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3.
苗苑和陳默分開的時候大約是晚上九點多,她看着時間還早,順便過去店裡幫忙關門,沫姑娘和米兄熱情地接待了她。收拾好店子出門,苗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沫沫:“今天晚上陪我睡麼?”
米陸在背後嗷地一聲叫出來:“苗苗你真打算變了性娶她啦!”
沫沫擡手推他:“邊兒去,咱倆在一起再怎麼着也是我比較T吧,有點眼力行不行?”
米陸嘿嘿一笑:“沒看出來。”
沫沫劈手刀向他一揮:“再煩,再煩上了你。”
米陸眉毛一挑,笑得異常有腔調:“NOW?”
沫沫拎着包追出去打了十米遠,苗苑站在旁邊笑眯眯地看着他們鬧,沫沫站在街心裡指着落荒而逃的米陸罵:“別讓我再看到你!小子!”
米陸遠遠的笑聲傳過來:“大寶明天見,大寶天天見。”
沫沫氣得七竅生煙。
“行了,你幹嘛老招他。”苗苑笑着過去拽沫沫。
“哎,你講點理好不好,是我招他嗎?是他招我好好不?”沫沫氣結。
苗苑咬着嘴角樂,笑得意味深長。
沫沫警惕地看着她:“苗,你想什麼呢?一臉□□的表情。”
苗苑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在想,你和米陸的,與□□有關的事兒。”
沫沫提着包又打了過去,苗苑驚叫一聲,扭頭就跑,一路跑回家兩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的,好在屋子裡暖氣還夠,雙雙直挺挺地跳到了牀上,挺屍!沫沫一手搭着牀邊那隻超級巨型兔:“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上次遊樂場裡,陳默贏的。”
沫沫嘴巴一張,噢!乖乖!
“說到陳默,你跟他和好了嗎?米陸那小子今天回來說,你們兩個在大庭廣衆之下執手相對淚眼,竟無語而凝噎。”
“算是,和好了吧。”苗苑有些猶豫的:“其實我現在覺得冷戰這個事,現在想想,真的特別沒意義。”
“對,我也覺得沒意義。”沫沫心中哀嘆,姑娘,你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其實說什麼和不和好的,也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想想罷了,其實陳默一點都沒覺得。”苗苑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語氣軟軟的帶着些南邊小女子的柔和婉約。
“我現在覺得,之前是我想錯了,你說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怎麼會不惦記呢?愛一個人,不是就得成天地想着他,想接近他,想拉着他的手,想要抱着他,想永遠都不分開,這纔是愛情啊!”
“那你覺得陳默他不喜歡你?”沫沫說道。
“我覺得他是喜歡的,他至少不討厭吧!可是除這之外可能也就這樣了,沫沫,我想我真的不能去怪他爲什麼不能老想着我,爲什麼不會像別的男人追女朋友那樣一天打好幾個電話,催着她見面。人家對你的愛就是那麼多,你急也沒有用,他自己也沒辦法給你變多點出來,你越着急,他越煩。我在這邊急得吃不好睡不香的,我成天想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其實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他今天根本不知道我生過氣。真的,我現在覺得我之前那些小心思特別的沒意思。”苗苑委屈的哽咽着,擡起手擦眼角,手背上溼溼的。
半晌,沫沫嘆息:“姑娘啊,那你現在決定怎麼辦呢?”
“也不怎麼辦,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也不想折騰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沒用。”
“其實我倒覺得陳默對你還是挺好的。”
“是啊,”苗苑小聲地哭泣: “可是我覺得他對誰都挺好的,客客氣氣的,我想他一定是喜歡我的,我有時候就是特別搞不清楚他到底想把我怎麼樣,我們倆處得好的時候就特別開心,可是一轉眼,他就把我丟在旁邊了。”
沫姑娘按着太陽穴:“男人嘛,都這樣,一口甜一口鹹的,你要知道他們不像咱們似的心思那麼細,誰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他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想他了,想看看他什麼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我現在也看開了嘛,我不想再跟他折騰了,我今天一看到他,我就知道沒用的,我跟他鬧,撈不着什麼好,我自個在這兒鬱個三天五天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下決心的時候好像多威風呢,其實他掃我一眼,我就不行了。今天剛看到他的時候,他那眼神真冷啊,我真怕他不理我,怕得全身冷冰冰的,可是他過來了,握着我的手,我就覺得一下子活過來了,沫沫……”苗苑翻身抱着沫沫:“我是不是特別犯賤呢?”
“也不是啊,話不是這麼說的。”沫沫其實覺得她腦子裡挺漿糊的,其實愛情這個事從來都是挺漿糊的,溼乎乎粘稠的那麼一團兒,像堆麪漿一樣。你在外面看着多明白多豁亮的事,那兩個人就是看不清,因爲他們身在其中,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沫沫覺得她現在也被苗苑拉到了那堆麪漿裡,她現在也是什麼都看不清了。
苗苑埋着頭:“我也覺得自個兒沒出息,可我就是特別特別喜歡他,我一看到他就喜歡上了。”
沫沫輕笑,拍拍她的背。
“你別笑,對,我知道,我以前也常常忽然喜歡這個,忽然又喜歡那個的,可是那些人都一晃就過去了,我現在回頭都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麼樣。可是陳默不一樣,他居然,就這麼撞過來了,你都不知道,那天我在家裡,他敲門進來,我那是什麼感覺,跟做夢一樣,還有後來在摩天輪上面,他抱着我,我就覺得快飛起來了。多好啊,那時候就想,都找着初戀的感覺了,真幸福啊……可爲什麼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沒着沒落的呢?”
“你這叫患得患失,你知道吧,標準的。”沫沫笑着打岔:“將來要是成語大辭典改版,患得患失這個詞,就在旁邊放一張你的相片,啥都別解釋了,那就齊了。”
苗苑咬牙掐她,兩個人在牀上扭成一團。
“哭了笑,你丟不丟人啊!”沫沫笑話她。
苗苑抹抹眼角:“姑娘我戀愛受挫,你都不興讓我發泄一下啊。”
“問題是我覺得陳默這人挺不錯啊。”
“你現在開始幫他說好話了,當初誰罵他死狗來着?”
沫沫馬上舉手:“這詞絕對不是我發明的。”
苗苑歪着脖子想了一會兒:“反正也不是我。”
沫沫橫肘撞撞她:“哎,要睡覺,刷牙去?”
“不刷!”
“你能髒死!”
“髒死算了!”
“得了啊!”沫沫一把把苗苑給揪起來,扔進浴室:“不就是一男人嘛,男人如衣服,知不知道?你姐們我,纔跟你如手足呢,別爲了一件衣服髒了你手足啊!”
苗苑刷着牙,扭扭捏捏地探出半個頭來:“可是如今我七手八腳地裸奔了二十幾年,對穿衣服的感覺特別地嚮往……”
沫沫握了握拳頭,苗苑又迅速地把頭給縮了回去。
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再躺回去,聊巴聊巴就可以直接睡了,苗苑想起她剛到西安的那一陣,一個人住着這間小屋子特別心慌,沫沫有時候就會過來陪她一起睡,兩個小姑娘東拉西扯着各式各樣的八卦,聊着聊着一個沒聲兒了,另一個也就糊里糊塗地睡了。那個時候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沒什麼煩惱,沒大喜就沒大悲,沒心沒肺的,就那麼熱呼啦啦地年輕着。
可是那時候怎麼說來着,她說要尋找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愛情,她要找到這世界上最愛最愛的那個人,對他特別特別的好,然後過得比誰都幸福。可是爲什麼現在愛情來到了,那個人出現了,她卻在幸福的同時如此憂傷呢?
難道說,這纔是愛情的本來面目?
人們常常覺得自己可以改變生活,而其實生活是最強悍的,從來都只有人會被生活改變。
苗苑發現如果你默認了陳默他沒事就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的,默認陳默不會像別的男孩子那樣貼心,天冷了叫你叫衣服,天氣好會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玩,默認他在工作的時候需要全心全意,不會把個人移動通信工具帶在身邊……然後,你就會發現日子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難過。
其實人們對幸福的感覺是和預期有關的,有些人吃一碗泡饃小炒就很開心,有些人坐在西安飯莊裡都嫌俗,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如果你相信一些事是不正常的,那麼偶爾得到的時候就會驚喜。
苗苑覺得我們應該對這個世界保留更多的驚喜,不要把什麼都當成是理直氣壯的應得的,生活就會更美好。
苗苑想,我那麼愛他,不說一輩子,起碼前半生就只有他了,那麼對他好一點,順着他一點其實我也樂意的,不是嗎?如果有些事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介意,真的想生氣,就別關心那什麼通常的標準了。
給他臉色看,自己也不好受,你不高興,他不笑了,你更傷心。
苗苑說,姑娘啊,咱都已經這樣了,就別自虐了。
陳默敏銳地感覺到苗苑對他的態度變了,不那麼彆扭,不那麼繃着,不那麼好像很想,可還是要裝不肯的,讓他猜來猜去地疑惑着她到底是要不要。當然,對於這樣的轉變陳默很欣喜,可是至於爲什麼變了這樣深層次的問題就不是靠直覺可以判斷的了,陳默確定他想不出,他懷疑真的就像別人說的那樣,女孩子的心思你最好別猜,她們一時惱了一時高興,一會兒對你好得不可救藥,一會兒莫名其妙地說你欺負她。
真的,女人的思維頻率與男人從來不在一個腦區,所以對不上是正常的,對上了纔是奇蹟,要不然心有靈犀怎麼會有那麼重大的意義。所以陳默決定放棄追究,他是個職業軍人,他喜歡向前看,他喜歡目標明確,他不喜歡執着於過去的迷霧,那就像是一個已經完成的任務,如果最後的結果還能差強人意,他就沒興趣爲此耗費太多的時間,畢竟精力要放在未來。
如果說結婚是一個任務,陳默分析自己,他覺得他幹得挺不錯,一步一步都走得很順利,首先他挑到了合適的人,然後,他們相處融洽而歡樂,真的,比他想象中更美好,那麼還有什麼可以糾結的呢?
有什麼任務會沒有風險?有什麼任務在結束之後會沒有遺憾呢?
所以一切都挺正常。
通常大家都放假的時候,就是服務行業最忙的時候,陳默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屬於服務行業。快要春節了,這段時間的快反準備工作抓得特別緊,過年這幾天偷塊黃土都比平常要鬧心三分,如果有人故意搞事,全城的人心情都不會好。
陳默想,什麼叫萬一呢?萬一就是一萬天的平靜和一天的折騰,可是如果那一天讓人給折騰成了,那麼另外這一萬天就全報銷。走過士兵宿舍的時候,他擡頭看到一排火紅大字:忠誠衛士!
陳默嘆了口氣,所以得時刻準備着啊!
成輝樂呵呵地在樓上向他招手,說特警大隊的秦隊來了,在屋裡等着。自從那次陳默技驚四座,秦悅沒事的時候就會跑過來串串門子,用他的話說,原來以爲你們幹武警的就是窩在地裡玩擒拿,想不到手上也是有真活的。
幹特警的人說話做事都特別牛氣,腳步帶風,眼中精光四射,往那兒一站就是個特別扎眼的存在,完全不可忽視,而且站在他十米之內就會覺得被盯着,手腳都不是地方。
男人麼,又是軍事系統的,好勝心都特別強烈,上次雖然輸得沒話說,可秦悅還是有不甘心,巴巴地打了申請,以兄弟單位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的名義,想跟五隊搞一場比武。當領導的怕什麼啊,就怕人不爭。比武這種事又不花多少錢,又提氣,訓練時也容易出效果,當然大手一揮就批了,陳默苦笑,心想你是不知道我最怕煩麼?而秦悅這趟過來,就是來送比武的具體賽事賽程和獎勵制度的。
陳默這人最不會敷衍,見面握手,隨便接過來把報告翻了兩下,隨手就交給了成輝,反正全權,你處理吧。
秦悅笑眯眯地湊過來:“到時候陳隊長也下場練練?”
“行啊!”陳默看他那神色就知道說不行一定逃不過的,他就算是拒絕了秦悅,支隊長那邊還是逃不過,所以他也懶得糾纏。
秦悅沒料想陳默答應得這麼爽快,就覺得對方好像是已經吃定自己這邊的意思,臉上就有點掛不住,說道:“那看陳隊長有什麼拿手的項目,給你報上去。”
“都可以,你們隨便看着辦吧,另外,我就不計成績了!就當是跟着玩玩。”陳默心想,他一個少校去搶士兵的獎項,沒意思。
秦悅臉上更不好看了:“你這話說得,我也不知道陳隊長擅長什麼啊!不過聽說你那老部隊和我們這兒也差不太多……”
“不,我們跟你們那兒差挺多的。”陳默打斷他,表情嚴肅。
成輝猛擡頭,瞧着那兩個人的表情就知道掐上了,只有搖頭苦笑的份。
“喲,那說說。”秦悅道。
“這麼跟你說吧,我們跟你們性質不一樣,就這像一個屋子,你們就是在門口的那條狗,要嚇唬得住人,最好就是讓人看到你們就別起什麼心思。我們嘛,就是在屋子裡面藏着的,最好就是誰都不知道有我們這羣人在,最好就是都沒人發現我們已經把能料理的都料理了。”陳默不擅長打比方,這在麒麟是一條真理,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把一個人氣暈過去,然後還特別誠懇地問你爲什麼生氣。
所以現在秦悅的臉都白了,陳默才略帶歉意地點了個頭,說:“我也形容不好,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不過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你……秦悅咬牙了。
成輝連忙走了過來,把人哄走。
不一會兒,成輝從外面溜進來指着陳默笑:“你啊,你啊!”
陳默看他一眼:“你不也沒岔開我麼。”
成輝撓撓頭髮:“我是瞧他不順眼,先前咱們隊裡跟他們特警隊的比拳擊,那老小子好面子怕輸,從巿體院裡借人來跟咱們打。我就想讓你嗆嗆他,可我也沒想到你能這麼嗆着他,人臉都青了,好話說了我一筐才哄回來,晚上請他們吃頓飯,大家一個系統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太僵了也不好。”
“氣量太小了,心理不夠穩重。”陳默道。
成輝笑得想噴:“你得了吧你,當個個跟你一樣吶?哎,對了,陳默,你有沒有生過氣?”
“當然有。”
“那怎麼沒見你變過臉呢?好壞都一個模樣,人都不知道你想什麼,你對你媳婦也這麼張臉吶?”
陳默一愣,啊了一聲:“晚上吃飯?老成你約人也問問我的時間,我晚上和苗苗約好了吃過晚飯看電影。”
成輝傻眼了:“那你跟弟妹商量商量吧,老秦真氣得臉都青了,你再放他鴿子,他就跟你沒完了。”
陳默知道事情難辦,拿了手機給苗苑打電話。
苗苑正在收拾準備幹活,晚上要出門,她得在下午就把所有的蛋糕都做出來,看到手機上陳默的名字在閃,心裡就是一涼,接了電話,輕輕喂了一聲,陳默果然就是告訴她晚上的計劃有變了。
苗苑默不作聲地點頭,忽然問道:“陳默,如果我真的今天特別想去看那個電影呢?”
“這個……”陳默算了一下電影的開場時間,他是約人喝酒開席面,又不是吃蓋澆飯,無論如何都是趕不及:“這個恐怕很難,要不然你自己去看吧,好不好。”
“嗯,好的!”苗苑收線,握着手機發愣。
沫沫探頭過來:“姑娘,抓緊時間別發呆,要約會就得加油幹,自古忠孝難兩全。”
苗苑把玻璃碗一甩,懶洋洋地說道:“不急了,慢慢來,晚上我不用請假了,計劃有變。”
噢……沫沫知趣地把頭縮回去,鬱悶的,陳默這個男人果然很死狗。
之前一直很忙,也沒有及時公佈消息,今天早上鼓了個勁把照片拍好,圖片處理上傳了。
作者有話要說:唔,關於香樟樹姑娘的意見,因爲最近JJ抽得厲害,我無論如何都看不全刷到下面去的評論,所以……
怎麼說呢,還是那句老話吧,閱讀是一個各取所需的過程,文海茫茫的我們可以去選擇自己喜歡的文。
桔記副食店最近改賣水晶小籠包,雖然我也覺得大餡肉包子個大瓷實吃起來過癮一個管飽,可是小籠包也小籠包的優點,皮薄肉緊汁水豐厚。
咱不能拿小籠包跟肉包子比肉丸大小和麪皮厚度,這就不是一碼事。
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合不合適,沒有高不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