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辦公室裡大家都在忙碌。有的忙着吃早點，有的忙着泡咖啡，有的忙着對着電腦發愣, 有的忙着聊最近大熱的韓劇。工作嘛, 等會再做。
陳小塵一邊網購, 一邊心不在焉地問：“林霏開, 你前男友結婚, 你去不去啊？”
“去，當然去！”林霏開正在翻最新一期的雜誌。齊天朗的文章印刷出來還真挺漂亮的，有深度, 耐讀。
“那你穿什麼衣服啊？”陳小塵的頭伸過來，興致勃勃地問。
好吧, 對於女人來說, 一切問題, 最後都會歸結爲穿什麼衣服的問題。
“隨便！”林霏開頭也不擡，她是懶得在穿着打扮上花功夫的人, 陳小塵不止一次說她不像女人。
“怎麼能隨便呢？”陳小塵敲着她的電腦。“必須穿得漂亮，再化個小心機的妝，豔壓那個賤女人。中午我陪你去買衣服。”
“你自己想買衣服就直說——我天生麗質難自棄，我爲什麼要豔壓她，她哪位？”
“我知道你內心強大, 可是你內心強大別人看不見啊。如果你衣服強大呢, 那別人就能看見了。”
“中飯你請, 我陪你去買衣服。”
“不準超過三十塊！”
“成交！”
中午, 林霏開、陳小塵、齊天朗, 繼續三人行，在一家小餐館吃蓋飯。飯後, 三人一起去商場買衣服。
陳小塵是購物的狂熱愛好者，尤其是對衣服。進了商場，看見專櫃裡琳琅滿目五顏六色的衣服，她就像高爾基撲在書籍上，飢餓的人撲在麪包上。
陳小塵試了一件又一件，邊試邊問林霏開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不過我覺得，你現在選衣服的風格和以前不大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以前穿得還蠻幹練知性的，現在······青春甜美可愛風·····老阮換口味啦？”
“切！我今年才十八歲，本來就青春甜美可愛。我一直是這種風好不好。”
“我怎麼記得你比我還大三歲······”
“林霏開！閉嘴！”陳小塵把一條裙子扔給她。“去試試！”
林霏開看看坐在一旁的齊天朗，他朝試衣間努努嘴。
這裙子設計得有點複雜，林霏開在試衣間裡幾經拼搏，終於拉上了後背的拉鍊。一條淑女風的連衣裙，很漂亮，但不適合她。
她穿着裙子慢騰騰地走出來。
陳小塵誇張地叫聲響起：“哇塞!霏開！好漂亮！太適合你了！”
“很適合我嗎？我覺得不適合哎。”林霏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齊天朗。
“喂，齊天朗，別跟木頭似的。你師傅買衣服，你給點意見啊。”陳小塵朝齊天朗吼。
“還行，一般般吧。”齊天朗走過來，審視林霏開。
“什麼叫一般般？你這人會不會說話。”陳小塵訓斥他。
“算了，我不太喜歡！我再看看吧，小塵。”林霏開覺得自己穿這件衣服很彆扭，不倫不類。
陳小塵這人有個特點，她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希望別人也喜歡，恨不得塞給別人。
“你不喜歡我喜歡！美女，幫我拿這款大一號的試試。”陳小塵衝營業員說。
陳小塵在鏡子前面，左照右照，前照後照。“怎麼樣，霏開，漂亮嗎？”
“挺漂亮······不過我還是覺得知性幹練的衣服更適合你。”她實話實說。
“你倆師徒真是天生一對，都不會說話。”陳小塵抱怨，“我穿這衣服多漂亮，起碼年輕十歲。有沒有眼光啊！”
陳小塵對營業員說：“美女，剛纔試的兩件，再加上這一件，我全要了。
”
“好嘞！小姐，您膚白貌美個子高挑，這三件衣服真的特別適合您。”營業員的臉上開出了一朵花。爲了賺錢，昧着良心讚美陳小塵。
“小塵，你知道這件連衣裙多少錢。你真的要把一個月的薪水穿在身上嗎？”林霏開壓低聲音，偷偷衝陳小塵眨眼。
“知道啊！”陳小塵笑眯眯地說，“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小心老阮不高興。”林霏開搬出陳小塵的老公，想阻止她買這件衣服。
“別提他，我穿什麼他都看不見。”陳小塵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陳小塵去試衣間換衣服，林霏開和齊天朗坐在一起等她。他摟住她的肩膀說：“這裡的衣服不適合你，下班我帶你去買。”
“我真不介意那天穿什麼，我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她無所謂地說。
“我介意！”他用手指在她的臉頰點了兩下。“我希望我女朋友那天穿得漂漂亮亮的。”
“我又不是新娘，穿那麼漂亮給誰看？”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這麼說不太好，就像自己很遺憾那天的新娘不是她。
“給我看，給你男朋友看。”他溫柔地說。
她多心了，他並沒有深究她剛纔說的話。
陳小塵推門出來，齊天朗立刻放下搭在林霏開肩膀上的胳膊，而林霏開也趕緊坐得離他遠一點。兩人若無其事。
齊天朗今天是開車來上班的，下了班，林霏開又偷偷摸摸地去坐車。
齊天朗頗爲無奈地說，林師傅，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給我轉正啊，我現在覺得自己簡直像見不得人的小三。
齊天朗把車開到了江城最繁華的商圈，這裡有好多大型購物商場，他選了一家。林霏開和康樂盈逛過這裡，她知道這裡的衣服和化妝品的價錢。
她以爲只是在這裡吃飯，誰知道晚餐完畢，齊天朗拉着她直奔四樓。
她瞠目結舌，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買嗎？
齊天朗傻愣愣地，那不然在哪裡買啊，我只熟悉這裡。
他帶她來到一家名品店門口，看着上方的logo，林霏開倒吸一口冷氣。
她和康樂盈從這門口經過的時候，都不進去看的。不是因爲不會買所以不進去看，而是因爲隔着十萬八千里也能感受到的營業員那嫌棄鄙夷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齊天朗一進門，就有相熟的營業員迎上來打招呼，一個高高瘦瘦有點黑的年輕小夥子。“齊先生，好久沒來我們這裡了。昨天我們這裡來了一批夏裝新款，要不要拿給您試試。”
“這位小姐想買衣服，拿幾件讓她試試。”他的語氣是一貫的平淡。
“好嘞！”小夥子衝林霏開露出經過訓練的微笑。“小姐，這邊請。”
林霏開想，好啊，不買我也試試，反正沒試過。
一個女營業員走過來，幫她挑了幾件衣服。她才搞清楚，剛纔的小夥子是領班。
窮人林霏開一進試衣間，首先不是換衣服，而是迅速查標籤。和她猜的一樣，每件衣服的價錢，都足以讓她這位資深窮人喝西北風，嗯，持續喝西北風。
在齊天朗的威逼利誘和女營業員的巧舌如簧之下，林霏開一連試了五六件夏裝，款式基本都很簡潔。
最後，齊天朗中意一件無袖的連衣裙，她自己也中意這件，可是她並不打算買。她中午才批評陳小塵把一個月的薪水穿在身上，難道現在她要把半年的薪水穿在身上嗎。
“算了，天朗，我不想買。”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他拉着她的手。“你穿這件好看。”
價錢太貴，我買不起。這樣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剛纔的領班走過來。“齊先生，你女朋友膚白貌美個子高挑，真的很適合這件連衣裙。這是昨天才到的新款，總共三個碼，一碼一件。江城其他家店鋪都沒有，只有我們旗艦店有，回頭也不會再有貨了。您不用擔心會撞衫。”
膚白貌美個子高挑。這些營業員都在同一個地方接受培訓嗎？
“天朗······”她期期艾艾。
“好看！”他溫柔地說，又轉向女營業員，“幫她配一件風衣或者短外套之類，這個天氣，胳膊露在外面，還是有點冷。”
“好嘞。”女營業員的聲音裡透着媚俗的喜悅。
“齊先生，要不順帶幫您拿雙鞋子試試看？”領班適時地推薦。
“鞋子？好啊！”齊天朗恍然大悟，一副完全沒想到買衣服還要搭配鞋子的表情。
“齊天朗！”林霏開小聲呵斥。
他展現出迷死人的笑容，說：“今天聽我的，就今天。”
林霏開盤算着，等會買下連衣裙就好了，她豁出去了。什麼風衣短外套鞋子之類，堅決不要。嗯，三樣都買的話就超過她的信用卡限額了。她是不能讓齊天朗付錢的，絕對不能。
米色風衣，白色暗花無袖連衣裙，裸色淺口高跟鞋。林霏開從試衣間出來，齊天朗比營業員更快地迎上去。低聲誇了一句：“好美！”
女營業員和領班趕緊上來，讚不絕口，用盡一切他們所能想到的詞彙讚美她和她身上的衣服鞋子。
齊天朗全盤接受溢美之詞。
“就這套了。”
“天朗，我其實······”
“我剛說了今天聽我的。”
林霏開在試衣間一邊換衣服，一邊想着等會該怎麼和齊天朗說，她真的不想買這風衣和鞋子。
可是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在櫃檯刷卡了，阻止已經來不及。齊天朗衝她一笑，得意洋洋地說：“我是VIP，可以打九點八折，不貴！”
領班說：“我們的新款從來不打折的，但齊先生是我們的老客戶，特意幫他申請的折扣。”
好吧，在外人面前，林霏開決定閉嘴，給足他面子。今天就聽他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