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王府”中,慕容瑜蘭撥弄着手中的瑤琴,心思卻越飛越遠,而那本該如溪澗般叮咚的曲音,此時卻是殺氣騰騰,尖音不斷,充分說明了主人的心緒。
乳孃在一邊重重的嘆了口氣。自郡主回府後,就一直臉色不渝,聽下面的人彙報的情況,乳孃也大吃一驚,沒想到蕭月夜竟然有這麼多的力量在身後護着。
過了半晌,慕容瑜蘭總算停了下來,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又恢復冰冷的模樣,淡淡的說道:“乳孃,幫我收拾行裝,快過年了,我也要去京師一趟。蕭月夜,咱們以後走着瞧!”
乳孃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郡主,你對那個蕭月夜是不是太過注意了?”
慕容瑜蘭不解,奇怪的望着她,後者摸着她的秀感嘆說道:“過了年,你就滿十七了。尋常女子,現在已經可以擇婿嫁人了,只是可憐你,還得爲這些事情操勞。哎!郡主,你的目的是攪亂整個天下,可是你現在卻把所有注意力放到了蕭月夜的身上……”
乳孃的話雖然前後不搭,但是慕容瑜蘭還是知道她的意思了。她心中一凜,本能的搖頭說道:“乳孃,我並沒有對那個蕭月夜有意思。我只不過是難得遇到個好對手,纔會這樣的。你放心,我後面知道怎麼做。”
乳孃也沒有多說什麼,低低的說道:“但願如此吧!”……
如今整個江湖都傳的沸沸揚揚,有關蕭月夜的故事如今被人添油加醋,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一些年輕人,更是把蕭月夜當作了偶像一般。
不過如今的蕭月夜卻坐在馬車上,朝着京師一路前進。
豪華的馬車車廂裡,蕭月夜,柔柔,豔煞三人正依偎在一起。雖然馬車顛簸,但是車廂內似乎經過一些精心的設置,緩和不少,反而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看着豔煞臉上的面紗,柔柔也知道了豔煞之前的舊傷,她想了想說道:“少爺,姐姐,趁路上時間充足,不如讓我試試看能不能除掉姐姐臉上的疤痕?”
豔煞還有些遲疑和膽怯,但是蕭月夜卻是蹦了起來,大聲說道:“對啊,柔柔姐你的醫術可是天下無雙的。豔兒,你放心,柔柔姐一定有辦法的。”
看着兩人鼓勵的目光,豔煞沉吟片刻,笑着點點頭,伸手解開臉上的面紗。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是柔柔還是倒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的摸着那道傷痕,似乎能感受到當初的那份痛,還有那份恨。她喃喃的說道:“姐姐,當初一定很痛吧?”
這才短短的日子,豔煞已經被柔柔的善良和真誠深深的感動了。柔柔第一次看見自己這道疤的時候,自己心裡很自卑,可是誰想的她的第一句話就是:“誰這麼狠心,下的了這樣的毒手?”
就是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讓她淚如雨下。
豔煞搖搖頭,握住柔柔的手說道:“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柔柔細細的觀察着那道疤痕的深淺,走向,顏色,皺紋,長短等等,又小心的用銀針撥弄了一下,仔細的詢問豔煞的每一份感受。然後便靠在座位上,閉目沉默不語。
要說不擔心和激動是騙人的,豔煞握着蕭月夜的手,後者感受到她的心情,安慰說道:“放心,柔柔姐是在過濾自己腦中所學,設計治療方案。耐心的等會。”
時間過的很慢,外面護衛的談話聲,還有車輪子滾動的“轟轟”聲,清晰可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柔柔才睜開眼睛。她臉色不好,眼神中神光有些黯淡,顯然是消耗了不少的心力,這讓蕭月夜和豔煞看的都有些心疼。
雖然如此,柔柔還是很興奮的笑了起來:“少爺,姐姐,我想到一個辦法,起碼有八成的把握。”
豔煞激動的看了看蕭月夜,後者眉毛一挑,說道:“什麼辦法?”
柔柔指着豔煞的疤痕說道:“姐姐現在有孕在身,不能全靠藥材去疤,否則可能對胎兒不利。我準備的是用鍼灸,同時配合一些天材地寶,這樣的話,治療的時間就要長上不少。”
一聽可能對孩子不利,豔煞立刻緊張起來:“時間長沒有關係,對孩子會不會不好?要是對孩子可能有害,我就不治了。”
當母親的就是這樣,心心念念,先想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其次纔會輪到自己。
柔柔握住她的手,笑着打趣道:“姐姐你還不相信我?放心,我會注意藥材的搭配,保證對我們的孩子不僅無害,還有好處的。”
她又望向蕭月夜,伸出白嫩的玉手,說道:“少爺,深海黑澤木,拿來吧。”
蕭月夜笑笑,取出來交給柔柔,問道:“那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柔柔思索了片刻:“還缺少不少的藥材,我還得花時間提煉點東西,等到一個大點的鎮子,咱們先採辦點藥物,然後利用居住客棧的時間進行治療。不過姐姐以後可能會辛苦點,因爲這過程中,你的臉不能沾水,而且會很癢。”
豔煞自信的笑着說道:“妹妹你放心,姐姐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只不過辛苦你了,你現在臉色好差。來,坐我這邊來歇會。相公,你做對面去。”
蕭月夜滿臉菜色,這讓兩女相視而笑。
掀開車窗的簾子,蕭月夜對着邊上另一駕馬車上的蔣公公朗聲說道:“蔣公公,咱們還要多久能到休息的地方?”
宮中太監,生活下去最大的技巧就是察言觀色,蔣公公就是其中的翹楚,否則以他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又怎麼能服侍皇上呢?
他這招子可亮着呢,多年服侍皇上的經驗,還有那奇怪的聖旨等等,都告訴這個一生擅於投機的太監一件事情,那就是蕭月夜不簡單!
不僅不簡單,而且很有可能是以後的新貴,現在最好的,就是巴結上他。否則,以他平日裡連對那些侍郎都不屑一顧的態度,哪可能這麼好說話?
當然還有一層的原因,就是蕭月夜豪爽的性子。他身上的錢就好像取之不盡一樣,每到一處,所有花費,還包括衆人自己買的東西,都是他掏腰包。而且在上路之前,他就每個人給了一百兩意思意思。
可憐那些宮中侍衛啊,拿着銀票的時候不知多感激。他們苦死了,一年的俸祿纔不過一百多兩。
聽到蕭月夜詢問,蔣公公笑着說道:“蕭公子,今天入夜前,我們能到達一個大鎮子,到時候就可以歇息了。”……
柔柔需要的藥材雖然不多,但是都比較稀少,一般的鎮子都聽都沒有聽過。一路上蕭月夜經常自己出去採藥,再加上零散的購買,最後終於湊齊了所需要的藥材。
十二月十一,蕭月夜一行人在一處驛站落腳休息。天已大黑,不少的屋子都滅了燈,外面有不少的護衛在巡夜。
而蕭月夜的屋子裡,燈火通明。
豔煞平躺在牀上,蕭月夜在一邊研磨藥材,同時的緊張望着柔柔手上的金針。
“開始吧,妹妹。”
“嗯。”
柔柔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定,原本手上還軟綿綿的金針瞬時被灌上了內勁,她小心一點點的刺破豔煞的那道疤痕,用的力道恰到好處,不深不淺。
等一滴滴的鮮血從這些孔中滲出來之後,柔柔把自己之前一直熬的黑糊糊的藥膏,一點一點的塗了上去,很快就吸收進去。
別看這團黑糊糊的藥膏其貌不揚,甚至還噁心,可是這一兩就起碼得花上價值近千兩的藥材,尤其那個深海黑澤木,可是有價無市的。
柔柔小心的吹着,口中說道:“姐姐,我在藥膏里加了我自己提煉的香精,所以這藥膏有一種花香,你就不用擔心異味了。”
這些藥膏神奇的慢慢變淡,最後竟然被那些刺破的孔吸收進去。柔柔手輕輕一揚,數道銀針出現在手中,快而又準確的插在豔煞臉上。
隨着時間緩緩的過去,那原本無一物的傷疤,竟然從緩緩的滲出很奇怪的液體,非常濃稠,顏色呈土灰色,還夾雜黑絲。
柔柔心中一喜,利用手中的金針,一點點的把那些液體抽了出來,放到一邊的碗裡。
等全部弄好之後,她才撤去豔煞臉上的銀針,遞了條絹布給她擦拭。
蕭月夜走過來體貼的擦擦柔柔頭上的汗,看了看那噁心的液體,疑惑的問道:“這個好像成分很多的樣子。”
柔柔點點頭,說道:“少爺,姐姐,這個裡面就是你傷疤裡面的毒素了。一般人若是傷疤引出的毒素,只會是呈蠟黃色。但是姐姐你一來是因爲傷痕是被岩石撞的,還泡了很久的河水;二來則是你之前有過服食毒藥增強身體抗毒性的經歷,所以你臉上引出的毒纔會是這樣。這也是爲什麼你的疤痕顏色會這般深黑的原因。”
豔煞坐起來,拿過一邊的鏡子看了看,欣喜的問道:“真的好像有些不同了。妹妹,你真厲害。”
蕭月夜好笑的坐到她身邊,接過鏡子說道:“哪有那麼快?你以爲是仙丹啊?”
柔柔也笑着說道:“是啊,姐姐,這治療,一天兩次,起碼得花上半個月才能好。沒那麼快的。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幫你配點安胎藥,之前你們一路被人追殺,孩子有些胎位不正。不過不用擔心,喝兩劑藥就好了。”
她端着那碗緩步走了出去,豔煞捅捅蕭月夜:“還不趕快去幫妹妹,她一路這麼照顧我,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今晚不許來我這,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
蕭月夜親了她一口,又叮囑兩句,才笑笑離開。
柔柔走到後院,那裡有買來的很多藥材,她辨認挑選出來,然後放到火上,親自煎藥。
蕭月夜輕輕的墊腳走到她的後面,雙手矇住她的眼睛,笑着說道:“猜猜我是誰?”
柔柔反手捉住他的手,故意疑惑的說道:“誰啊?”
蕭月夜一把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吐氣說道:“是你的親親老公啊!”說完便情不自禁的親吻起來,同時貪婪的聞着她身上的香味。
算起來,兩人起碼分開有八個月了,對彼此的想念非常之深。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兩人互相感受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溫暖,都有些心亂情迷。
聞道藥草味,柔柔反應過來,拍打了一下蕭月夜不老實的手,嗔罵道:“少爺,我在熬藥呢,別鬧了。”
強自壓制住心底的,蕭月夜摟住柔柔,頭深深的埋在她的頸間,良久才模糊的傳出聲音:“柔柔姐,對不起。”
柔柔摸着他的手,溫婉的說道:“少爺,你說了很多遍了。”
“我答應過你,會一輩子對你好,可是現在,卻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我只離開你那麼一段時日,卻喜歡上了豔兒,你會不會怪我?”
“我們一起生活那麼久,我卻不知道你爲了我做了那麼多。”
聽着蕭月夜喃喃的自白,柔柔心底越來越暖。她也是個普通的女人,怎麼可能不吃醋,怎麼可能不委屈?
但是她是劉柔柔,愛蕭月夜勝過自己的劉柔柔,所以她以自己的大度,溫柔,善良,接受了這一切。
更何況,她打心眼裡心疼,喜歡豔煞,心疼她悲慘的過去,喜歡她爲了蕭月夜付出一切的真情。
“少爺,爲了你,我心甘情願。”
聽了柔柔的話,蕭月夜忽然眼中有些溼潤,他哽咽的說道:“你這個傻女人。”說完更緊的抱住了柔柔。
普天之下,若是說這世界上最讓蕭月夜放鬆的地方,只有柔柔的懷抱。從小開始,他就已經習慣抱着柔柔安心入睡。
兩個人就這樣抱着,再也不用說任何一句話,因爲他們知道彼此的心,他們也一直爲彼此付出。
火苗啪啪的響,柔柔聞了聞藥味,好笑的把和章魚一樣的蕭月夜挪開,把藥送給豔煞了。
豔煞收回了藥,就笑眯眯的把柔柔趕了出去。庭院裡,蕭月夜望着明月,等着柔柔。
“少爺,你怎麼不進去?”
蕭月夜過來一把抱住她,貼面說道:“天太冷了,我要找娘子捂牀!”
柔柔臉一紅,看着不遠處賊笑的侍衛,羞澀的說道:“少爺,有好多人看着呢。”
蕭月夜哈哈一笑,抱着柔柔往房間走去,說道:“柔柔姐,我要你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不行,現在豔兒已經懷孕了,起碼得照顧到等她生了,我纔可以。”
你這個善良的讓人心疼的女人,我蕭月夜能娶到你,真是老天爺的恩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