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裡一家互聯網金融投資公司發佈新的理財產品, 胡社長叫林霏開去。
林霏開一瞧請柬，發現是程黎昊的公司，而時間就在下午。林霏開心想, 社長你也真夠重視這件事的, 現在才說。你是心不在焉吧。
胡社長說：“小林, 這公司的公關部指明要你去哦。”
林霏開說：“這種發佈會, 不應該找新媒體嘛, 找雜誌社用處不大吧。”
胡社長說：“小林，你的業務能力挺強，但是眼光可不行啊。我們雜誌社在傳統媒體裡, 影響力不說數一數二，但也算一流吧。要相信別人的判斷力, 不要妄自菲薄嘛。”
林霏開說：“社長說得對, 我一定好好努力提高自己的眼光。”
林霏開回辦公室和齊天朗說了這事, 兩人商量好帶上必要的東西吃完午飯直接出發。
“林老師，能帶我去嗎？”駱艾琳渴望的目光望着林霏開, “我來這麼久了，還沒外出採訪過呢，我很想去。”
“這個······”林霏開爲難了。
按理說，駱艾琳作爲實習生，提出這個請求, 是積極上進的表現, 她應該支持不應該打擊。但是上次在超市她主動幫助駱艾琳, 已經讓齊天朗強烈地表達過不滿了。所以, 她還是不要答應爲好。
林霏開微笑着說：“這次主辦方只給了我們兩個名額, 剛好天朗會拍照。要不下次我帶你出去吧？其實外出採訪也就那麼回事，很無聊很累的。”
“嗯好的, 沒問題，謝謝林老師。”駱艾琳輕快地說，但是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的失望。
齊天朗給了林霏開一個只有她才能明白的眼神，意思是這樣做纔對嘛。
他開車載她去程黎昊的公司，兩地相距甚遠，再加上堵車，足足兩個小時纔到達目的地。
程黎昊的公司位於江城CBD區的一座百層大廈裡，發佈會在會議廳舉行。會議廳非常寬敞，可容納千人。佈置上以暖色調爲主，三面牆刷成了淡黃色，而南面則是落地式全玻璃幕牆，正對着滔滔江水。
林霏開對着玻璃幕牆向下張望，小心翼翼地伸頭看了一眼，就趕緊走開了。
齊天朗在旁邊拍了一下她肩膀說，林小姐，恐高就別自己嚇自己啊。
林霏開調皮地吐吐舌頭。
齊天朗又說，沒想到今天在這裡採訪，等會叫上表哥一起吃晚飯吧。
林霏開問，章子楓在這家公司嗎。
齊天朗點頭說是的。
原來打算收購雜誌社的幕後大佬是程黎昊，章子楓上次去雜誌社是替他探門路。
發佈會定在下午三點鐘召開，程黎昊提前十五分鐘到達會場。他穿一身考究的西裝，滿面春風，和相關人等握手打招呼，笑容就像玻璃幕牆外面的江水，沒有一刻停下的。
林霏開和齊天朗的位置在角落裡，正前方的好位置都被安排給新媒體了。不過，即使如此，程黎昊也還是繞過來和他倆握手打招呼，說發佈會結束後還有個酒會，歡迎他倆參加。
真不愧是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面面俱到，不冷落任何人。
發佈會正式開始。程黎昊站在臨時搭建的演講臺上，介紹公司的新產品。整個人氣場十足，而且妙語連珠，充滿幽默感，惹得臺下不時爆發出掌聲和笑聲。
林霏開對程黎昊有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齊天朗小聲嘀咕說，看不出來啊，程黎昊的團隊挺厲害的。
發佈會結束，林霏開和齊天朗並沒有參加酒會，而是去找章子楓。程黎昊發了條微信給林霏開，問她怎麼走了。林霏開回復說，約了朋友在附近吃飯。程黎昊也沒再說什麼。
章子楓對林霏開和齊天朗的到來還是挺驚訝的，直嚷着怎麼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齊天朗問，沒打擾你和你女朋友的燭光晚餐吧。章子楓說，哪個女朋友，早分啦，我現在單身，倒是你小子，不聲不響抱得美人歸啊。
林霏開因爲和章子楓相親過，有點尬尷。
齊天朗倒是無所謂的樣子，這是他一貫的表現。比如雜誌社的人有時候會打趣他，他也永遠是這事情完全與他無關的表情。
“天太熱了，等你下班去吃火鍋喝啤酒吧。”齊天朗提議。
“你不是最討厭火鍋味嗎？”
“霏開說，夏天吃火鍋最有意思。”
章子楓大笑說：“原來如此啊，那就去吃火鍋吧，我沒意見，只要你倆不介意我這電燈泡太亮了就行。不過呢——有人恰巧約了我今晚一起吃飯，我已經答應了。”
章子楓邊說便掏出手機給齊天朗看，說：“你也認識。”
齊天朗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還真巧。”又回頭對林霏開說，“是駱艾琳。”
章子楓說：“要麼四人一起，要麼——天朗，還是你做主吧。”
齊天朗說：“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我無所謂，看霏開的意思。”
林霏開說：“既然撞上了，那就一起吧。”
章子楓衝兩人眨眼。“這可是你倆的決定呀，有不爽的地方別賴我。”
齊天朗說：“有什麼不爽的，你請客就行。”
章子楓說：“那沒問題啊！你倆先在附近逛逛，或者先去排隊拿號，我下班就過去找你們。”
齊天朗和林霏開離開程黎昊的公司，在江邊手牽手散步。江城最繁華的地方，難得還規劃了一條跑道。夕陽西下，天還沒黑，已經有人在慢跑了。
江風輕吹，讓人感覺無比的舒暢。
林霏開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一條淺色的牛仔褲。而齊天朗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一條深色的牛仔褲。
“我發現我們今天穿了情侶裝哎。”
“你才發現啊——林大記者，你的職業敏銳度呢，太差了吧！”
“全世界就你最聰明！”
“應該是整個宇宙吧！”
江上有幾艘船慢悠悠地在動，還有幾隻鳥跟在船後面，不停地變換姿勢飛翔。
“鳥真自由啊。”
“人也很自由，林大記者。”
“人沒有鳥自由。”
“別奢望有絕對的自由——還是說，你想做無腦的鳥。”
“我只是抒發一下詩情畫意，你就不能配合嗎？”
“無腦的事，我不會配合。”
逛完江邊，經過人行天橋，兩人來到一家商場的負二層。因爲在這裡上班的基本都是金融行業的白領，消費能力不低，所以這附近商場賣的食品也都是價格昂貴的進口食品。
齊天毫不猶豫地買了一籃子。
林霏開一看，無外乎海鮮牛排紅酒之類。和齊天朗在一起久了，林霏開也漸漸習慣了這些食物，也能吃得下五分熟的牛排了。但是齊天朗光買這些東西，就讓她不喜歡了。
她酸溜溜地說：“儘想着自己，也不考慮我的口味。”
他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你看看這裡有符合你口味的嗎？”
她一想，還真是如此。她最愛的食物呈現兩種極端，要麼清粥小菜，要麼火鍋辣椒。不像齊天朗，只對西式餐飲感興趣。
“回去給你在菜市場買，不是比這裡的新鮮嗎？笨蛋。”
倒也是，林霏開看見那些進口蔬菜的肥大葉子，一點吃的慾望也沒有。
“不過呢，你要是表現得乖一點，我可以考慮買些零食送給你。”
“怎樣表現纔是乖一點呢，齊先生。”
齊天朗低頭在林霏開耳邊說了一句，她立刻羞紅了臉，作勢要打他，卻被他抓住手，趁機親了一下。旁邊的理貨員頻頻朝他們這裡張望。
兩人拎着一個大大的購物袋去五樓，章子楓已經在火鍋店外面排隊了。長長的隊伍，章子楓坐在末尾的椅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倆那麼早出來，還讓我拿號，好意思嘛。”
“哥，你知道和朋友一起吃飯的樂趣是什麼嗎？”
“聊天？”
“不對！”
“那我不知道。”
“就是和朋友一起吃飯啊。”
“不明白。”
林霏開笑了，說：“子楓，天朗和你開玩笑呢。”又拿了零食給章子楓說，“吃點這個打發時間，子楓。”
齊天朗說：“喂喂喂，林霏開，別子楓子楓的，你和他很熟嗎？叫章子楓或者堂哥。”
章子楓說：“堂弟，你這醋勁也太大了吧，以前可沒見你有過這麼大的醋勁啊。霏開，你給他吃什麼了，是不是直接喝醋，酸溜溜的。”
齊天朗把章子楓手裡的零食搶過去說：“霏開也是你叫的嗎？”
章子楓無辜地說：“齊大少爺，那你要我怎麼稱呼她啊？我聽你的行不行。”
齊天朗說：“叫大名，或者——”齊天朗回頭看了一眼林霏開，又止住話頭說，“就叫大名，你倆不熟，別拉關係。”
章子楓舉手投降。“好好好！我都聽你的，行不行！齊大少爺性格大變啊，以前對什麼都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現在連一個稱呼都要管。”
章子楓說完，又把零食搶回來。“現在真是奇了，都能把蔬菜做成零食，不過挺好吃的。還有嗎？”
齊天朗乾脆利落地回答：“沒了。”
章子楓看了一眼購物袋說：“小氣。”
林霏開又拿了一袋零食給章子楓，笑着對他說：“章子楓，這些給你吧，我吃不了那麼多。”
章子楓恭敬地說：“謝謝林霏開。”
對於齊天朗的白眼，林霏開只能假裝看不見，章子楓也同樣假裝看不見。
三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店家提供了瓜子，齊天朗是不吃的，倒是林霏開和章子楓吃得很開心，並繼續對齊天朗的白眼視而不見。
駱艾琳姍姍來遲，也不算遲，因爲三人還在外面排隊。
“林老師、天朗，不好意思，我今天約子楓堂哥的時候，沒想到你們也會來這裡。剛剛子楓堂哥告訴我的時候，我還在想，這也太巧了吧。”
“沒事的，大家只是湊巧而已，索性就一起吧。”林霏開說。
店員給駱艾琳添了一把椅子，四人開始聊些天氣工作之類無傷大雅的事情。
林霏開發現，駱艾琳也是不嗑瓜子的。想了想，林霏開悄悄把瓜子盤推得距離自己遠一些。
只有章子楓，繼續嗑瓜子，還問齊天朗要不要換家店吃飯，等這麼久真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