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奉天擎接到桑冉的電話趕到奉家別墅時,莫韻臉色慘白,身體有些顫抖,像個夢到了恐怖場面的孩子一樣,喉間隱隱包含了想壓住卻無可奈何的啜泣聲。
他上前將莫韻抱住,此時的莫韻像是汲取到了某些溫暖來源似的將腦袋埋在奉天擎的懷裡,抽氣聲漸漸加大。
奉天擎撫着莫韻的長髮,安慰道:“韻韻,你知道的,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管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與你一起面對。
他感覺到腰間的雙手猛然收緊,不過一會兒,莫韻莫大的哭泣聲在整間臥室裡迴盪。那哭聲是那麼絕望,那麼無助,整整遲來了五年。
“太晚了。”莫韻啞着嗓子從奉天擎的懷裡掙脫開來,她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紅腫着雙眼說道:“欠了債,就要還。”
說完話,莫韻翻身就想要下牀,雙腳剛剛接觸地面她就覺腦袋一陣暈眩。還未多想,整個人就直直往前方倒去。
“韻韻!”
奉天擎來不及將人送回血玫,只好順奉天行的意思讓辛牧看看,當辛牧手上的儀器從莫韻身上取下來之後,奉天擎就直直地問道:“人怎麼樣?”
辛牧摘下聽診器,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一旁打下手的閆森,說道:“沒什麼事,低燒,好好調養就行了。”
聽了辛牧的話,奉天行就感覺到門外的腳步聲響起,漸漸走遠,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沒多想,奉天行便追了出去。
奉天擎沒理會房裡的衆人,上前將莫韻抱在懷裡,那一臉上頓時鬆了口氣的神情讓辛牧幾人一目瞭然。
外人都傳奉家的人冷情、無情,可在他們這些人看來,那是因爲還未有過讓他們掛在心上的人。如今看來,這大少爺和殿下一樣,都中了愛情的毒了。
“新一。”察覺到新一灼灼的目光,奉天擎將視線轉移到新一的身上,“你所聽到和看到的事情,並不一定是真的。”奉天擎無意說太多,而這些僅僅是他的猜測。
聽了奉天擎的話,新一原本嚴肅的臉頓時放鬆了下來,他笑道:“放心大伯,不管事實怎麼樣,小媽咪還是小媽咪,我一直很愛她。”
錯誤不能取代付出,新一不會恨莫韻,更不會戴上有色眼鏡去看她。因爲在新一的心裡,莫韻依舊是一個很重要的家人。
房裡的衆人都沒有發現,牀上原本沉睡着的莫韻,眼角卻流着一條清淚,源源不斷就像是有源頭的清澈溪水。那行清淚最終被深色牀單快速沒落,完全沒有一絲痕跡。就猶如那幾行淚水從未出現過一般。
當莫韻被奉天擎扶上車時,桑冉正在二樓的陽臺上看着,單薄的身子在微涼的春風中略顯蕭條。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她並未移動半步,順從地縮向了背後溫暖的懷抱。
“莫韻單方面的說辭並不能當真,”奉天行理了理懷裡桑冉的長髮,目光追着那輛已經變成小黑點的黑色轎車,道:“你並不瞭解我父親的爲人。”
桑冉輕笑,輕輕將上半身的重量倚着奉天行,左手穿過大衣輕撫着腹部,道:“如今我什麼也不願想,但凡我腹中還有寶寶,我就不會讓煩心的事情纏着我。”
聽了桑冉的話,奉天行不着痕跡地輕舒出口氣,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桑冉的頸間,他並不知道他突然的放鬆卻讓桑冉的雙瞳漸漸染上了詭譎的色彩。
……
一日桑冉醒來,看了眼牆上的壁鐘,意識漸漸回籠。當新一從門外走進來時,桑冉剛好是手掌託着下巴正慢慢讓自己清醒過來。
新一以爲是桑冉哪裡不舒服,趕緊讓門外的白虎將辛牧叫來,桑冉還未來得及阻止白虎就已經打了電話。
“媽咪,你沒事吧?”將一切交代好後,新一立即上前扶住桑冉,擔憂的語氣讓桑冉不忍苛責。
“沒事,你怎麼來了?”桑冉也沒指出新一的過錯,心想還是檢查一下吧,這些日子老是覺得昏昏沉沉的。
如今這已經懷孕八個月了,腹部已經凸顯很多了,但單看背影還是很難看得出這是一個準媽媽的背影。用新一的話來說就是,這寶寶都長在了肚子上了,四肢都未見粗過一尺。
這話還引來奉天行的側目,似是讚許的目光看着桑冉高高隆起的腹部。
“還是讓辛牧檢查一下比較好,媽咪你小心躺好。”擔憂的語氣並未得到舒緩,新一小心翼翼地將桑冉扶到了牀頭,這纔回道:“這不剛下課麼,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來看你了。”
新一早在一個月前就被奉天行送進了一所貴族學校,在那裡的學生多半都是在闌珊市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的子女。而奉天行並未讓新一學學校裡的一些規章制度,而是讓他去融入該他學習的氛圍。
這事桑冉並未反對,因爲就新一而言,每日都被關在這別墅裡,雖說是每天都有規定的課程,但小孩子畢竟是童真的天性。不關智商,不關知識的範圍有多廣。
桑冉淺笑,讓新一將肩上的書包脫下,等他坐到了牀邊問道:“我能有什麼事?別自己嚇自己,學校不是規定中午不能回家的嗎?”
“媽咪!”新一撇嘴抗議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再說了,那學校都是看臉色行事的人,就算是老師平時上課都是唯唯諾諾的,能有幾個真的守得住規矩?”要想回來還不容易嗎?只用到辦公室說一下就行了,還不用等老師的回覆就能走人了。
桑冉聽了新一的話立即拉下臉,沉怒道:“我希望你能保持對人的尊敬,這句話如果你不收回,第二天要鄭重向老師道歉,就不用來見我了!”桑冉現在
已經在懷疑到底送新一去那所人人擡着下巴說話的學校是錯還是對。
有身份的人能有幾個真的是用心去教孩子,而且還會教導他們的孩子不要去仗勢欺人。無論是多少歲的年紀,都對秉持着對人的尊重的想法貫徹地生活。而如今顯然,新一已經漸漸融入了那樣的氛圍。
面上帶着怒氣,桑冉不悅地看着新一。
看到桑冉生氣,新一趕忙解釋道:“媽咪,我是跟老師寫了假條出來的,您要不信可以打電話去問老師。”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但是桑新一我希望你知道,即使你是奉天行的兒子,這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改變。”桑冉嚥了口唾沫,按壓下胸中的怒火,繼續道:“你也僅僅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有身份的是你爹地而不是你。”
說完這話,辛牧也跟着到了,桑冉不再看新一一眼,扭過頭讓辛牧檢查。後者小心翼翼地看着新一和桑冉,心說這兩人又怎麼了,這夫人都已經八個月的身孕了, 這時候不應該出現懷孕期間的暴躁症的啊。
“怎麼樣?”新一看向辛牧,並沒有因爲桑冉的話而有所不快,辛牧悄悄吐了口氣。正經道:“小少爺,夫人沒事。”只是……
桑冉看了新一一眼,沒說話,辛牧也就止住了口。新一併沒發現兩人的互動,他的目光緊緊鎖着桑冉,聽到了辛牧的話稍稍鬆了口氣。
“那媽咪你好好休息。”新一上前親了親桑冉的臉龐,後者笑着答應。
等新一出去以後,桑冉讓臥室裡的人出去,原本帶着笑意的臉頓時充滿了凝重,她看向辛牧,問道:“有什麼話你直說。”她並非沒注意到辛牧欲言又止的模樣,雖然她自己也意識到了接下來辛牧的話。
辛牧恭敬地看了眼桑冉,娓娓而道:“夫人,您這是心裡壓抑所致,如果再這樣下去,有很大的可能會影響到腹中孩子的某項腦神經。”
因爲孕婦情緒的不穩,已經出現了很多的例子導致胎兒的智商,對此辛牧十分擔憂。這並非是一朝一夕造成的,是因爲孕婦本人心裡積壓了太多的心事。導致了情緒的低落,與桑冉連心的胎兒自然也能被這種情緒所影響。
桑冉微微一愣,將目光看向窗外,微微顫抖着雙手撫向腹部,一遍又一遍地輕柔撫着,就像是一陣暖風正吹拂過人的臉龐。
“你下去吧。”桑冉並沒有交代辛牧不要告訴奉天行,而她也知道,就算是她交代了,辛牧也不會聽她的。因爲不僅僅是對奉天行來說,也還有她腹中胎兒的健康。
“我相信你會是個堅強的寶寶。”腹中寶寶踢了她一腳,桑冉笑着將視線轉移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笑着說:“等媽咪親眼見到你了,可能媽咪會離開你一陣子,寶寶,千萬不要怪媽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