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男人們已經全部圍坐在大圓桌上。
宮邪在首位,他左邊的位置空了出來,那是給宮小白留的。
她端來油燜茄子,轉身準備去廚房,被宮邪拉住了手,“坐。”
桌子擋着,對面的人無法看到兩人拉手的動作,即便是這樣,這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挨在一起也是非常養眼。
猴子手癢癢的,又想拍照了。
宮小白掙開他的手,小聲說,“馬上過來。”
她無視他疑惑的眼神,跑進廚房,見大廚正從盆子裡撈出蝦子,連忙道,“我來吧。”
胖胖的大廚愣了一下,持懷疑態度,“你……行嗎?”
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宮小白快步走到流理臺前,熟練地抓起蝦子,用牙籤利落地挑去蝦線,放進白瓷盆裡,倒上適量的料酒和少許鹽醃製。
大廚驚訝,“會做菜啊!”
宮小白笑着點頭,趁着蝦子在醃製過程,她拿過旁邊菜籃子裡的黃椒和紅椒,切成細碎的小方塊,還剁碎了幾個蒜瓣備用。
肖瓊忙完手頭的活兒,沒離開,站在一邊觀看。
宮邪喜歡吃蝦,她是知道的。
爲此,她特意鑽研菜譜,學會了做各種各樣的蝦,有心在宮邪的生日上露一手,卻沒想到被宮小白搶先了。
準備好各種調料,宮小白倒去了醃製蝦子的料酒,放了一些生粉進去,確保每一隻蝦子都裹上了生粉。將鍋裡的油燒熱,用筷子夾起一個個蝦放進去,炸到剛剛變色便立刻撈出來。
鍋裡還留了一些油,倒進去提前切好的黃椒、紅椒、洋蔥丁,翻炒幾下,直到能聞到撲鼻而來的香味,再將蝦放進去,最後撒上椒鹽。
一道椒鹽蝦就可以出鍋裝盤了!
宮小白特意擺盤,讓每個蝦的蝦頭朝裡,蝦尾朝外,形成一個圓形。
“好啦!”她捧着盤子,像捧着心愛之物,朝大廚投去感激一笑,“不打擾你了,我先出去了。”
大廚看着那盤色香俱全的椒鹽蝦,其實很想嘗一口的,然而人家姑娘對自己的廚藝非常有信心,沒有讓人試菜的打算。
宮小白走過去,把椒鹽蝦放在宮邪面前。
教官們早就開始邊吃邊聊,話題不再侷限於軍營的生活,而是各種男人們喜歡聊的話題。宮邪一聲警示性的咳嗽,成功將他們的話題從限制級的邊緣拉回來。
肖瓊不再去廚房幫忙,端來一盤菜後就打算落座,卻發現唯一的空位是秦灃身邊。
大家在飯前纔開過她和秦灃的玩笑,這就有點尷尬了。
肖瓊說,“我記住了啊,以後你們找媳婦兒的時候,我肯定會搗亂的!”他從容地在位置上坐下。
一向嚴肅肖瓊開玩笑,真是少見。
衆人齊齊愣住,然後大笑起來。
宮小白挾了一隻蝦放進宮邪碗裡,眨眨眼,“強烈推薦你嘗。”
宮邪看她一眼,順從地挾起蝦,放進嘴裡,椒鹽的香氣最先佔據味蕾,口感有點脆,接着是鮮嫩的蝦肉。
熟悉的味道……
他仔細回味了下,揚起眉梢,似笑非笑地說,“你做的?”
宮小白:“……”
這個男人,讓她說什麼好,心思深沉得可怕,連味覺也這麼靈敏。她分明從來沒給他做過椒鹽蝦!
只是剛好看見流理臺上有椒鹽,臨時決定做這道菜。
他竟然第一口就嚐出來了。
“真的?”宮邪瞥見她神色怪異,不確定地問。
“昂!我做的。”
對面的教官沒眼看了,手點了點額頭,笑說,“爺在跟小媳婦兒說什麼呢,大聲點兒啊,讓我們也聽聽。”
座位距離宮邪很近的秦灃代爲回答,“爺在說這道菜是他媳婦兒親手做的。”
“哪道哪道?我也嚐嚐。”
“首長夫人親手做的菜,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啊!”
“機會難得,不容錯過。”
有教官拿筷子尖指着椒鹽蝦,“這道是吧?”
大家的磨爪紛紛伸向椒鹽蝦,其他的菜頓時受到了冷落。
一盤蝦,總共也就二十來只,一人一筷子,尤其是猴子這種一筷子挾了三隻的,很快就只剩下幾隻了。
“怪不得爺遲遲不來軍營呢,天天在家大飽口福,要是我我也不願意來。”
一句話,既稱讚了小白的廚藝又打趣了宮邪。
宮小白擦擦汗,被誇得飄飄然。
她很像澄清一句,她在家真的很少做飯啊!不僅不做飯,還需要人餵飯!懶,是她的代名詞。
宮邪順利地解決掉剩下的幾隻蝦,繼續跟其他人言笑晏晏。
難得有這樣開心放鬆的時刻,大家都喝了許多酒,感概起當年剛入伍的時光,講起了爲什麼入伍。
肖瓊一整晚都難以下嚥,筷子經常在涼拌黃瓜和涼拌藕片之間流連,彷彿這兩道清涼的,酸酸甜甜的涼菜才能壓下內心躁動不安的火氣。
秦灃喝了一口酒,注意到她的異常,“怎麼了?沒胃口?今晚大廚發揮了超高水準,做出來的菜比平時好吃了幾倍。”
“是的,沒胃口。”肖瓊沒有找藉口,說出了真實感受,她就是沒胃口。
筷子在碗口上點了點,秦灃突然想起自己還藏了好東西,“等等啊,我記得帶過來了幾瓶米酒,味道很不錯。”
他邊離開座位邊說,“就是不知道被我放在哪裡了……”
翻箱倒櫃了好半晌,他終於找出了從帝京帶過來的幾瓶米酒,拿上了桌,“大家也都嚐嚐。”
她先給肖瓊倒了一杯,然後依次給其他人倒。
這個舉動又引來衆人的調笑。
宮邪不喝米酒,沒有讓他倒,宮小白聞到香氣有些忍不住了,喝光了杯子裡的果汁,遞到秦灃面前。
宮邪奪走了她的杯子,“你能喝酒?”
觸及到他略帶提醒的眼神,宮小白頓時明白了。
大概這次大姨媽太厚待她了,以至於她總是忘記了這回事。
秦灃以爲秦灃指的是宮小白酒量不好,忙說,“米酒不醉人的,喝光一整瓶都沒關係。再說,喝醉了也沒事兒,不是還有爺嗎?”
宮邪自然不能解釋其中原因,說,“我怕她耍酒瘋。”
宮小白:“……”莫名其妙又被黑了。
秦灃微笑,“那還是算了吧。”
肖瓊喝下一杯米酒,覺得沒什麼味道,反倒把她的酒癮勾上來了。
宮邪的話還在耳邊迴盪,我怕她耍酒瘋,我怕她耍酒瘋,我怕她耍酒瘋……
像摁下了復讀機的開關,一遍遍循環。
其他人或許沒聽出什麼,她是女人,各種感官都很敏感,宮邪這話裡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了。
她的理智瀕臨崩潰。
肖瓊拿了桌上的白酒,給自己的杯子滿上。
注意到她這舉動的教官咋舌,“肖女王這是要不醉不歸啊,太狂了!”他伸手劃過一衆人,“剛纔那些說自己只能喝半杯的,還是不是男人!”
肖瓊忽略了其他人的玩笑話,端着酒杯站起來,“爺,我敬你,祝你生日快樂。”
男人們在一起聚餐不興說生日快樂,陡然聽到肖瓊提起,大家還覺得挺新奇。
肖瓊看着宮邪,他在給宮小白挾菜,愣了一下,才擡眸看過來,端起了手邊的酒杯,喝了一口,算是迴應她的敬酒,沒說別的。
肖瓊脣角露出絲淺笑,一仰頭,喝了半杯。
衆人:“……”
回過神來紛紛效仿,舉起酒杯要敬酒,宮邪不嗜酒,象徵性喝了兩口。
一頓飯,吃得分外愉快滿足。
桌上的殘羹剩飯撤走了,端上了水果香菸,接着飯桌上的話題聊。
有人問道,“肖女王當初怎麼會來軍營,長這麼漂亮,又聰明,隨便找一工作都是高薪待遇啊。”
肖瓊喝得有點多,“爲了……”一個人。
腦子還清醒着,不容她胡說,“爲了祖國的軍事未來奉獻!”
這麼官方的話,真違心,她自己都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