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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羽天化在拓跋消失後便一直待在天殿之內,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空中那片渾圓的黑暗。雖然離拓跋消失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而且蒼天也親口說過拓跋無事,但羽天化心中還是擔心不已,唯恐拓跋就這麼離他而去。
正當羽天化思慮眼下該如何辦的時候,眼前的那片黑暗突然開始變淡,約有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拓跋的靈魂竟真的重新出現了,黑暗消失,一切東西也都恢復了原狀。
此刻,天殿內的所有黃金色光點全部都停止了混亂的飛撞,輕盈地飄蕩起來,忽上忽下,好似風中柳絮。銀焰也恢復了原狀,在拓跋的頭頂靜靜地燃燒着,但它的本體卻比剛纔黯淡了不少。
拓跋的魂魄在小童的全力救助之下,已經恢復了原狀,而且比剛纔還凝實了不少。
見狀,羽天化遂放下心來,靜觀其變。
卻見銀焰此時懸在拓跋的頭頂,本體上延伸出了數十根銀色細絲,比之毛髮還要細上幾份。這些細絲約有三寸長,在空中搖擺着。接着,銀焰忽地開始旋轉起來,那些細絲被其帶動,也跟着在空中旋舞,煞是好看。
須臾,空中正輕盈蕩動的黃金色光粒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了較之方纔強烈十倍的光芒,整個天殿被瀰漫着的黃金色給充斥,溫度也在此刻急速攀高。
光粒以銀焰爲中心,從四面八方向這裡凝集,然後後如鯉魚躍水一般驀地鑽進銀焰之中。銀焰適時發出一道黃金色與銀色交織的匹練,自上而下一股腦兒全瀉進了拓跋的體內。隨着匹練的瀉出,光粒也加快了速度,不消一刻,所有光粒便已盡數融進了銀焰中。
銀焰雖然吸收了如此多的黃金色光粒,但是本體卻並沒有增大一分。只不過從它體內瀉出來的匹練更加粗壯凝實了。這一刻銀焰其實是在按照小童傳授它的方法,利用自身的靈力和天殿中的黃金色光粒來增強拓跋的靈魂之力。想來全部吸收了黃金色光粒後,拓跋的靈魂一定會強大到另一個層面。
拓跋的靈魂被黃銀二色給渲染的璀璨奪目,不可逼視。羽天化一瞬不瞬地盯着拓跋,似乎還在擔心有什麼以外發生。他當然看不出來銀焰此時並不是在爲拓跋進行傳承,還道是拓跋的傳承和前人有異。所謂關心則亂,此刻羽天化見到拓跋重新回來而且還完整無缺,便也顧不得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這時,天殿內忽然一暗,原來是銀焰已經停止了對拓跋靈魂的輸送,而拓跋的魂體也恢復了原色。原有的光華此刻全部消失,使得天殿的光彩不比從前,拓跋也在這時醒轉過來。
劫後餘生的拓跋靈魂衝着飛臨於空中的羽天化咧嘴笑了笑,然後像是接到什麼指令一般,仰頭閉目,很是**肅穆。
空中的羽天化卻看到那銀焰一晃,變成了一個有異於自己金色天地印記的銀色‘天地印記’。
這天地印記嚴格的說起來,雖然歷代天地裁決者都有,而且符號都和蝌蚪文很像,但每一位裁決者都有一點不同,那就是蝌蚪文的排列結構。
不用問便知這個銀色印記即將成爲拓跋的專有“天地印記”。
果不其然,銀焰所化的銀色印記被拓跋裂葉穴所射出的一絲靈氣所纏繞,然後被牽扯向拓跋。僅過了三次呼吸的時間,銀色印記就靠近了拓跋的裂葉穴,接着又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拓跋的魂魄之中。
羽天化暗自吁了一口氣,心想終於傳承完畢。只是他卻沒有發現這個“天地印記”並不是從“引天穴”進入的,而是從“裂葉穴”,因爲銀焰隱藏的很好,所以便瞞過了本就沒怎麼上心的羽天化。
卻說其時,地面上的三層一個套一個的圖案忽然幻化成光圖升騰而起,羽天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已經來了,於是他便又飛身落到了黑色圓臺上面,接而單腳朝黑色圓臺一跺,黑色圓臺便轟然向下面沉去,同樣向下沉的還有拓跋本體下方的白色圓臺。
地面升騰起的光圖如一層水幕掠過羽天化與拓跋的身體,然後繼續向上升去。黑白圓臺在陷到與地面齊平的時候方纔停下來。上方拓跋的魂體緩緩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身下的由太極、八卦和一圈閃爍着金光的古字組成的光圖,兀自開口吟唱開來。雖然開口的是魂體,但發出聲音的並非是他,而是下方端坐的拓跋本體。畢竟魂魄乃由魂力所凝聚,因此並不能像真正的生靈那樣開口說話。
只聽拓跋口中吟唱道:“悠悠蒼冥,浩蕩乾坤;唯我凡塵,天地之本。生始於斯,死始於斯;萬盛之源,萬靈之源。諸仙貪戀,諸魔垂涎;惡靈欲染,妖邪亦侵。天地之氣,勿敢輕視;玄黃之威,不容他藐。是我之輩,奉命護凡;諸般邪惡,星火不留。凡塵之地,怎可玷污?”
和羽天化在進行傳承之前所吟的一樣,這也是每一任天地裁決者必須銘記至死的口訣,其名爲“天地歌”。此歌有靜氣寧神,驅邪逐魔的功效,同時也包含了天地裁決者的使命。
羽天化駕輕就熟,待拓跋將全部口訣都念完以後,他雙手向上作託山之勢,接着就聽他說道:“此光圖由內向外分作‘太極圖’、‘八卦圖’、‘天地歌訣’三圖,太極圖代表‘玄牝’,即衍生萬物的本源。八卦圖代表了萬物之‘象’,天地人也囊括其中。而‘天地歌訣’則代表了不容侵犯的天地法則。而我們天地裁決者的使命,便是利用衍生萬物本源的力量,在‘象’這個廣闊的範圍內,維護天地法則。”
話畢,只見上方的光圖驟然收縮,變成了直徑約有三尺的圓形光圖,吞吐着光芒懸停在拓跋魂體的胸前。
“天地傳承,今時爲終;由死轉生,傳承不息!”羽天化雙手掐上法訣,接着打入黑白圓臺之間不知何時又重新出現的“天地裁決者”五字上。
做完這一切,天殿內重新傳來悠遠滄桑的聲音:“終~~”
穹頂的手臂卻在這時一拳擊打在了拓跋胸前縮小了的光圖上,接着又很暴力地把拓跋的魂魄一掌拍進了拓跋的本體內,此時,整個天殿內突然變得白茫茫一片,彷彿回到了鴻蒙之初一樣。
羽天化和拓跋同時處在了一種半失明的狀態中,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幾天前羽天化和雷刑最後一擊的時刻,所有人都失去了對體外事物的感知。
倒也不知到過了多久,天殿內漸漸開始明晰起來。由近及遠,不一會兒,所有的景物便已都能看清了。
拓跋眯着眼細細打量過去,發現除了穹頂那個透明方塊物體內少了一個銀色火焰外,一切都恢復到了他剛來時的樣子。
羽天化仍坐在與拓跋相對的黑色圓臺上,含笑望着拓跋道:“拓跋,從今天起,你就是第四十七代天地裁決者了。其他一切都不用我再說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好,你且記不要辱沒了你手中的三件神器就好!”
拓跋聞言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右手手指上不知何時戴上了先前本戴在“蒼天之手”上面的須彌戒,此刻竟然戴在自己右手的中指上面。雖不見‘浩天令’和‘天地錄’,但想必它們也被收在了須彌戒當中。
“拓跋,從今天的傳承來看,你的命運定然叵測玄妙,或許你將走一條有異於過往天地裁決者的路也說不定呢!但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夠正視一切,做一個真正的強者。”羽天化飽含希冀地說道。
拓跋撓着頭說道:“今天的傳承我很奇怪,有一段時間我忽然沒有了任何知覺,然後就好像往一個奇怪的地方飛去,但不知怎麼的又被那個追來的銀色火焰給強行拽了回去。”說到這裡,拓跋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忙問道:“對了,在我進行傳承的時候,和你對話的真的是蒼天嗎?爲什麼我看不到他呢?”
羽天化笑着點了點頭,道:“我想或許還真的沒有人見過蒼天的模樣,就連我們天地裁決者也一直都認爲蒼天是無形無質的。蒼天即爲萬物,萬物即爲蒼天!”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算是和蒼天溝通過了?哈哈,萬物之主啊!萬物之主竟然和我講話了!”拓跋聽到羽天化的話後禁不住一陣狂喜。
想想也是,三年前他還是個天天對着蒼天做祈求的凡人乞丐,今天卻真的遇上人們口中至高無上的蒼天了,對於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來說,這何嘗不讓他振奮。
就連羽天化也略有驕傲的說道:“天下間如果要算誰和蒼天最爲親近的話,我天地裁決者一輩當屬無愧!”
講完這句話,羽天化神情突然一頓,接而臉色慘變,竟有一絲死灰氣息蔓延其上。拓跋看到後忙站起來準備飛身過來,卻被羽天化伸手阻止了。羽天化隨後又將右手倒扣在了自己的頭頂處,並從手心處發出了一絲靈力。不多時,一團搖曳着生命氣息的綠芒從羽天化的口中飄了出來,但這團綠芒搖曳不定幾欲滅掉。
這綠芒便是生命之力,天地間所有的生靈,一旦將這團生命氣息消耗完結,便代表了他生命的終結,哪怕是仙魔也不例外。只不過不同生靈,生命之力的強弱也不一樣,生命之力越是強盛,生靈的壽命也就越長。
此時羽天化的這團生命之力所顯示的狀況,已經昭示了他生命即將終結。
羽天化無奈地看着拓跋道:“拓跋,我沒多少時間了,恐怕現在就要離開去羽化殿了!”
拓跋急的雙目中直欲噴火,忽然,他單手一拍自己的後腦勺,三朵碩大的綠芒組成的花朵被他從口中吐了出來。
“我可以把我的補充給你!”
聽到這句話,羽天化卻猛然甩出一掌,將那三朵綠花打回到了拓跋的體內,他搖搖頭道:“不可逆天!”
接着又勸道:“拓跋,我知道你是好意,卻不必如此。況且我說過,我這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坐化後我會去仙界的靈隱園中。來日方長,你真想我了可以去仙界裡面看望我,只要你的實力足夠!”
拓跋神色黯然道:“我明白,可是你一走,我又變成一個人了……”
“無妨,靈隱谷中的人都是我們天地裁決者的親人。你如果一個人寂寞,可以搬進靈隱谷中。雖然說玄霄幻境兩年只能進入一次,一次不得超過一年,但你每隔兩年便來裡面呆上一年也未嘗不可。”
話講到此處,拓跋也無話可說,況且他又知道此時已經不能再留住羽天化了,想來想去,只好妥協道:“那我送送你好不好?”
羽天化暢快地一笑,道:“這倒不必,下一刻你還要去‘天獸界’內進行試煉,不然以後你若對敵,在沒有任何打鬥經驗的情況下,怕是要吃虧!”
當下,羽天化對拓跋交代了一些在‘天獸界’內試煉的事情。
一切交代完畢後,羽天化大袖一揮,凌空闊步向天殿外面走去,邊走邊高聲吟道:“道途無途命有途,吾心無道不踟躕。凌空踱步得自在,命途既盡逍遙逐!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