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奉忠奎那邊帶着沉怒的嗓音,莫韻覺得異常美妙,就像是在皇家音樂劇場聽着一個大師彈奏着世界名曲一般的悅耳動聽。但即使是如此,也難消莫韻心頭之恨。
“奉忠奎,很難想象你也會有這麼盛怒的一天。”相較於桑冉,其實莫韻更早就認識奉忠奎,並非是因爲奉天擎,而是因爲她是研究所最傑出的的科學家。
也正是因爲如此,莫韻纔會被奉忠奎所相中,但是那時候還不懂奉忠奎就是奉天擎父親的莫韻,藉以別的原因推掉了奉忠奎的相邀。
“桑冉竟然原諒你,你可是間接殺了她的父母。”奉忠奎微笑,但這笑容卻透着寒冽的氣息。
莫韻並沒有因爲奉忠奎的話而有一絲絲惱怒,眨眼問道:“你接下來是不是想說,如果你是我就應該躲得遠遠的?我好害怕啊,你能不能給我指一條通往幸福大道的明路?”
聽着莫韻嘲弄的語氣,奉忠奎緊緊握着電話的手再一次猝然收緊,他的雙眸此刻正透着鷹一般的光芒。看得身邊隨侍的管家面露慌張,在他的記憶當中,老殿下有這樣的沉怒的表情不超過五次。
他不禁懷疑電話裡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惹老殿下這般生氣。
莫韻知道這時候奉忠奎已經很是氣結了,湊上前將面前的所有電腦設置成自動的,隨後莫韻便拿了個望眼鏡往窗口邊走去。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拿着望眼鏡,莫韻仔仔細細地將視線所能看到的範圍都檢查了一遍。
有看到可疑的人她就會用挪揄的口氣對着奉忠奎說:“老狐狸,如果我是你就一定會把那人安排在四樓,三樓太扎眼,開了槍就難逃其咎了啊。”
奉忠奎冷冷地盯着視線前方的某一點,空着的手緊緊地抓着身下的沙發,那管家音樂都能透過奉忠奎蒼老的手看到皮質的沙發出現了一些裂痕。
“說出你的目的。”
莫韻笑了笑,“我能有什麼目的?奉老你別介意,年輕人就是太直率,不同你已經半邊身子快踏進棺材的人了,凡事要斟酌,事事謹慎步步維艱。”奉忠奎氣得臉都變白了,他以前竟沒發現原來這丫頭的話這麼毒!
從電話撥通開始,稱呼就從未相同過:老頭子,直呼其名,老狐狸,奉老。接下來莫韻還要說些什麼?
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茶壓下心中的火氣,“莫韻,禍從口出,謹言而行,希望你不會因爲你的口沒遮攔而糟了橫禍。”
“橫禍?”莫韻不屑地冷笑,“就像你將冷媚夫妻置於死地嗎?”其實莫韻沒有證據,但是隱隱她就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奉忠奎佈下的局,而她只是不小心被捲入了這場鬥爭之中,而也因爲這一次的意外,而讓奉忠奎的計劃出現了一些裂痕,所以奉忠奎纔想要置她於死地。
但是奉忠奎沒料到的是,當年的她就已經和他引以爲傲的兒子談了戀愛,而且他的兒子還揚言說是非她不娶。
奉
忠奎聞言身子頓時變得僵硬,並不是因爲莫韻的指控,而是因爲那個人的名字突然的出現在她的耳邊。一向以來,這個人的名字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叫的,可如今卻是從另一個少女的口中說出來。
就像是那年的冬天一樣,那人冰冷的聲音就如同她的名字那般寒冷,“冷媚。”遠遠看着覺得這人極美,奉忠奎難以自拔地上前詢問了她的名字,但她只是將淡漠的目光往他身上一瞥,丟下兩個字便快速消失在了雪景裡。
自那日起,冷媚的名字就開始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裡。而如今……
奉忠奎將電話交給一邊的管家,拿起茶几小抽屜裡的幾張照片,左手食指輕輕描繪着那人的輪廓。曾經有人對他說過,我永遠不會嫁給你……他要是死了,我絕不偷生……奉忠奎,你卑鄙……
莫韻看着手中的電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擴散了起來,很好,她的猜測是對的。原來桑冉父母的死是跟奉忠奎有關係的,不過這個事情她不打算告訴桑冉,報復的事情就讓她一個人承擔好了。
***
桑冉沒有想到她這麼快就會見到奉忠奎,而密室裡的朱雀更是驚訝不已,因爲奉忠奎給她下達的指令是要拖住桑冉三天時間,密室裡有吃有喝,該有的傢俱應有盡有,但唯有那道門沒有指令和密碼是出不去的。就算是多高的電腦駭客也無法破解那道門的鎖,所以朱雀並不會擔心桑冉有這個本事跑出去。
“老殿下,您怎麼來了?”朱雀心裡犯怵地站起身來,難道桑冉和她的對話被他聽到了?
奉忠奎沒有看朱雀一眼,將灼灼的目光看向桑冉,道:“你走吧。”說完便轉過身不再看着桑冉,那張臉讓他的心再一次動盪,但即使如此相像,也終究不會是她……
桑冉微微一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着朱雀猛然扭頭看向奉忠奎,驚愕道:“老殿下,您……”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奉忠奎手中的手杖擊中,奉忠奎凌厲的聲音在密室裡突兀地響起,彷彿剛纔那個平淡的語氣並不是眼前這人發出來的。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我下的決定還輪不到你來說教!”朱雀捂着腹部站起身來,忍着痛恭敬地回道:“是。”身體繃直了幾秒鐘沒看到奉忠奎的反應便走上前去將門打開,繼而回到奉忠奎的身邊站好便不再說話。
桑冉像是欣賞了一段精彩的表演似的,猛地拍起了掌,當她的目光對上奉忠奎那雙陰寒的眸子時,兩道目光,一個似火一個如冰。
白虎由始至終一直站在桑冉的身後,當桑冉的目光與奉忠奎的對上的時候,他在心裡暗暗給桑冉擦了把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人,也僅僅有不下三個人敢這樣迎視奉忠奎的目光。
一個是奉天行,一個是奉天擎,如今還有一個就是眼前的桑冉。
奉忠奎接過朱雀遞過來的手杖,他微微使力敲擊着腳下的地板,一聲聲緊扣人心。
但桑冉卻不害怕,因爲她從奉忠奎的雙眼裡看不出一絲戾氣,而那只是陰寒並沒有想要傷害她的眼神。
“我媽咪跟你什麼關係。”桑冉將長髮撥到一邊,然後微微扣緊上身的風衣。
奉忠奎冷聲道:“我現在是讓你離開,沒有給你發問的時間。”
桑冉笑着將雙腿交疊,兩隻黑色的平底短靴微微地在甩動,“我不走的話,難道你還能把我關一輩子?”她自然是知道是因爲莫韻的警告出現了作用,她現在只要拖延時間能讓莫韻逃開。
她並不瞭解奉忠奎,但是她瞭解莫韻,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一定能擺脫正在追蹤她行蹤的人。而至於她自己,前面不是說了,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因爲奉忠奎自七年前就有機會傷害她,何必苦苦等到現在?如果真的是這樣,桑冉還不得不佩服奉忠奎能等待了。
“牙尖嘴利,還真的和你母親一樣。”奉忠奎突然用無比懷念的語氣,突然間轉換的語調讓桑冉微微有些不習慣,但還是認真地聽着。“你母親曾經也是這麼跟我說話,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我此刻還記憶猶新。”
桑冉慢慢綻開笑容,只是這份笑意未達眼底,“原來我母親在你面前,呈現的永遠只有一副表情,”她的臉上有着回憶的笑容,也因爲這份回憶,眼底的冰冷漸漸被覆蓋。“她在我父親的面前永遠是個寵不壞的小女孩,無論在人前人後,她都喜歡衝着我父親撒嬌,不管大事小事,只要聽到她那聲故作嬌氣的喊聲,我父親自然是答應了所有的要求……”
“夠了!”奉忠奎喝聲阻止了桑冉的回憶,桑冉笑着止住了口。
果然,奉忠奎是愛着母親的,看來他所計劃的事情也有是圍繞着母親所展開的。但爲什麼要將這麼多人牽扯進來呢?桑冉對這疑惑不解,但面上卻不表。
“你走吧。”奉忠奎轉過身不再看桑冉,但從那微微顫動的雙肩,桑冉自然看出了那是他隱含的怒氣。
她依舊不動,擺弄着十指不經意地說道:“我想你收藏的那些照片是偷拍的,許多照片還是我父親和母親在一起但是你刻意只抓拍了我的母親,對嗎老狐狸?”她還記得第一次奉忠奎帶着她去看了她母親的照片,大部分的笑容極爲燦爛。
而顯然,母親自然是不會在奉忠奎的面前露出這樣的笑容的,很顯然不是嗎?
看着奉忠奎沉默,桑冉輕輕笑着,“這個世界上有無數個可憐人,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奉忠奎自然不是可憐人,你得不到所有人的憐憫。人的一生都要經歷從高處一腳踩空墜落最底層的灰暗,可是這一切是由老天安排的。太多人是因你奉忠奎一人造成,報復也會不斷地追着你,你的一生終究孤苦無依。”
說完這句話,桑冉直至站起身走往那道打開的門,不看奉忠奎一眼,腳步不曾停頓一秒,那節奏就像是一聲聲樂曲響在人的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