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面對着付瑞海，這個和曹若燕關係非常密切的人，自己能說什麼呢，罵一頓還是訴苦？無疑都是不行的。該知道的付瑞海已經知道了，不需要自己說什麼，陳雪音不願意讓付瑞海爲難，想了半天，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說完之後，認真看着付瑞海，看着他的表情，看看他是否生氣。觀察了半天，見他好像沒什麼不高興，便鬆了一口氣。
“是啊，她的確很有本事，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卻從來不考慮別人是怎麼想的。就拿昨天晚上的事來說，明知道那裡是皇宮，見一面不容易，還非讓我去見她，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昨晚上我一直都非常擔心，如果讓別人發現了，可是死罪，但曹若燕卻一點也不害怕。”付瑞海苦笑道。
“曹小姐是相信付公子，她覺得你一定會去見她，而且不會讓別人發現，她對你有信心。結果不是非常成功嗎？”
“這是第一次，沒有人發現，算是成功了，可以後呢。我是瞭解曹若燕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會不會也是這麼順利，我就不得而知了。”付瑞海嘆着氣說道，臉上寫滿了無奈，“曹若燕只是爲她自己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從來不去考慮別人。”
“可我覺得曹小姐對付公子你還是會考慮的，如果沒有把握，她是不會讓你去做的。付公子，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看着付瑞海，陳雪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付瑞海回頭看向陳雪音，溫柔地說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義父也不在這裡，你不要有顧慮。”說完，滿是期待地看着陳雪音，希望她說出什麼。付瑞海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明知道有些事是不應該說出來的，可就是忍不住去想。
陳雪音接觸到他的目光，心頭一顫，他想讓自己說什麼，難道……心裡非常激動。突然間清醒過來，暗罵自己，在想什麼，付瑞海不是那樣的人。平靜了一下心情，接着剛纔的話說道：“在江落城的時候，曹小姐利用皇甫夜，讓我們兩個產生誤會，從中得利，這樣的事確實非常讓人生氣，不過我覺得有一點是真的，就是曹小姐對付公子你的感情。是你救了我們，可如果沒有曹小姐對你的暗中幫助，可能也不會那麼成功。”沉默了一會，看着付瑞海，發現他好像有點悸動，陳雪音笑了笑，接着說，“天下間只有一種東西可以讓女人爲了一個男人付出一切，那就是愛情。曹小姐愛你，所以她纔會包容你的背叛。也許你覺得救了我和皇甫夜，是因爲不想殺人，或者是道長的吩咐，可這種曹若燕看來就是一種背叛。可她沒有計較，或許只是因爲她愛你。而我也看得出來，你對她的感情也不一般。明知道救了我們，如果讓曹生明發現了，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可以走。就算不和我們在一起，你也可以遠走高飛，可你還是留下來了。說到底，還是爲了曹若燕，冒着危險留下來了。這不就說明你們是互相愛着的，爲了對方可以放棄一切。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在一起，還要這樣互相折磨，不覺得非常辛苦嗎？”
陳雪音說了半天，都是在說曹若燕，這讓付瑞海有些失望。義父誤會了，陳雪音也誤會了，難道自己這樣真的很像愛着曹若燕嗎？一陣苦笑：“你覺得我這個樣子是因爲喜歡曹若燕嗎？不，我沒有喜歡她，我可以承認，我是爲了她才留下來的，可是我必須告訴你，我沒有愛過她，確切地說我根本就不能愛她。”
“爲什麼，難道你覺得曹小姐不夠好，配不上你嗎？”
“我們之間不存在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也不會去想這些。其實曹若燕是個好姑娘，起碼在十年前是個好女孩，活潑善良，和你有點像。”看着陳雪音，付瑞海笑了笑，顯得非常親切。陳雪音聽到他這麼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上一陣發燙。付瑞海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接着說道，“後來她知道了她母親是被曹生明害死的事情後，她就變了，變成現在這樣不擇手段，殘忍可怕。”
“什麼，她母親是被曹生明害死的？”聽到這句話，陳雪音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有這樣一件事，怪不得曹若燕會變成這樣。知道了這個原因，陳雪音對曹若燕忽然有了一點同情，也有了一點理解，“曹若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曹生明告訴她的？”
“如果真是這麼回事，曹生明會告訴她嗎，這不是讓她報復嗎，曹生明沒有那麼笨。我剛開始也不知道，曹若燕和我說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問了好幾次，曹若燕就是不說，我也只能不問。直到昨天晚上見面的時候，她才告訴我，這件事是她的奶孃李嬤嬤告訴她的，而李嬤嬤居然
是她的親姨娘。”說到這裡，付瑞海忽然一陣苦笑，笑過以後，又說道，“曹若燕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居然也會被別人利用。”
“你什麼意思，難道這是假的，那個李嬤嬤是在利用她？怎麼可能？”陳雪音有點不相信，搖搖頭。
“對，李嬤嬤說的是假的，是在騙她。”付瑞海肯定地說道，“只可惜曹若燕那麼相信，還沒有和我說，所以纔會被人利用。要是我早點知道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李嬤嬤說的是假的，難道你知道什麼？”陳雪音更覺得奇怪了，聽付瑞海這話的意思，他難道真的知道什麼？陳雪音本來不想多問，畢竟這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何況她也看得出來，付瑞海不願意和別人說起曹若燕。可是強烈的好奇心還是讓她忍不住開了口，看着付瑞海，希望可以得到一個答案。
付瑞海聽她這麼一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有些事情是自己的秘密，他不想告訴別人，不僅僅是陳雪音，包括終悔道人、曹若燕，都不能告訴。可他又不想拒絕陳雪音，所以一時間顯得非常矛盾。想了很久，才說道：“這是曹若燕的私事，我答應過她，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在這裡我不能告訴你。你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可以了，具體的就不要再問了，與你無關。”
“哦，對不起。”陳雪音有些失望地說道。原來自己在付瑞海眼裡，始終是個外人，曹若燕的秘密，她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付瑞海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麼，有點不忍，勸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知道了也沒有什麼用，徒增煩惱而已。我不告訴你，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答應過別人的事，我不能出爾反爾。不僅僅是你，就是義父我也沒有告訴過。所以……”
“付公子，你不用解釋，我可以理解。”陳雪音趕緊說道，“其實都是我不好，不該隨便亂問，讓你爲難，實在對不起。”說着，面對着他，深深地行了個禮。
“別這樣。”付瑞海趕緊扶起她。兩個人一下子沒了距離，擡起頭，互相看着，彼此可以聽見心跳。這對於兩個人來說，這樣的距離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江落城，第一次單獨見面，陳雪音要摔倒了，付瑞海扶起了她。那一天的曖昧讓兩個人回味了許久，明知道不可能、不可以，卻還是忍不住去想，本來以爲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沒想到現在又是這樣。付瑞海看着她，不想放手，或者說是忘記了放手。陳雪音沒有提醒他，似乎也是忘記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皇甫夜，現在她的眼裡或許只有一個付瑞海。很久很久，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着，誰也沒有打擾這一刻的美好。
“咳咳。”還是陳雪音首先反應過來，輕咳一聲，向後退了幾步，試圖躲開付瑞海。可付瑞海仍然拉着她的手，陳雪音向後拉了拉，讓他放手。
付瑞海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拉着着她的手，趕緊放開，回過頭去，避開陳雪音的目光，輕咳一聲，才說道：“屋子裡有點熱，我先出去了，順便看看義父回來沒有。”說完，也不等陳雪音回答，就開門走了出去。
陳雪音看着付瑞海的背影，心裡一陣失落。他終究不屬於自己，而自己也不能屬於他，只有皇甫夜，纔是自己的男人，自己也只能對皇甫夜動心。可自己有時候也管不住自己的心，看到付瑞海，就忍不住心跳；他在自己身邊了，就覺得非常安心。這似乎是一種本能，他說什麼，自己也是無條件相信，對於皇甫夜，根本沒有這種感覺。試着去愛，試圖去信，到了還是無功而返。想到這裡，陳雪音重重地嘆了口氣。走到窗戶旁邊，看到站在外面的付瑞海，英俊的面龐，挺拔的身材，讓自己心念一動，陳雪音不能不承認自己的動心，看着看着，陳雪音入了迷，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身份，就這樣看着他，默默地。
付瑞海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溫柔目光，他知道是陳雪音，卻不敢回頭和她四目相對，因爲他知道自己不能動心，對方是皇甫夜的妻子，所以只能忍着，別回頭，不說話。對於剛纔陳雪音說的話，付瑞海知道，她是誤會了，誤會了自己和曹若燕的關係。付瑞海很想解釋清楚，卻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告訴陳雪音，所以心裡不是滋味，因爲他不希望陳雪音誤會。有那麼一會，真想回過頭把一切解釋清楚，但還是忍住了，不能告訴她，這件事和她沒關係，如果她知道了，告訴終悔道人，事情就糟糕了。思量再三，付瑞海還是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回頭，只是看着遠處，天已經快亮了，終悔道人還沒有回來，付瑞海心裡非常着急，害怕義父遇到了什麼。想去
尋找，也不知道該到哪裡，雖然已經和曹生明分開了，曹生明也管不了自己了，可來之前他答應過曹生明，晚上要見面，大概就是岳雲非的事情。當然，在這之前，自己必須見一面岳雲非，要不然實在不放心。事情緊急，耽誤不得，如果終悔道人再不回來的話，付瑞海就準備離開，先去和岳雲非見面。這樣一想，付瑞海轉過身，進屋要和陳雪音道別，轉身之際，忽然看到前面有個人影，像極了多日不見的終悔道人。終於回來了，付瑞海顧不得什麼，趕緊跑了過去。
“是你，你怎麼來了？”終悔道人看見付瑞海，有些吃驚，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過來找自己，擔心他是悄悄地跑出來的，非常擔心。皇宮裡可不比曹府，來去自由。如果讓皇上發現，可是殺頭大罪。
看出終悔道人似乎在爲自己擔心，付瑞海笑了笑，說道：“義父不必擔心，這次出來非常安全，我是休息，和別人交班，沒什麼問題的。而且曹生明那裡我已經去過了，該說的也說了，他也不會找我。我這次過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所以來了。”
“既然是有事情，那就進屋說吧，這裡說話不方便。”終悔道人說着，就向茅屋那裡走去。付瑞海於是也跟了過去，本來不想去見陳雪音了，可終悔道人在這裡，自己也不能拒絕。不過三個人在一起，倒也不會尷尬，這樣一想，也就放了心。
陳雪音看到終悔道人回來了，也是非常高興，急忙迎了過去，問道：“道長，你這一天去哪兒了，怎麼一天沒有消息，我還以爲你讓曹生明發現了呢？”
“我去找皇甫夜了，可是還沒有找到。”終悔道人有些失落地說道，“不過我並沒有去曹府。我仔細想了一下，既然皇甫夜現在在岳雲非手裡，他是有目的的，所以肯定不會讓皇甫夜一個人對曹生明下手，所以我覺得皇甫夜不可能去找曹生明。我找到了柳德勝他們，試圖跟着他們找到皇甫夜，可是並沒有結果。”
“柳德勝肯定知道岳雲非在哪兒。”付瑞海堅定地說道。看到終悔道人和陳雪音不解的眼神，又說道，“曹若燕每次都是通過柳德勝找到岳雲非的，每次都非常順利，所以我敢肯定。至於柳德勝知不知道皇甫夜和關風，我就不清楚了。幾天前，我跟蹤岳雲非，看到了皇甫夜，卻又讓他們逃了。”
“什麼，你見到了皇甫夜？”終悔道人吃驚道，看看陳雪音，並沒有什麼吃驚的表情，猜想付瑞海或許已經告訴她了。看付瑞海的樣子，不可能是剛剛纔來，應該是來了一會了。又轉頭看着付瑞海，繼續問道，“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若燕急着入宮，我知道入宮之前，她一定會和岳雲非見面，於是那天我就去了……”付瑞海於是把那天的情況告訴了終悔道人，說完之後，嘆了口氣，接着道，“那天事情結束以後，我本來想馬上過來告訴你們，可時間來不及了，我就回去了，今天才來。”
聽付瑞海把話說完，終悔道人沉默了很久，低着頭，想着什麼。付瑞海和陳雪音站在一邊，不敢打擾，互相看看，又急忙低下頭去，誰也沒有說話。過了許久，終悔道人終於開口了：“岳雲非到底有什麼目的？按理說，他應該知道陳雪音在這裡，爲什麼不肯放皇甫夜回來，皇甫夜對他有什麼作用？”
付瑞海搖搖頭：“這些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我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他告訴了曹若燕，他父親是當初護送六皇子的一個人，因爲回來以後被曹生明殺了，所以他要報仇。”
“怪不得，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終悔道人並沒有表現出非常吃驚的樣子，因爲他想到了，想到了這個人可能和夜明珠有關，沒想到居然是這樣，“那他也知道夜明珠的秘密了？”
“恩，不僅如此，他還把這件事告訴了曹若燕。”
“什麼，他把這個告訴了曹若燕？”這一下，終悔道人和陳雪音是真的吃驚了。知道了岳雲非的身份，自然也就可以知道他殺死六皇子、劫走關風的原因，可他爲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曹若燕，難道他就不怕曹生明知道嗎？或許他是故意的，但原因是什麼。
“這件事是曹若燕告訴我的，應該不會有假。曹生明不可能告訴她，可她現在知道了，就只有一個可能――岳雲非。”付瑞海看着終悔道人，認真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岳雲非爲什麼要告訴她，大概是爲了得到曹若燕的信任吧，他成功了，曹若燕現在確實非常相信他，還把他推薦給了曹生明。”
“什麼，居然還有這種事？”陳雪音非常吃驚，而且不解，“曹小姐到底要幹什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