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放心。”這樣的陳雪音，付瑞海無法拒絕，畢竟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此刻他也忘記了曹若燕，扶着陳雪音，說道，“我現在也沒有了親人，從今以後，我們相依爲命，天涯海角，四處流浪。”說完，回頭看了一眼皇甫夜。
陳雪音沒想到付瑞海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裡非常感動，擦乾眼淚，認真地點點頭，也顧不得皇甫夜，拉着付瑞海，就往前走去。付瑞海雖然中了毒，疼痛難忍，但看到陳雪音終於想通了，離開皇甫夜，心裡非常激動，忘記了皇甫夜，拉着陳雪音，兩個人相視一笑，往前走去。
皇甫夜看到陳雪音還是和付瑞海走了，心裡悲痛欲絕，再也顧不得什麼了，一掌向着付瑞海撲了過去。付瑞海早就聽見聲音了，卻沒有反應，因爲他知道該怎麼樣。陳雪音也聽到了聲音，卻看見付瑞海沒有反應，以爲是中了毒，來不及，急忙撲到他身上，捱了皇甫夜一掌。皇甫夜這一掌非常突然，而且是用盡全力，陳雪音毫無防備，頓時口吐鮮血。皇甫夜一看這樣，傻眼了，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付瑞海看到陳雪音向自己倒了過來，馬上抱住了她，看到她口吐鮮血，閉上了眼睛，急忙問道：“雪音，你怎麼了，你千萬不能有事啊，雪音？”可是沒有得到陳雪音的回答，陳雪音閉着眼睛，顯然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回過頭看見皇甫夜站在那裡，發着呆，付瑞海想到陳雪音和終悔道人，一時氣急，用盡全身力氣，一掌拍在皇甫夜身上，大喝一聲，“皇甫夜，你去死吧。”然後抱着陳雪音，施展輕功，轉瞬之間消失不見了。
付瑞海突如其來的一掌，皇甫夜可以說是毫無準備，此刻靠在樹上，口吐鮮血，想起來，卻沒有力氣，眼睜睜地看着陳雪音就這樣和付瑞海走了，心有不甘，卻別無他法。幸好的是，付瑞海沒有把自己打死，自己就還有機會，總有一天，他會讓付瑞海死在自己手裡。這樣想着，狠狠的一拳打在樹上。突然想起來了，岳雲非已經死了，付瑞海也是命不久矣，曹生明現在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如果要殺他，是個好機會。想到這裡，用盡全力站了起來，一步步地往回走……
付瑞海抱着陳雪音跑了很久，終於支持不住了，被一個石頭絆倒了，怎麼也站不起來，回頭看看，皇甫夜並沒有跟過來，這才放了心，擡頭看看四周，天已經是矇矇亮了，一晚上過去了，想到這一晚上發生的事，簡直是驚心動魄，岳雲非死了，自己也算是爲父報仇了。可是陳雪音皇甫夜……義父交代的事情並沒有完成，反而變成這樣，心裡覺得對不起終悔道人，怪就怪皇甫夜自己，如此固執，害了義父，害了陳雪音，也害了他自己。想到陳雪音，付瑞海低頭看看，仍然是昏迷不醒，喚了幾聲，沒有反應，摸了摸鼻息，微弱，但也是好事。擡起頭看了看周圍，忽然發現一個山洞，急忙抱起陳雪音走了進去。
把陳雪音安頓好，付瑞海覺得自己已經支持不住了，坐下來，閉上眼睛，開始調整呼吸，試着逼出毒素。過了很長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付瑞海睜開了眼睛，感覺舒服多了，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了看外面，天已經大亮了，看樣子是中午了，回頭看了看陳雪音，還沒有醒過來，走到她身邊，看着她，忽然發現陳雪音的下面一灘血跡，剛纔都沒有，怎麼會……付瑞海大感不妙，抱起陳雪音衝了出去。陳雪音怎麼了，付瑞海還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陳雪音需要一個醫生，在這個地方呆着是萬萬不行的。
陳雪音慢慢地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這個地方好像是客棧的房間，整潔舒適，陳雪音慢慢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付瑞海、皇甫夜，付瑞海中了毒，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已經……陳雪音嚇了一跳，擡起頭四處尋找，忽然看見付瑞海站在窗口，背對着自己，看來沒什麼事。陳雪音一陣欣慰，如果付瑞海死在皇甫夜手裡，她一輩子也過意不去，雖然對皇甫夜來說，付瑞海死有餘辜。
大概是聽見聲音了，付瑞海回過頭看見陳雪音醒了，欣喜萬分，淡淡地問了一句：“你醒了？”走過去，坐到她身邊，關切地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付瑞海想起了那個大夫說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樣的事情怎麼和陳雪音說。
陳雪音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其他的還好。”陳雪音還覺得肚子有點疼，但爲了不讓付瑞海擔心，並沒有說出來，只是看着付瑞海，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了，我聽說福興鏢局的獨門暗器非常厲害，你中了毒，怎麼樣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了，毒素已被我逼出來了，皇甫夜的毒雖然非常厲害，但還是可以逼出來的，如果是一般人，也許不可以，但義父說過，我的內力不錯，剛纔試了一下，果然舒服多了，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而且我讓大夫看過了，確實是沒有異常了，你可以放心。”付瑞海安慰地說道，看到陳雪音放心的樣子，心裡反而不是滋味，要不是爲了自己，恐怕也不會……想到這裡，付瑞海覺得對不起陳雪音，那件事應不應該告訴她，如果她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想到這裡，猶豫不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只是嘆氣。
陳雪音看他的樣子，還以爲怎麼了，以爲是皇甫夜對付瑞海怎麼樣了，急忙問道：“付公子，我現在已經和皇甫夜沒有關係了，你用不着擔心，有什麼事就告訴我，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麼，下次見了面，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陳小姐你誤會了，我現在真的沒問題了，只不過剛纔那個大夫告訴我一些事情，
關於你的，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你能不能接受。”付瑞海爲難地說道。
“發生了那麼多事，經歷了那麼多事，生離死別，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陳雪音苦笑地說道，“既然和我有關，就應該告訴我，不應該瞞着我，如果我以後知道了，豈不是更加糟糕。你就說吧，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我都可以接受。”說完，堅定地看着付瑞海。
只怕這件事你接受不了啊，付瑞海在心裡感嘆。看着陳雪音，點點頭，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不管是什麼事，你都必須堅強。”看見陳雪音點了點頭，付瑞海放了心，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剛纔那個大夫說，你的孩子沒有保住，現在已經不在了。”
“什麼？”聽了這樣一句話，陳雪音愣在那裡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摸了摸肚子，孩子，孩子，居然沒有了，只一剎那，陳雪音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呆呆地，說不出一句話。
付瑞海看到陳雪音這個樣子，非常擔心，推了推她，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你不能這樣，你剛纔答應過我的，要堅強，你說話啊？”
陳雪音愣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付瑞海非常着急，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能離開，只能默默地陪着她。過了許久，終於聽到陳雪音說出了一句話：“是不是因爲皇甫夜那一掌，把孩子打掉了？”
聽到陳雪音說話了，付瑞海終於放了心，輕輕地鬆了口氣，看着她，溫柔地說道：“可能就是那個原因吧，那個大夫說了，是因爲重擊。想來想去，除了皇甫夜那一下，應該沒有別的原因。”說到這裡，付瑞海搖了搖頭，嘆口氣，看着陳雪音，接着說道，“其實皇甫夜剛纔那一下，我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你居然……把你害成這樣，我實在過意不去。”
“和你沒有關係，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以爲你沒有聽到，怕皇甫夜傷了你，所以才……你沒有對不起我。”陳雪音看着付瑞海，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孩子是皇甫夜的，現在死在皇甫夜手裡，我也就跟皇甫夜沒有關係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去見他了。”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付瑞海急忙問道，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陳雪音現在就一個人了，無依無靠，她會不會……想到這裡，付瑞海非常緊張，拉着她的手，說道，“你千萬不要想不開，雖然你就只有一個人，可你父親、李先生、我義父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我知道，我不會辜負他們的。但我已經看破紅塵了。”陳雪音淡淡地說道，沒有一絲溫度，“經歷了這麼多事，我現在孑然一身，其實不願意活下去的，要不是父親，要不是李叔，我可能早就……我想找一個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
“你是說你要出家？”付瑞海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經歷了這麼多事，對一個女人來說，簡直是翻天覆地，尤其是陳雪音。剛開始不諳世事，現在卻經歷了生離死別，選擇這條路，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只不過……..付瑞海心裡非常不舒服，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陳雪音離開了自己，死了，或者出家爲尼，兩個人再也見不了面了，自己會怎麼樣。所以禁不住脫口而出地問了一句，“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辦？”
陳雪音沒想到付瑞海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一時之間呆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過了許久，才輕輕地回了一句：“可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對不起。”
“我不在乎。”付瑞海搖搖頭，說道，“你剛纔不是說過了嗎，你和皇甫夜已經沒有關係了，而且現在我義父也死了，我們兩個人同病相憐，都是無依無靠。既然是這樣，還不如一起離開這裡，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談何容易？”陳雪音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是皇甫夜的妻子了，這是無法改變的，我可以不去見他，可以和他一刀兩斷，可以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但就是不能和別人在一起，尤其是你，因爲你是他的殺父仇人。”
付瑞海聽了她的話，驚得後退幾步，淡然苦笑：“原來你還沒有忘記，原來你一直都記得。”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以忘記？”陳雪音回過頭，沒有看他，只是輕輕地說道，“皇甫夜沒有忘，我也不會忘。”
“那你爲什麼還要救我？”付瑞海心如刀割，不甘心地問道，想到剛纔陳雪音不顧一切出手相救的情景，感激萬分，但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心裡不是滋味，“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和皇甫夜一起對付我，我已經中了毒，根本沒有反抗能力，殺了我，對你們來說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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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殺了你。”陳雪音轉過頭來看着他，流着眼淚說道，“在江落城如果不是你，我就活不到今天，大恩大德，本來就無以爲報；如果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那我還是人嗎，簡直就是忘恩負義，我不是那樣的人，我不會那樣做的。”
“雪音…….”付瑞海感動得無以復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情不自禁走過去，想拉住陳雪音的手，卻被陳雪音躲開了，付瑞海一陣失落，卻聽見陳雪音又說道--
“你是道長唯一的親人，道長對我恩重如山，這次出了事，都是皇甫夜的責任，道長是爲了我們才以身犯險，是我們對不起他。道長已經死了，我不能、不能再讓你出什麼事，要不然的話，我會於心不安的。”陳雪音說到這裡，又哭了起來，顯得非常難過。
“這和你沒有關係，說實話，和皇甫夜也沒什麼關係。皇甫夜
剛纔說對了，義父和曹生明宿怨太深，早晚都是這樣，不僅僅是因爲你們。”付瑞海勸道，嘆了口氣，又說道，“如果我可以及時趕到，如果我沒有離開，如果沒有遇見歐陽元，可能就不會這樣了，是我大意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陳雪音急切地問道，“道長是怎麼死的？能不能告訴我？”陳雪音知道付瑞海不願意舊事重提，可她還是想知道，終悔道人的死，陳雪音非常難過，也非常自責，她始終認爲如果終悔道人沒有答應皇甫夜，就可以逃過一劫。
“這件事是曹若燕告訴我的，剛開始我根本就不知道……”付瑞海於是把曹若燕是怎麼和他說的，他怎麼離開皇宮，見到曹生明，曹生明讓他幫忙，如何通風報信、如何遇見歐陽元，這些事統統告訴了陳雪音，說完以後，嘆了口氣，道，“我真的沒想到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不是什麼曹生明，就是曹若燕，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不可能吧，曹若燕已經知道你和道長的關係，怎麼可能加害於他呢？”陳雪音不解地問道，“曹生明和道長新仇舊怨的，是不可能放過道長的，你可不要因爲歐陽元說的話誤會了曹若燕。”雖然對曹若燕非常不滿，可陳雪音還是忍不住這樣說出來。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可以爲曹若燕說話。”付瑞海看了一眼陳雪音，苦笑道，“怎麼，難道你認爲這是歐陽元在挑撥離間？”
“沒有這個可能嗎？”陳雪音反問道，“歐陽元心狠手辣，濫殺無辜，他知道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就挑撥離間，想讓你和曹若燕產生矛盾，漁翁得利。”陳雪音想到歐陽元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就非常難過，忍不住氣憤地說道。
“歐陽元不會這樣做的，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可能用這種卑鄙手段。”付瑞海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歐陽元殺了你父親，你懷恨在心，但他是禁仕衛，職責所在，不可能不這樣做，你父親不死，他就要死，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樣，就比如我殺了皇甫凌天。殺死你父親的不是什麼歐陽元，而是當今皇上，至於爲什麼，你心裡清楚，就不需要我告訴你了吧。”
“可他還要殺了關葉，難道也是當今皇上的意思？”陳雪音奇怪地問道，“當今皇上恐怕還不知道關葉是什麼人吧？”
“有曹若燕在那裡，你覺得這件事瞞得了多久？”付瑞海反問，又說，“這件事的確不是當今皇上的意思，可歐陽元這麼做也是有道理的。陳雪音，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如果有一天皇上知道了關葉和關風的身份，會怎麼樣，尤其是何太師？”
“會殺了他們。這麼說，歐陽元這樣做其實是爲了保護何家？”陳雪音明白了，還有些感動，還要再說什麼，卻聽見付瑞海又說道--
“歐陽元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何雲秀和曹若燕在皇宮裡水火不容、明爭暗鬥，如果曹若燕一怒之下把這件事告訴皇上，何雲秀、何家的命運可想而知。歐陽元這麼做不是爲了他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偏激了一點，沒有考慮後果。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只不過是想告訴你，歐陽元不是卑鄙小人，這樣做也只不過是各謀其政、盡忠職守。”付瑞海非常認真地說道。
陳雪音的心裡非常不服氣，究其原因，還是父親的死亡，無論如何不能原諒歐陽元，只是打不過歐陽元，只能作罷，於是又問道：“這件事如果真的是曹若燕的計劃，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曹若燕派人殺了你義父，又讓你知道了這件事，豈不是打草驚蛇？她就不怕你知道以後，會破壞這個計劃？這件事會不會是岳雲非和曹生明聯合起來，故意做的？”
“不太可能，如果是那樣，早就動手了，爲什麼拖到現在？”付瑞海認爲不可能，“義父知道了岳雲非的秘密，岳雲非就是想殺人滅口，如果不是曹若燕的反對，可能早就動手了，等不到今天；還有一點，如果曹若燕沒有答應，歐陽元根本不可能過來幫忙。沒有歐陽元攔住了我，昨天晚上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我想了好久，就衝這兩點，這件事也和曹若燕脫不了干係。”
“曹若燕明明知道你和道長是…….爲什麼還要對他不利，難道就不怕你和她反目成仇嗎？”陳雪音更是奇怪，曹若燕和付瑞海是什麼樣的關係，陳雪音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爲付瑞海，曹若燕也不可能如此對付自己；如果殺了終悔道人，付瑞海是不會原諒她的，爲什麼還要如此？
“我也想不通，可能，可能是因爲你們吧。”付瑞海猶猶豫豫地說出自己的猜測，“雖然你們兩個人在岳雲非手裡，可曹若燕還是不放心，岳雲非不是義父的對手，我也不可能幫着岳雲非，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盡殺絕，把我義父殺了，就沒有人幫你們了；而我說的話，皇甫夜不可能相信。”
“還是我們害了道長。”陳雪音自責地說道，“我早就和道長說過，皇甫夜心意已決，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就算他殺了曹生明，皇甫夜也不會離開京城的。別忘了，還有一個你，皇甫夜是不會放過你的。爲什麼，道長就不相信我的話嗎？”
“他沒有不相信你的話，他早就知道了，知道曹生明不可能放過他，知道這一次可能是有去無回，所以他給我留了一封信。”從衣服裡掏出那封信，交給陳雪音，“你看看吧。”
陳雪音接過來看了一遍，看完以後，早就泣不成聲：“既然已經知道了，爲什麼還要去？難道就是爲了一個皇甫夜，根本就不值得。道長，我對不起你啊。”感嘆完後，趴在牀上，大哭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