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妙心神急轉,心道這潑出來的酒水必有劇毒,她自知不及飛身過去救援,當下雙手交疊,便即做法。
只見那一蓬水網離李渺華只有不及半寸距離之時,忽然全部凝在了當空,李渺華呼吸之間,竟能感覺到撲面便是一股水寒之氣,他趁機猛地向後躍出一大步,算是逃出水網範圍。
那黃昏的顏色映在這水網之上,不由顯得格外夢幻迷離,李渺華歪着腦袋不得其解,扭頭以眼相詢愚癡,卻見後者搖搖頭,也是一臉茫然,完全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霎時,那一蓬水網竟忽然向外拉扯的好大,本是密密一片的酒水凝成了一個又一個豆大的水珠,掛在空中,情勢之詭異驚奇,又讓爭鬥的李渺華與一鑑雙方,並周圍一干人等,不由注目。
這時只聽七妙一聲呼喝,那水珠竟驀地向來路砸了回去,只見一鑑一臉的目瞪口呆,見這豆大的水珠密密麻麻的襲來,竟是無法躲避。
只聽噼裡啪啦一通作響,酒水像是那斷了線的珠子,將一鑑全身上下砸了個滿是,他一聲慘叫,全身上下冒起股股黑煙,癱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便一動不動了。
這時七妙輕飄飄的落下茶樓,李渺華凝眸望去,只見一個白衣斂裾的女子從那空中落下,清麗高雅,不啻天上仙子。
七妙落在李渺華身邊,微微對他一笑,李渺華心中一喜,若小兔一般跳過去,拉起了七妙的手,笑着說道:“這是哪裡來的仙子姐姐,教訓了這大惡人,也救了我。”
七妙只覺這一雙小手軟軟滑滑,觸手溫暖,這時卻見那周涵止也是躍出茶樓,他落在兩人身旁,哎了一聲,卻是伸出手中摺扇,輕輕將那李渺華的手撥開……
七妙笑了笑,似是不以爲意,這時彼方四人遙遙站着路中間,斜眼睥睨那一旁的一智和尚,李渺華搶身站了出去,長劍指出,俏聲叫道:“那和尚,輪到你啦,可不要再講什麼歪理,更不要求饒啊!”
那一智苦笑一聲,竟是念一聲佛號,雙手合十,盤膝坐在了地上,只聽他閉目言道:“生死輪迴,概有命數,既然幾位施主認定一智等人做遍惡行,那貧僧自是引頸就戮,坦承那惡果,從此去往來世,再受形體,重拾六根,另受苦樂。”
他說道做到,竟是把脖子向前一伸,一動不動的等着李渺華來殺他。
卻道那李渺華先前氣勢洶洶,只盼與敵人大戰三百回合,現在人家等着他去殺,他卻不知怎麼辦好了,舉劍的手猶豫不前,一雙眼回顧之下,露着絲絲猶豫困惑。
那愚癡突然開口道:“若是大師能真心悔過,佛祖有云,度一切可渡之人,苦海猶可回頭,爲時未晚,諸位施主倒是不能輕易害了他性命。”
七妙聞言心頭一時氣惱,想這愚癡和尚畢竟沒有見過這四個惡僧真正作惡,這才受其矇騙,自己先去觀這些人言行,自是料定這夥人罪大惡極,無藥可救,心道若是依自己往日手段,哪還能由着此人胡說八道,當下便應該一劍刺過去,瞭解了他的性命。
可是現在己方這邊都是正道中人,行事拘泥於正道規範,她心知這種情況下不可貿然出手,否則一不小心,就有暴露自己的危險。
卻聽周涵止點點頭道:“大師既有心向善,我等卻也自當成全。”他張開雙手,作勢便要去攙扶那一智。
這時他暗暗運起黃庭要術,手上十指都運起了真氣勁力,心中合計道:“這和尚詭計多端,卻又花言巧語,師妹柔善,那小道士與傻和尚又都不通世故,定是會被他騙了,若自己在此與這和尚強自爭辯起來,倒會被他們瞧成了壞人,不如趁勢而爲,在人不知鬼不覺之中將這十道真氣打入和尚體內,再假意將其勸退,此後不消片刻,包管此人經脈逆轉,暴體而亡,如此方可絕了後患。”
他打定主意,剛剛走出兩三步,忽聽七妙嬌呼一聲提醒道:“小心!”
周涵止定睛一看,卻不知從何時起,這一智和尚垂在地上的袖子竟伸出了丈許長,正捲上了倒在地上的那三個惡僧身上。
他趕忙抽出紙扇,這就要衝過去,卻見一智猛地睜開眼,眼中精芒一閃,腳下發力,如那蟾蜍躍日一般,就這麼坐着跳了起來,直竄上半空。
只見他在空中大吼一聲:“回來!”那伸出去的袖子便嗖的一下,裹着一明、一心、一鑑三人縮了回來,他長臂一展,袖口鼓盪,眼見便是越變越大,接着嘴上又是呼喝一聲,只見一股清風颳起,倒卷着那三人,卻又是越變越小,如此這般,便是沒入到一智袖子之中不見了蹤影。
卻聽那一智哈哈大笑道:“幾位施主若是有意,今夜貧僧便在法楞寺中恭迎大駕。”
言罷身形一個閃動,便就此消失在了天邊。
那李渺華一跺腳,不由氣惱道:“一時心軟,卻被這個壞和尚跑了!”
“小道長無須動氣,此四僧已折了其三,料想這最後一個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七妙柔聲勸道。
卻見這李渺華憋起小嘴,蛾眉鳳眼忽閃了幾下,似是下定決心,忽然開口說道:“師父言道除惡務盡,切莫呈一時之快,否則,只會給當地百姓留下更大的隱憂,今晚我便去法楞寺會一會這一智和尚,看看他還有什麼手段花招。”
“使不得使不得!”卻聽那先前被一明打到在地的漢子急忙勸道,他一邊臉腫了好高,語音含糊,話也說不利索,但眼神之中,分明透着十分的急切。
“幾位仙子仙長千萬不可去那法楞寺啊。”另外有一個漢子替那人說道“前面有個揹着雙戟的豪客與這四個和尚有了衝突,也是幾下將他們打跑,後來這豪客又追上那法楞寺去,一夜之後,有那田農竟發現被赤身裸體的扔在山澗之中,全身的麪皮都被剝了下來,血肉模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