是有氣味的。
這些氣味,普通人也許不是很關注,可是對鼻子很靈的人來說,如果一個人接觸過大量的火油,他身上必然會留下相應的氣味。
這也是一個查找的方向。
另外,今晚內西城有什麼地方起火的話,被她散發出的人手,不僅可以起到震懾作用,也能在起火的最初就發現狀況,有利於她排查嫌疑人。
其實,自從內西城連起兩次大火,尤其是爆竹作坊的爆炸,引起的轟動實在太強了,京城錦衣衛其他衛所,也領了上面的命令,查驗可疑情況。
葉問作爲東城千戶所的千戶,這兩日也在盡力幫助自己的小師妹,錦衣衛也動了暗地裡一些暗線,就是爲了儘快查明情況。
秦韻剛回到內西城千戶所,又佈置了一番,下了死命令,讓名下的幾個百戶,今晚在自己的轄區內務必小心留意,發現可疑人先抓起來,等她親自審問過後再說,她就不信,下了這麼大的力氣,還會一無所獲。
等這些百戶們紛紛離去,門外的校尉就進來稟告,說是葉問有事情找她,請她去一趟東城千戶所。
秦韻想到這個時候,葉問找自己,說不定還真找到了什麼線索,當即沒有遲疑,去了東城千戶所,到了地方纔知道還真有了點線索。
原來,昨夜,錦衣衛東城千戶所治下的一處賭坊,有個參與賭博的人,與昨夜第二起失火案有關。
這人是那爆竹作坊的一個小夥計,按理說,這年頭的夥計們,工人福利工資待遇都不太好,根本就沒有多少隨意出門放鬆的自由,更別說,一個小小的夥計,哪裡會有一大包銀子來賭場。
昨夜發生火災,爆竹作坊一家人全都炸死了,還死了幾個夥計,大火還禍害了那整條街,這夥計原本衆人都以爲他也跟其他人一樣死在大火中了,現在卻冒了出來,怎麼覺得都很是可疑。
如果說這點可疑也就罷了,最可疑的是,這夥計剛被抓回來,還沒來得及審問,就在半路突然暴斃了。
經過查證,顯示是被毒死的,在這夥計身上遺留的東西中,倒是沒有發現什麼,一是斷了線索,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葉問將秦韻叫來,就是爲了徵詢秦韻的意見。
雖說這夥計死了,線索斷了,可這夥計的家庭關係,社會關係什麼的還要繼續追查一番。
可等他們查到那夥計的家中時,卻發現家中有被翻檢過的痕跡,那夥計的孃親也死在了家裡。
可大概是天無絕人之路,經過對附近街坊的一些調查,還真查出一條新的線索來,說是前一段時日,這夥計家中曾有道人出沒,最後,還真是將矛頭對準了白蓮一教。
正當秦韻決定是繼續追查下去呢,還是想個法子將這幕後人引出來時,煙花衚衕的白白百戶派人稟報,說是抓住了一個縱火的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