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國之都。
擁有人口數十萬,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京城儼然已經成爲天下第一大城。城中繁華富饒自是不必多說,單看這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的景象,便讓人覺得好一派喧鬧浮華。
此時已然日薄西山,暮色降臨,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刻。
再過幾日便是端午了,一時間京城內的糉葉糯米紛紛提價,縱然如此,還是有些供不應求,而京城內的各家各戶也都在爲此提前忙碌着。這不禁讓京城比往日多了幾分熱鬧。
暮色越來越深,天邊已經亮起了幾顆星星。而此時京城鬧市中的人羣也愈來愈多,不是出來採購貨物的便是上街閒逛的。
鬧市中的商家形形**,各種店面林林總總,不少小攤小販臨街而販,更有一些遊商行走其間,爲此處添加了不少色彩。
而在鬧市的角落處,卻也有着一些店面。
這裡雖說是鬧市的角落,卻反而要比鬧市的中心還要繁華喧囂幾分。因爲此地正是青樓賭館的聚集之地。儘管是在京城中,但官府卻也不禁這青樓賭館,除了賦稅較多以外,倒未打壓過什麼,因而日久天長,此處變成了京城中的一方逍遙窟。
每日來這裡的男客數不勝數,晚上卻是更甚。
只聞一股濃重的香味直撲過來,卻是妓館中的花娘紛紛從院門中小步走了出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粉面含春。這些風塵女子站在門口,使用她們那甜得發膩的嗓音來拉客,卻不知半分羞恥。
但儘管不少妓館都有花娘親自出來拉客,其姿色也倒還算出衆,但過往的嫖客卻沒有多少個真的走進去的。
大多都是看也不看一旁的花娘一眼,徑直朝深處走去。
原來在這花街深處,乃是一所規模較大的青樓,名爲“花粉樓”。此花粉樓不禁佔地面積廣大,而且裝飾精巧華麗,其中的招客花娘更是個個都有上上姿容。這花粉樓偌大的一個樓殿,分爲了上中下三層。其一招待平民富商,其二招待有身份的貴人,至於其三,所知者甚少,相傳只有皇親國戚或有大勢力之人才能上的來。
花粉樓不禁在行業中獨佔鰲頭,身後勢力更是驚人,也因此,它私下裡早已便被稱作了“天下第一樓”。
平日裡花粉樓的訪客不少,花粉樓中花娘們的接客價格不菲,就連茶水的價格都驚人,但之所以還能夠招引來這麼多客人,卻是因爲花粉樓中的一項活動。
花粉樓內花娘的姿色儘管皆是不凡,但也是分等級的。在第一層中的花娘,容貌雖然不錯,但身姿或氣質便要差一些;第二層內,都是容貌與氣質兼備的花娘;而在有些神秘的第三層中呆着的,自然便是花粉樓中的花魁。
在這一片青樓妓館中,雖然都有自己的花魁,但她們和花粉樓中的花魁相比起來,有些有遜色了。
花粉樓中的幾名花魁,不但有傾城之姿,更是氣質上佳,又兼或精通琴棋書畫,擅長詩詞歌賦。
而花粉樓用來招引客人的活動,便與樓中的花魁有關。
花粉樓曾佈告示,言明每逢大節日,在節日所在的那一個月中,每日晚上會有一名花魁在花粉樓中表演琴藝歌舞,約一個時辰左右。而要觀看,只需交一兩的入場費即刻。
今日那些紛紛來至客人,大多便是衝着這花魁來的。花粉樓的花魁,哪一個不是名動京城的人物。這幾名花魁中雖大多都只賣藝不賣身,但來客們只求能夠一見芳容便可滿足,又怎敢有他求?
沒過多久,花粉樓一層大堂中已經來滿了客人,座無虛席。甚至連二樓三樓的走道上所擺的些許桌椅也早已坐滿了客人。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一樓大堂中央處的高臺,空空如也的高臺之上彷彿有什麼能夠吸引人眼光的事物一般。
一坐看臺當然不會有什麼吸引力,惹人注目的其實是即將在臺子上表演的花魁。
此時,在三樓走道邊緣處的一張木桌邊上,一位臉色蒼白,顯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青年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的臺子,手卻推了推身旁的另一位年紀稍大的青年人,問道:“皇兄,你說今天上臺的會是誰呢?”
說話的青年人眼神間流露出一股猥褻,話語中更是帶着一股子焦躁。
但他旁邊被他稱作“皇兄”的人顯然要比這位青年人淡定的多,他看了一眼青年人,開口道:“我聽說今日上臺的將會是花粉樓的花魁之首,謝花容。”
“是她?!”青年人聞言面色陰晴不定開來,一會兒急色一會兒又憤怒。
一旁的那人看出來青年人情緒有些不大對,於是問道:“青泳,你這是怎麼了?”
青年人“青泳”此時彷彿從“皇兄”的問話中回過神來,他一臉憤恨地看着“皇兄”,生氣地說道:“我能怎麼?還不是被謝花容那**給折騰的。哼!狗屁花粉樓,狗屁花魁,媽的,明明是**,還給老子說什麼‘賣藝不賣身’,惹惱了我老子一把火把這裡全燒了!”
“皇兄”聽到青泳的一通痛罵後,面色不禁變得有些陰沉起來,他看着咬牙切齒還在怒火中的青泳,沉聲道:“青泳,你身爲六皇子,請注意你的身份!難道你把皇家禮儀全都給忘了麼?”
青泳顯然對“皇兄”的呵斥很不滿,但他有彷彿很是忌憚這位“皇兄”,只得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但他在心中卻想道:裝什麼翩翩君子,都跟着我來嫖妓了,還講究什麼皇家禮儀,狗屁!
“皇兄”盯着青泳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把目光移開。他自然聽不到青泳心中所說的話,但是單從青泳的面部,“皇兄”就可以猜到很多東西了,當下他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接着一連平淡地將目光移向下方的高臺。
帶現在爲止,所謂的花魁已然沒有登臺,客人們卻有些不大耐煩了,便都移開了視線,各自邊吃邊討論起來,一時間花粉樓內嘈雜聲四起。
然而片刻後,全場卻忽然安靜了起來,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一同射向了高臺。
卻是一襲香影如春風撫大地一般,快步登上了高臺。定睛看去,竟是一位擁有傾城之姿的妙人兒。
精巧的臉型,其上畫着兩點朱脣,紅豔而誘人。一雙明眸似乎含滿了無盡春水,一波一漾間,幾乎要將人的心神給攝進去。
此女一身素白,看上去很是素雅古典,然而偏偏她那一舉一動,一眸一笑,卻又散發着無盡的魅惑,就好似一個本不該存在於人間的妖精,多看她一眼都會讓人在瞬間沉陷。
“好一個傾世女子,這花魁之首的名頭倒是當之無愧。”
“皇兄”看到上臺的謝花容後,由衷的讚歎道。只不過他卻是純粹的讚歎,在他的眼中,卻沒有半分的迷色。這一點,卻和他旁邊原本對謝花容感到無比憤懣,但一見到真人後卻又一臉色相的青泳相差甚遠。
且說臺上的絕世女子謝花容此時忽然不經意般地擡頭衝“皇兄”忘了一眼,似是聽到了他方纔的話似的。
看到謝花容看來的目光,“皇兄”剛剛一個對視,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他急忙躲開謝花容的眼睛,低下頭來。
“好一個妙人兒,僅一個眼神就能勾人心魄。”皇兄低頭自語一聲,“不行,再多看她幾眼恐怕我都要沉迷其中了。”
稍作思忖,“皇兄”便起身推了推正一瞬不瞬盯着謝花容看的青泳,道:“六弟,我先回宮了。”
青泳也未回頭作別,只是背對着“皇兄”揮了揮手,喃喃般地說道:“哦,你先走吧,我再坐一會兒。”
皇兄彷彿毫不在乎青泳的無禮,轉身便走。只是在離開的一瞬間,他又看了一眼臺上的謝花容。
“和整個天下江山相比,這女色實在不足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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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拓跋,當他進入木牌射出的霞光所化的屏障中後,卻在下一刻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拓跋雖然修煉了軒陽訣,卻也只練了前六層的軒陽識藏訣,還未觸及後六層的軒陽金身訣,因而在沒有靈氣保護的情況下,他依然是肉體凡胎。
這一下不知從多高的地方跌落下來,直把拓跋摔了個七葷八素,屁股更是好一陣疼。
清醒過來後,拓跋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清雅別緻的小屋中。屋內逸散着一股令人心馳神往的芳香,拓跋卻不知是何種香味。
這間屋子從表面來看,倒像是女子的閨房。一座軟榻上鋪着粉色的被褥,小屋邊還有一個梳妝檯,上面擺放滿了各種妝扮用品以及飾物。
拓跋隨後站起身來,邊拍打着衣服邊四處打量着這個小屋。
他倒是一點都不奇怪自己爲什麼會被傳送到這樣一個女子閨房中。因爲之前羽天化曾告與過他,聚靈所中的傳送木牌雖然是定向傳送,但也是在一個較大的範圍中。
這京城的傳送地點本來爲了不驚世駭俗,而刻意選擇了鬧市區一旁的一座王府的角落處,一般那裡沒有什麼人,所以天地裁決者可以大膽放心地傳送到那裡。
但這裡顯然並非是什麼王府的角落地帶,相反,此地的人似乎很多,因爲拓跋透過木窗聽到了外面一陣一陣的喝彩聲。
拓跋一臉疑惑地走向半開半掩的木窗,然後透過木窗向外面看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卻讓拓跋瞪大了眼睛。
外面喧喧鬧鬧,從自己所在的三樓,到順着走道所看到的一樓大堂,熙熙攘攘坐滿了客人,旁邊還陪着不少濃妝豔抹的女子。而在大堂一個高臺上,更有一位背對着拓跋的素衣女子,正跟着樂師的彈奏而翩翩起舞。
若是上代天地裁決者,或是上上代的天地裁決者誤然通過傳送法陣來到了這個地方,定然猜不出這裡是哪裡。
但自小便生活在京城裡,經歷了無數風塵的拓跋又怎會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光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娘,還有不斷穿梭客人其間的老鴇,拓跋便知道這裡是一座妓院了。
拓跋能傳送到這花粉樓倒是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傳送並非準確無誤,而花粉樓又和那座王府相臨近,所以拓跋纔會出現在此處。
“那個女的是誰?跳的舞可真是好看。”
拓跋看着臺上那名翩然若飛的女子,只覺得這舞姿是自己這一生中所見過的最美的了。心中正有嚮往時,那名女子卻陡然一個翻轉,回過身來。
一張毫無妝扮的素面正對着拓跋。看到謝花容的容顏,尤其是她眉目間的那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意,拓跋當下只覺得腦袋轟然一聲,自己彷彿就要魂出體外。
謝花容彷彿也看到了拓跋,她在回身的一瞬間,將眼睛盯向拓跋,目中閃過一道疑惑的光芒。
然而拓跋此刻接觸到謝花容掃來的目光,腦袋再次一轟。那雙無雙的明眸中好似有一個強大的漩渦,正在不斷地朝着拓跋的心魂吸去。
拓跋一時間不由得癡了。
直到謝花容再次扭過身去,拓跋才微微有所回神。但此刻,拓跋再看她的舞姿時,就不僅僅是覺得好看了。謝花容的一舉一動,一扭一搖,彷彿都帶着無盡的魅力,讓人無法自拔。
莫說拓跋身爲修真者,不該有此沉迷,那花粉樓中的客人此時卻比拓跋還要不堪。
時間在美妙的陪伴下總是過得很快,於拓跋心中,也不過就盞茶的時間,這一個時辰竟然就過去了。
謝花容一個時辰內先後表演了舞曲和琴藝,但無論是那樣,都無一不讓人驚歎。此時她款款退下,但客人們卻依然望着臺子發呆。
拓跋見謝花容退了下去,芳影漸消,心中不禁有些悵然。
“你是什麼人?!!”
一聲吒問突然在拓跋的身後響起,聲音中有一股柔媚,但卻帶着驚神的效果。
拓跋方纔還在意猶未盡當中,此刻背後突然出現一個聲音,不禁被驚了一跳,忙向後看去,同時也不知道是慌張還是故意耍賴,拓跋衝着身後之人答道:
“男……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