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姐妹互相看看,羞雲上前低聲安慰道:“主子,您不必憂心,有十師兄在,宗主不會太過爲難主子的。”
何言笑呆滯的眼睛閃了閃,恢復了一些神采。
她滿滿擡起眼簾看向羞雲,黑漆漆的大眼睛裡深幽懾人。
羞花姐妹看到何言笑這種嚇人的眼神,心中都是一緊。
羞雲忙倒了碗茶推到何言笑面前道:“主子,您喝點水吧。”
何言笑垂下眼簾,緩緩擡起手握住了茶碗,卻並沒有喝的意思。
羞花姐妹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花雲覺得透不過氣,忙跑到門口往外張望。
“主子!師兄來啦!”花雲歡叫道。
然而何言笑卻仍是盯着手中的茶碗,一動不動。
“你們都出去!”楊瑾煜才走到門口,便口氣很不好的說。
姐妹倆頭一低,一陣風的跑出去了。
楊瑾煜回神關上門,走到桌前坐下,一手握住何言笑的小手低聲道:“笑兒,你別在意舅舅,咱們已經拜了堂,就算舅舅他……”
“你是先斬後奏吧?”何言笑擡起臉看着楊瑾煜,面無表情的說,“我記得,昨晚拜堂的時候,主位坐着的並不是舅舅。”
他們拜堂時拜的該是老太太楊張氏與老爺子楊鴻繼。
可是今日敬茶,主位上坐的只有楊瑾煜的舅舅若蘭擎,卻並不見楊鴻繼在哪。
“咳!”楊瑾煜尷尬的乾咳了一下,“舅舅是今兒早上趕到的,爺爺不舒服,還在睡着,下午可拜見爺爺了。”
“爺爺是真不舒服,還是你那舅舅不讓他舒服?”何言笑咄咄逼人道。
“哎,笑兒。”楊瑾煜握緊何言笑柔軟的小手,頭痛的捏捏眉心。
他就知道,他舅舅一來就是事兒!
何言笑沉默了一會,轉着手中茶碗道:“你舅舅是嫌棄我的出身太低,配不上你這個大涴國皇子吧。只是不知,他老人家會怎麼料理我呢?”
“笑兒,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動你!”楊瑾煜一皺眉,心中忐忑的看着他新過門的小媳婦道。
正說着話,外面傳來羞雲的稟報說,宗主請楊瑾煜書房說話。
楊瑾煜臉色微變,何言笑咬一下嘴脣,用力抽出被楊瑾煜緊緊握着的手道:“你快去吧,我沒事。”
楊瑾煜擔心的看看她,湊過臉在她軟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等我回來,咱們一起用午膳。”
何言笑點點頭,眼神幽幽的看着楊瑾煜起身離去。
楊瑾煜走到內宅門口時,恰好碰上老太太楊張氏過來。
楊張氏看見楊瑾煜面色不好的迎面走過來,停下腳步對他招招手道:“煜兒,過來。”
楊瑾煜腳步一頓,放緩臉色走到老太太跟前低聲說:“奶奶,笑兒傷心呢,您去勸勸她吧。”
“我知道笑兒會難過,這不是來跟她說話了麼。”楊張氏慈愛微笑道,“好好跟你舅舅說話,別跟你舅舅置氣,他也是爲你着想。”
楊瑾煜目中閃過一道厲色,壓低聲音道:“奶奶,你可知舅舅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他……”楊張氏猶豫一下,拍拍楊瑾煜的肩道,“別胡思亂想了,去書房吧,好好跟你舅舅說說笑兒多能幹。”
楊瑾煜見楊張氏不願多說,也沒強求,點了下頭便往書房走去。
楊張氏看着楊瑾煜氣勢洶洶的背影搖搖頭,心說這還沒開始爭權爭位呢,這舅甥倆就先打起來了,不是好事啊!
不過想想何言笑農女的身份,楊張氏也是無可奈何,只好進了內宅的垂花門,往新房走去。
何言笑還在呆望着手邊的茶碗,琢磨楊瑾煜的舅舅若蘭擎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就聽花雲稟報說老太太來了。
何言笑忙收攏心思,站起身迎上笑臉,看着進門的老太太道:“奶奶,您來了。”
“嗯,來看看你,跟你說說話。”楊張氏一臉慈祥的笑容,何言笑走過去攙扶着她走到桌前坐下。
羞雲又拿了個炭火盆來擺在屋裡,花雲呈上一碗熱茶給老太太。
老太太楊張氏仔細端詳着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孫媳婦。
論模樣,何言笑不輸給大涴國楚國公的女兒楚歆瑤,可身份就不行了。
楚歆瑤是大涴貴女,楚國公是手握十萬大軍的名將,這身份上何言笑根本就沒法比。
不過要論本事,那十個楚歆瑤也比不上一個何言笑。
楚歆瑤是地道的世家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是嬌生慣養,能做個內宅主母,卻做不了更多了。
“奶奶,您老這麼看着我作甚?”何言笑低着頭糯糯的說。
老太太回過神,握住何言笑的一隻小手道:“笑兒,你別生宗主的氣,宗主是爲了煜兒好。只要煜兒好好跟宗主說,宗主會認了這門親事的!”
“若是舅舅那麼好說話,瑾煜就不必先斬後奏了吧。”何言笑低着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老太太神色一滯,嘆口氣搖搖頭,拍拍何言笑的手背道:“你想多了,凡事不要總往壞處想,左右你與瑾煜也拜了堂入了洞房,宗主還能如何呢?你放寬心,宗主呆不久,過兩天就回天謫山了。”
何言笑點點頭,不再言語。
反正那若蘭擎也只是楊瑾煜的舅舅,並不是親爹孃,想來以楊瑾煜的身份來說,該不會被他舅舅左右。
再者說,楊瑾煜看着也不像是會被人左右的人。
忽然何言笑又想起了天謫山。
若是那位舅舅用天謫山來威脅楊瑾煜怎麼辦?
楊瑾煜如今在大涴的勢力,全靠着天謫山支撐。
忽又想到楊瑾煜曾經交給她的大涴國產業,何言笑心裡有了底。
楊瑾煜要奪位,要報仇,沒有銀子是不成的。
楊瑾煜將他在大涴國的產業都交給她,不就是爲了讓她發揮所長多多賺銀子嗎?
只要她能讓楊瑾煜有用不完的銀子,他那個舅舅還能有什麼話說?
可是……國公的女兒,與商賈之女,到底還是國公的女兒更高貴些吧。
想來想去,何言笑越想越下氣,一隻小手攪着紅裙,都要給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