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一眼羅紗帳，她知道里面在發生什麼，心裡充滿了嫉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上自己。皇上這麼寵幸魯月琴，會不會讓她懷孕？如果魯月琴有了孩子，不僅可以成爲皇后，她的孩子將有可能成爲太子，以後的皇上，那自己不管如何努力，恐怕也不會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地位。曹若燕不甘人後，肯定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可自己能怎麼樣呢，現在只是一個宮女，沒有地位，剛纔皇上雖然看了自己，可到底是什麼態度，曹若燕並不清楚。如果只是一時興起，那就沒什麼意義了。想到這裡，曹若燕非常着急，想問問魯月琴，可現在……只能作罷，恐怕得等到明天了。
她突然想起今天晚上還要和付瑞海見面，得寵的事只能暫時不要考慮。就是不知道付瑞海今天晚上能不能過來，剛纔也沒有和他仔細商量，不過也沒有機會，那麼多人，如何說話，如果讓別人發現了，也是不得了的事。
曹若燕決定再去看看付瑞海，沒想到出去以後就沒見到付瑞海了。幾個御前侍衛都離開了，曹若燕心裡奇怪，看到那個梅兒，急忙問她是怎麼回事。梅兒看着她，笑了笑，說道：“你這是第一次，不知道規矩，其實那些御前侍衛用不着每天跟着皇上，皇上休息以後，他們就可以離開了，明天早上再過來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曹若燕恍然大悟，如果這樣說來，付瑞海今天晚上就沒有事了，那他會不會主動來找自己，按他的身手，應該不會讓別人發現，所以關鍵問題就是付瑞海願不願意來。曹若燕覺得他會來，因爲付瑞海放心不下自己。因此，曹若燕早早地就在房間裡等待了。
付瑞海放心不下曹若燕，於是準備過去，雖然知道有點冒險，如果讓人發現了，那就是死罪，可他還是要冒險，僅僅是因爲對方是曹若燕。他知道曹若燕要找自己，不知道是什麼事，其實他也要找曹若燕。今天發生了好多事，他相信曹若燕也看見了，皇宮裡危機四伏，稍不留意，就有生命危險。他想讓曹若燕離開，離開這個地方，他覺得這個地方不適合曹若燕。可他也知道曹若燕是打定主意不回頭的人，自己不管說什麼，她也未必會答應，既然如此，他還是要去，不管能不能成功。看到別人都休息了，付瑞海才悄悄地動身。來到亭香樓附近看了一看，安安靜靜的，黑着燈，皇上應該已經休息了。通過白天的觀察，付瑞海已經知道曹若燕住在哪個房間，雖然也熄了燈，可他也知道曹若燕沒有休息，也許正在等着他呢。看看周圍無人，翻窗進去。
一片黑暗，付瑞海非常緊張，不知道曹若燕在哪裡，就四處尋找，忽然看見窗戶旁邊站了一個人，本能地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曹若燕，才安下心來。
“你終於來了。”感受到付瑞海的氣息，曹若燕轉過身來看着他，雖然沒有燈光，但她依然可以感覺到對面那個人就是付瑞海，看到付瑞海，她也就心安了。心裡有千言萬語想和他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太冒險了，這裡是皇宮，不是別的地方，不是曹府，我們兩個的身份，如果被別人發現了怎麼辦？”付瑞海斥責道。
“我知道，可我必須見你一面。”曹若燕迫切地解釋道，“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都是我不希望發生的，可居然發生了，我卻無能爲力。我現在心裡非常痛苦，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找一個人說一說，可是別的人我從來都不相信，我唯一相信的人現在只有你付瑞海了，所以我就想找到你，和你說一說，然後問一句我該怎麼辦，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明白嗎？”
“你一直想進入皇宮，如今你已經進來了，而且皇上已經注意到你了，你應該滿意了吧。和那些進來一輩子都見不到皇上的宮女來說，你應該是幸福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付瑞海不耐煩地說道。
“難道你真的認爲我進來的目的就是見到皇上，然後引起他的注意嗎？”曹若燕壓低聲音，皺皺眉頭問道。原來這麼久以來，付瑞海根本就不瞭解自己，“如果是那樣，你就太小看我曹若燕了，我曹若燕不是那樣的人，我來到這裡可不僅僅是因爲皇上……”
“不是因爲他，你是因爲什麼？”付瑞海打斷她的話，反駁道，“處心積慮準備了十年，好不容易入了宮，還能因爲什麼？如果不是因爲皇上，你剛纔爲什麼那麼表現？你別以爲我看不出來。從一開始，你故意摔倒在地，就是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剛纔你在這裡煎藥，表面上不懂規矩，實際上也是如此。我太瞭解你了，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果然還是你瞭解我。”曹若燕笑了，點點頭，“不錯，我就是爲了這個
目的，讓皇上注意到我，看來我的表現不錯，我成功了；不僅如此，我還要告訴你，今天我在淑妃娘娘那裡，也好好地表現了一下，淑妃對我的印象不錯，但我不能就此作罷，我還要繼續表現，煎藥就是證明。我還會親自去送藥，和她拉好關係，爭取早日伺候皇上。”
“這麼說，你承認我剛纔說的話了，你確實在接近皇上？”
“我沒有承認，因爲這只是表面。表面上是這樣，實際上不是這樣。我這麼努力不過是一個目的，”轉過頭看着付瑞海，認真地說道，“報仇。”
“是爲了曹生明？”付瑞海試探地問道。
曹若燕點點頭：“曹生明雖然是我父親，但他當初殺了我母親，如今逼死我姨娘。對我最好的兩個人都死在他手裡，我和他不共戴天。”
“你的姨娘？是誰啊，她在哪兒？”付瑞海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曹若燕說的人是誰，在自己印象當中，除了自己付瑞海，曹生明，曹若燕好像沒有和其他人接觸，怎麼會出來一個姨娘？難道是她？付瑞海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恍然大悟。
曹若燕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猜出來了，點點頭：“不錯，這個人就是我的奶孃，李嬤嬤，她的真實身份是我的親姨娘。”
“怎麼會……”付瑞海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這種關係，他知道一個事實，所以根本就不相信這句話。但他不能把那個秘密告訴曹若燕，否則的話肯定會出大事。此時的他只能暫時相信曹若燕，試探地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當然是李嬤嬤，而且很早之前就告訴我了，大概是在十年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爲什麼突然發生變化，要和曹生明爲敵嗎？就是因爲她，因爲她告訴我了一個真相，一個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真相。”曹若燕說到此處，想到李嬤嬤，禁不住鼻頭一酸，就要哭出來了。鎮定了一下，並沒有流出眼淚。
“原來是她？”付瑞海終於明白了，明白了一切。曹若燕的突然變化，原來都是因爲這個李嬤嬤。原本以爲，曹若燕只是被曹生明利用，現在看來，不僅如此，還有一個李嬤嬤。李嬤嬤爲了報仇，故意編了一個故事，告訴曹若燕。讓曹若燕記恨曹生明，報復曹生明。曹若燕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相信別人說的話，一次又一次成爲別人的工具，自己卻渾然不知。付瑞海突然感到悲哀，爲曹若燕悲哀。他覺得自己應該提醒曹若燕，不能讓她這麼糊塗，不然一輩子都完蛋了。剛要開口，卻聽得曹若燕說道------
“是她告訴我的，她告訴我，母親是死在曹生明手裡；那天晚上我還知道了，不僅是我母親，還有我的外公外婆，也是死在曹生明手裡。爲了掩人耳目，居然殺了一家人。幸虧姨娘當時不在，要不然也是這樣的下場。母親走的時候把她留在我身邊，就是怕曹生明對我不利，想讓她來保護我。姨娘本來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可她看到曹生明利用我，於心不忍，所以才告訴了我。剛開始她並沒有把所有事情告訴我，怕我受不了，做出過激的舉動，反而對自己不利，所以具體的我一直不知道。直到前天晚上，李嬤嬤臨死之前才把事情告訴了我。”
“李嬤嬤死了，她是怎麼死的，是被曹生明害死的嗎？”付瑞海疑惑地問道。自己才離開曹府幾天，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幸虧曹若燕聰明，還算是安然無恙，不然的話……付瑞海突然想起了陳雪音，如果曹若燕真的和陳雪音一樣，恐怕早就死在曹生明手裡了。
“她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被逼死的，是自殺。那天晚上……”曹若燕於是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了付瑞海，說完之後，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我本來以爲可以讓她暫時離開京城，躲避起來，有喜梅在她身邊，應該可以平安無事。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我就把她接到身邊，好好伺候，報答她的養育之恩，可沒想到……”曹若燕說着說着，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是她知道外面有人，怕人聽見，就捂住了嘴巴。
付瑞海在她身邊，自然知道她在哭，心裡也是難過。無聲地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地抱住了她。曹若燕順勢倒在他的懷裡，抱着他，哭個不停。付瑞海覺得這樣不合適，想推開她。可曹若燕不放開他，也只能作罷，陪着她，讓她哭，心裡默默地嘆氣。且不論這件事是真是假，李嬤嬤對曹若燕的關心，付瑞海還是看得到的，真的是視如己出，說不定真的是曹夫人當初的叮囑，要是沒有李嬤嬤，曹若燕也不可能長這麼大，曹若燕的衣食住行，都是這個李嬤嬤在操持，曹若燕對她有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光是她，就是付瑞海，心裡也對李嬤嬤非常感激。拍着
曹若燕的肩膀，安慰道：“人死已矣，你不要太難過，我相信李嬤嬤還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要不是爲了你，她或許也不會自殺。”
“我知道她是爲了我，所以那天晚上我就發了誓，一定要爲她報仇。”曹若燕擦乾眼淚，堅定地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能依靠你，也只能相信你。李嬤嬤臨死之前也是這麼說的，讓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求求你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力幫助你的。”看到曹若燕梨花帶雨的樣子，付瑞海真的沒有辦法拒絕，只能這樣承諾地說道。說完之後，又是非常爲難，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你知道的，我也想殺了曹生明，他也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和他也是不共戴天。可曹生明的勢力你也知道，如果他要對付我們，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如果這件事不考慮清楚，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你知不知道？”
曹若燕擡起頭，看着付瑞海，淚眼朦朧地問道：“怎麼，你害怕了，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我想，我當然想，我知道你着急，等不及了，我也一樣，甚至比你還要着急。可我不想做無謂的犧牲，如果我們倆貿然行動，不但不能弄死曹生明，我們自己也要完蛋。這個後果你考慮過嗎？”付瑞海耐心地勸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當然不可能成功，所以我纔要入宮。天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對付曹生明，那就是皇上。只要我們倚靠了皇上，我們就可以穩操勝券。”
“可曹生明畢竟是最信任的人，如果想讓他對付曹生明，恐怕不太可能。”付瑞海不太相信，“還有，曹生明正在幫皇上尋找夜明珠的秘密，在這個關鍵時刻，皇上需要曹生明；就算他對曹生明不滿意，恐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可是皇上現在已經不怎麼信任父親了，否則的話父親也不會怎麼着急地讓我入宮。至於夜明珠的秘密，”曹若燕回過頭，得意地看着付瑞海，笑着說，“沒有曹生明，我也可以讓皇上知道。”
“什麼，你已經知道了？”付瑞海不敢相信地看着曹若燕，“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呢，誰告訴你的？”
“嶽先生。”
“岳雲非？”
曹若燕點點頭：“是他。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六皇子手下人的一個後代，對於夜明珠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是關於六皇子的，確切地說是六皇子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麼說，他什麼都告訴你了？”付瑞海隨口問道，對於這個答案，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了。岳雲非看來這個人果然不簡單，付瑞海也突然明白了，六皇子肯定是他殺的，那個關風肯定也是在他手裡，一切都清楚了，至於他這樣做的目的，雖然還沒有真正地弄清楚，可付瑞海心裡也有了一個答案；不過他抓皇甫夜是什麼目的，皇甫夜和這件事又沒有關係。“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爲什麼找到你，有什麼目的？”付瑞海接着問道。
“報仇。”曹若燕淡淡地說道，“據他所說，他父親是當年護送六皇子的四個人之一，回來以後就被曹生明殺了，曹生明對他們嚴刑逼供，手段殘忍，可是幾個人就是不說，曹生明氣急敗壞，就把他們殺了。岳雲非是好不容易逃走的，他等了二十年，就是想報仇。”
“真的這麼簡單？”付瑞海表示不相信，搖搖頭，“我覺得岳雲非不像是一個單純的人，如果他只是爲了殺了曹生明，用不着如此。”
曹若燕聽他這麼一說，笑了：“你說對了，他的目的並不單純。除了和我們一樣的報仇雪恨之外，他還想封侯拜相、升官發財，最好能坐上我父親現在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實也可以理解，岳雲非是個讀書人，哪個讀書人沒有這樣的理想？所以我已經答應他了。”
“什麼，你答應他了？”付瑞海吃驚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你知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
“我知道，我知道，關於岳雲非是什麼樣的人，我是一清二楚，怎麼用他，我也有分寸，你不用擔心。”曹若燕看付瑞海非常激動，就勸慰道，以指覆脣，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從這一點，曹若燕也看出了付瑞海還是關心自己的，心裡也非常高興，壓低聲音說道，“我現在需要他的幫助，不答應他怎麼辦，如果我不答應他，我現在怎麼入得了宮？你應該清楚，尋找魯月琴這個辦法就是他出的主意，如果我不答應他，他會給我出主意嗎？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如果他對我忠心耿耿，我就不能放棄這個人；若是他對我不忠，那就別怪我不仁不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