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軼詩早就不和諸揚璟和顧嘉安同班許久, 是以高一時候她的臨陣倒戈帶來的影響雖然深遠,但隔着時間和人羣,總會慢慢逝去。偏偏她現在又來鬧這一場, 原本是在李懷面前唸叨顧嘉安和諸揚璟的不是, 後來又在別的女生面前開始細數各種李懷的毛病, 兩年過去, 聽見她說話的女生都開始想:“這個唐軼詩是有什麼毛病?在這裡拔弄是非。”
李懷每天揚着頭走在議論紛紛的人羣裡, 彷彿一隻小天鵝,脖頸曲線迷人。縱然是顧嘉安對她頗有成見,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李懷頗有幾分孤高冷傲的美感, 比原先趾高氣昂的她更加引人注意。
“家世也是比較一部分。事實就是我輸了,沒有辦法。”諸揚璟從頭到尾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眉頭皺都不皺一下。雖然只有顧嘉安知道她在名單公佈的那天晚自習整整消失了一節課, 回來之後眼睛都紅腫了一圈。
學校裡永遠不缺勁爆的消息。這一次, 主角還是這兩個風雲人物。第一件,李懷獲得保送資格的事情傳到了校外, 直接因爲她的名氣而在網上惹起了軒然大波。名氣是把雙刃劍,捧你起來的人照樣也能輕輕鬆鬆地把你踩下去。從前的諸揚璟是,如今的李懷同樣也是。
第二件,更加富有浪漫主義色彩也更加值得圍觀羣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一點——張澤楷自願放棄自己的保送名額,也就是說, 有一個資格被生生的浪費掉了。
校長據說在聽到消息的當天就捂住心臟, 倒地不起。
顧嘉安把這些事講給廖禮安聽, 廖禮安耳朵塞着耳機, 用筆刷刷刷的計算題目, 完了還要在手裡轉上一圈,再慢悠悠地附和她的話。
“張澤楷好像小學時候就喜歡諸揚璟吧!”他冷不丁地就提起小學時期這樣的古早往事, 眯起眼睛,想起當時比他還矮一個頭的張澤楷胖胖的、戴副黑框眼鏡,是學校裡最容易被不懂事的孩子戲弄的人。
然後那天體育課上,一羣男生去踢足球,唯獨把他留在操場旁邊,有女孩就嘲笑孤零零站着的他,大聲說:“你看看他,沒人陪着真可憐!”
“就是,踢足球都不會,小胖子一個。”
……
那時還在女孩們裡說一不二的諸揚璟走過來,對他說:“那你跟我們一起玩吧。我們正好缺一個搖跳繩的人。”
一句話就讓張澤楷記到現在。
廖禮安愜意在舒適溫暖的燈光下伸了個懶腰,說:“你絕對不記得張澤楷小學時候長什麼樣子了。”
“怎麼……?”顧嘉安仔細的回想,發現自己真的對小學時候的張澤楷一無所知,明明像他這樣的人即便在小學也應該過的風生水起呀!
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不說,顧嘉安又突然滿是審視態度地問:“那個陳呈,你們還聯繫嗎?”
“我們那個班是三年都是固定的,不會分文科理科什麼的。”這一回,轉筆的速度慢下來,廖禮安揉揉自己的額角,自顧自的笑起來。他的課桌正對窗戶,窗戶外就是嘈雜的市井街道,小販把自己的貨物擺出來,向路邊的行人大聲吆喝。
他突然的壞心思就升起來了,對着沉默不語的手機那頭說:“我們現在是一個小組裡的,在一起做實驗。”
顧嘉安聽到的時候整個人就不好了,幾個月前見到的金光閃閃的陳呈的身影還在自己眼前清晰閃現,她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美少女戰士的睡衣,直接狠狠地按着手機屏幕。廖禮安那頭就聽見電話掛斷之後的有節奏的鈴聲響起。
真是一點多的話都不問。他想,掛斷電話之後周遭沉默的空寂更加明顯。他習慣了顧嘉安每天定時在他的耳邊唸叨,有一天沒有唸叨出和從前相同的時間,竟然覺得生活裡缺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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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送資格這件事最後以校方的沉默和李懷、諸揚璟、張澤楷等人對此事面上表現出的毫不在意作結尾。看客想要深究,故事裡的人卻早就從故事裡掙脫出來,朝下一個新的故事邁去。
李懷經此一役,元氣大傷,不僅是自己在學校裡依賴爲生的名氣大毀,連帶着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姐妹對自己也避之不及,所以整個人氣勢一下子弱下來,由原來的蠍蛇美人變成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的小女孩。
諸揚璟被動地欠了張澤楷一個大人情,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對他避之不及起來,張澤楷見好就收,不作過多要求,只是每天和諸揚璟說話的時候多了出來。顧嘉安在課間的時候看着這兩人輕聲細語地在教室外面的圍欄旁邊說話,真心爲諸揚璟開心的同時心裡又有酸酸的感覺,再加上那天廖禮安說的話,心裡有如一隻大鐘擺在左右搖晃,煩的一連幾天都沒有和廖禮安聯繫。
正好這個時候,班級裡各種競賽和考試開展的如火如荼,她在忙着參加一個雜誌社舉辦的寫作比賽,比賽之餘還在堅持看書,每天至少四個小時的時間花在這上面,再加上平時上課和作業的時間,忙碌也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和她一起參加比賽的還有一個男生,是隔壁班的任馳。兩人之間從來都沒有過接觸,這幾天才漸漸的開始因爲參加同一個比賽而有了交流。結果不聊天沒事,一聊天才發現兩人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校,偏偏到現在才認識。
“我看過你拍的照片啊。初中那次。”任馳說,“我當時還覺得你拍的比張澤楷拍的好看多了,就是色調什麼的。”
顧嘉安聽得心裡樂呵呵,開始埋頭寫文章。他們約定好,寫完一定要給對方看看,並且彼此挑剔一番。
廖禮安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們就正好討論到興頭上,顧嘉安接起電話,聲音還帶着因爲剛纔的小爭論留下的興奮,說一聲:“喂。”
“……”
“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廖禮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