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回去的時候,林浣溪也恰好開着車駛進院子,兩人幾乎是前後腳進門。
秦洛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等到林浣溪從車庫裡出來,說道:“你帶他們去看過那塊地了吧?他們怎麼說?”
雖說中醫公會要不要搬遷或者說搬遷到什麼地方完全由秦洛和林浣溪說了算,但是秦洛也不想讓人說自己獨斷獨行,再說也要把中醫公會的幾個部門調動起來一起來推動這件事情,所以秦洛就讓林浣溪帶幾位主要負責人過去看看。
至於中醫公會如何和吳洪生簽署合同以什麼樣的價格把那塊地拿下來,就是他們之間談判的事情了。秦洛只管撥錢就好了。
中醫公會開始走上了正軌,已經向其它公司出售了十幾項成果,還有幾項預料投入市場勢必大賣的產品被林浣溪給捂在了手上。
雖然她沒有向秦洛解釋什麼,但是秦洛知道,她是想學傾城國際一樣自已建廠自己銷售,形成自產自銷的產業鏈。至少在研發優勢這一塊,傾城國際拍馬也趕不上中醫公會。
中醫公會出售產品的錢只能夠勉強維持龐大的公會運轉,想要讓他們自己掏這筆錢出來買地蓋樓是不現實的。
當然,就算他們有錢,秦洛也不會同意由他們來埋單。他已經向林浣溪保證過,他要爲她蓋一座大樓並且以她的名字來命名。
這算是對要她搬出傾城大廈的一點兒補償,也算是——對其它事情的一些補償。
秦洛知道,自己對這個女人實在是愧欠太多了。
“他們都覺得那塊地不錯。”林浣溪說道。“也支持買地建樓的提議。只是這個工程實在浩大,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中醫公會總是要先找個地方落腳的。”
“我已經給養心說過這事兒,讓他先幫忙找找,看看燕京哪兒有寫字樓,我們先租上幾層,等到那邊的樓建好,中醫公會就可以搬進去了——以後也不用再搬家。”秦洛笑着說道。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起來的圖紙,說道:“你看看這個。”
林浣溪接了過去,打開看了一陣子,問道:“這是設計圖?”
“不錯。這是是浣溪大廈的設計圖。”秦洛解釋着說道。“說來還真是巧合,我去看望一個病人的時候,恰好碰到一個朋友——她是清華工程系的,主修建築設計專業,好像還有作品獲得國際大獎——獎項叫什麼我忘記了,名字是挺奇怪的。她恰好在畫這幅圖紙,我一看到就喜歡上了——你覺得怎麼樣?她把這張圖取名叫做《太極》。”
林浣溪也是名校畢業,雖然主修的專業不是建設工程,倒是比秦洛要更懂得圖紙一些。認真的看了一陣子,說道:“不錯。《太極》名符其實。太極是華夏傳統文化,中醫也是,太極大廈用來做中醫公會的辦公樓,倒是相得益彰。”
“我已經和她說過了,這大廈還是要叫浣溪大廈。她也同意了。這只是草圖,她還會繼續對這圖進行完善。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就使用她的方案了。”
“我也喜歡。”林浣溪點頭說道。
“那行。過幾天我把她約出來你們見見面。我可能比較忙,後面的事情還要你們自己去溝通。”秦洛說道。他沒敢說這兩天就把寧碎碎約出來見面,因爲他私心裡還想去一趟雲滇。
王九九雖然是因爲拒婚而離家出走,但是也和他有很大的關係——而且兩人的關係很微妙。於情於理,秦洛都應該去一趟的。
能把她勸回來更好,勸不回來也要幫她想一想辦法啊。
“好的。”林浣溪簡潔的回答道。她提着電腦包上臺階,說道:“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飯?”
“清蒸魚吧。”秦洛說道。林浣溪雖然是北方人,但是做的南方小菜還不錯,秦洛尤其喜歡她吃的清蒸魚。肉嫩汁滑,十分爽口。“主要還是照顧好兩位老人的胃口。”
“我知道。”林浣溪說道。
秦洛站在臺階下看着林浣溪上樓時妖嬈的背景和拱起來的豐滿臀部,那句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林浣溪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要怎麼樣開口告訴她自己要去雲南去找回另外一個女孩子?
深深的嘆了口氣,擡起來的步伐也顯得格外的沉重。
貝貝坐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貓和老鼠》,看到秦洛回來,親暱的喊道:“爸爸,你回來啦?工作辛苦啦。我給你倒杯茶吧?”
“不用了。”秦洛擺手。想着她說的這麼順口,可能是在幼兒園裡學到的新歌。“你好好看電視吧。”
沒有心情過去和貝貝聊天,囑咐了兩句後,便心事匆匆的上樓。
以前秦洛一直像是個駝鳥似的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現在,他卻無法逃避。
王九九會遭遇這樣的問題,那麼厲傾城呢?蘇子呢?
總沒辦法把她們全都給娶了,以後要怎麼辦?
秦洛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靠在牀頭看一會兒書,因爲今天心念頗雜,也沒有看書的心情。所以,洗過澡後他便躺在了牀上。
林浣溪洗過澡後,用吹風機吹乾頭髮,然後穿着黑色薄紗的睡衣躺了過來。兩人並肩而睡,既不說話,也不親熱。
“心情不好?”林浣溪問道。
“沒有。”秦洛笑着說道。他知道林浣溪應該已經看出來什麼了,不想讓她擔心,又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欺騙她,更覺得自己實在算不得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大腦裡糾結的死去活來卻又沒辦法下定決心。他伸手摟着林浣溪,嗅聞着她身上薄荷香的味道,說道:“快睡吧。”
林浣溪轉過臉來,她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即便已經是年近三十的女人,一雙眸子仍然清澈見底。眼珠黑白分明,看起來頗爲健康。
“沒有什麼事不可以說的。”林浣溪看着秦洛說道。
秦洛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我有個學生,她叫王九九。”
“我知道她。”林浣溪說道。
“最近她家裡給她安排訂婚,她不願意,就偷偷的跑出去了。”秦洛儘可能簡潔的解釋道,他想,如果是自己站在林浣溪的立場上,都不一定能夠聽得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人找到了嗎?”林浣溪面無表情的問道。
“只知道她去了雲滇。到底在什麼地方,也沒有人知道。”秦洛正視着林浣溪的眼睛,既然說出來了,總是要承擔起這一切的後果。
“睡覺吧。”林浣溪說道。
然後,她的身體朝着秦洛靠了靠,斜躺着把半邊臉貼在秦洛的胸口。
就這樣完了?
秦洛不知道林浣溪對這件事是持什麼樣的態度,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在說什麼。
但是她說完那句話後就閉上睡覺睡覺,他也不知道再補充些什麼。心想,還是先睡覺吧。明天早晨再商量這件事情,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
心裡有着心事,所以睡眠質量就不好,也不知道熬到什麼時間,秦洛默背《道家十二段錦》才拋除雜念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身邊空空如也,林浣溪可能已經去上班了。
秦洛穿着睡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便有曖洋洋的光線照射在人身上,視野也一下子開闊起來。天高氣爽,陽光明媚,實在是個好天氣。
可是,秦洛的心情一點兒也好不起來。
他猶豫着要不要給林浣溪打個電話,他要是去雲滇,總要給她說一聲才行。
準備先洗漱後再做決定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有攤開的白紙,紙上壓着一支鋼筆,怕是被風給吹落地上。
紙上有字,卻沒署名。不過這房間裡只有秦洛和林浣溪,想來也不會是寫給別人的。
“已經幫你訂了去雲滇的機票,拿着身份證就可以去登機。我和爺爺說過你要出外出差幾天,不用再找其它的理由解釋。”
沒有落款,但是一看字體就知道是出自林浣溪之手。
一張白紙兩行小字,能有幾兩重?可是秦洛卻覺得它重的壓手。
他拿着那張紙久久的發呆,像是跑了神一般。
她聽明白了,她知道自己想要去找回王九九。她同意自己過去,甚至連給自己向兩個老人解釋的藉口都編好了。
不用他說出口,事情就解決了。
他原本應該感覺到輕鬆纔對,爲什麼心裡卻沉甸甸的?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