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欣然重複,很快意識到顧少尉嘴裡的她是指誰。
顧少尉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她:“這是雅靜死前寫給你的信,她連親生父母都沒有留信,獨給了你。”說完,她轉身走了回去,轉眼間,所有的人都離去,天地之間剩下她一個人。
吃力地撕開信封,裡面躍出方雅靜好看的字體:安欣然,你贏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喜歡孟子墨……
陽光下,讀着信,安欣然的腦子裡閃出了這樣的畫面:
十五歲的方雅靜來到方壽的家,看到了他和學生們的合影,指着畫面裡最英挺帥氣的一個男孩問道:“叔叔,這是誰啊?”
“他叫孟子墨,是我最得意的門生。”
孟子墨,三個字,牢牢地印在她腦中,之後,許多年,她一直以那個男孩的標準尋找男朋友,卻發現,沒有一個男孩能達到那個標準。
多年後,通過表姐的嘴,她知道有一個叫孟子墨的優秀秘組成員,他在組織裡種種優異的表現不僅讓女性着迷,更讓組織的領導看重。她以探親的理由進入到組織,終於見到了姐姐所說的孟子墨,正是叔叔家照片裡那個。
正當她欣喜不已的時候,孟子墨的身邊出現了一位英姿颯爽的女人,她美麗,果決,和孟子墨站在一起,有如璧人,所有人都誇讚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她失望而歸,直恨不能早些與他相識。
時間推移,有一天,表姐說:孟子墨的女朋友死了。這個悲傷的消息帶給了她莫大的振動,她又看到了希望。不過,失望馬上到來,他受傷了,很重很重,醫生說:他生還的可能性不到兩成。
兩成!她裝成護士去看了他,他閉着眼僅靠呼吸機維持生命,方雅靜哭得心都痛了。父母趕來,要將她接回去,她想盡辦法在第三天趕到醫院想再看他一眼時,牀鋪已空,過道里,推着的擔架蒙了一層雪白的布。
她以爲他死了,哭得死去活來。
許多年,她都沒能從追求者中找到一個滿意的,她的擇偶標準已經定形。兩年前,她再次來到組織方壽家探親,已經是電臺記者的她出於好奇而跟在顧少尉後面,想拍攝他們捉販毒分子的畫面。進入現場她才知道,那場面有多兇險,無數的子彈飛舞,毒販殘忍瘋狂,殺人如麻。
她被嚇懵了,忘了隱蔽,毒販發現了她,槍口對準了她。她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按下了扳機……
槍並沒有打在她身上,在最緊要的時刻,一名密組成員頭子將她撲倒,帶着她連打了幾個滾,並反身一槍解決了毒販。她後來被嚇得不輕,一連住了好幾個月的院,卻一直記得那個密組成員頭子的臉--就是孟子墨!
顧少尉告訴她,孟子墨沒有死,自從女朋友死後,他瘋狂地參加各種任務,幾乎沒有多少時間在組織。她去組織的時候更勤了,最後竟主動要求叔叔把自己介紹給孟子墨。孟子墨已經迷惑了她,就如蠱,她今生都無法離開他。
之後的事,不用說,安欣然也已知道,她用盡心思接近他,甚至變態地想要用極端的手法讓自己消失,從而得到孟子墨,卻始終沒有成功。
信很長,安欣然像看了一部悲劇,當聽得最後呯的槍聲,看到倒下的少女時,她的心沉入了最低谷。愛一個人能有多深?雖然方雅靜有太多的地方她不苟同,但她對愛的堅持、執著、努力都是自己所無法痞及的。
方雅靜在信的最後說道:我不後悔,因爲我真心愛過。
安欣然抹去了臉頰的淚花,她深吸一口氣,折返。
上揚別墅,遠遠地就聽到沈浩的聲音,安欣然安靜地走進去,看到常拓和沈浩都在。
“你知道吧,方司令這次也受到了處份,估計得提前退休。”沈浩感嘆着,安欣然知道,他定是受到方雅靜事件的影響。看到她回來,沈浩不再說話,孟子墨已經將菜擺了滿滿一桌,看到她兩手空空,提眉問:“怎麼沒買?”
“哦。”安欣然急急收拾情緒,忙道,“也沒有看上眼的,以後再說吧。”
她安靜地坐到桌前吃飯,沈浩邊吃邊問:“這段時間準備幹啥?”
孟子墨看一眼安欣然,大方地道:“結婚。”
“結婚?”連常拓都驚訝起來,安欣然張大嘴,一時忘了要咀嚼。孟子墨的大掌落過來,握在她的手上:“我們拿證很倉促,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舉辦一場隆重的婚禮。”
“感情好!”沈浩笑嘻嘻地轉向安欣然,“恭喜呀,小徒弟,這回我一定要好好喝一杯你們的喜酒。”
果然是極其盛大的婚禮,穿着一身雪白婚紗的安欣然此時還未能從震驚中醒過來。孟子墨在什麼時候給自己準備了這麼一場空前華麗婚禮的?
“嫂子,還滿意吧。”穿得像只美人魚的孟祖兒從門外走進來,看着鏡中美麗的安欣然滿意地點頭。“你不知道吧,哥爲了一回來就參加婚禮把我給逼慘了,這幾天通告都推了,就專門爲你們準備婚禮呢。”
推通告的事被她說得輕描淡寫,安欣然當然知道,這事有多麼地嚴重。不過,像孟祖兒這樣的性格,壓根就沒有她做不出來的事。
對於孟祖兒的幫助,她有說不出來的感動,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謝謝啊。”
“謝什麼,只要你們過得幸福,就是對我最大感謝了。”
門再次被打開,孟子墨出現,他一身白色西裝,帥氣得像童話裡走出來的白馬王子。修長的身體裹在合體的西裝禮服裡,整個人襯得精神頭十足。
他大步走過來,忽略了自己的妹妹,目光落在她身上。
“喂,哥,你把我當隱形人呀。”孟祖兒潑辣地責怪自己的哥哥。孟子墨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肩頭:“小妹,辛苦了。”
“咦,好肉麻,這些肉麻話留給嫂子吧。”她調皮地吐吐舌頭,扳開了孟子墨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安欣然站起來,看着孟子墨目光如火般盯着自己,全身都不舒服,尷尬地抹抹臉問:“是不是我身上有什麼?”
“沒有,你很美。”他攬上她的細腰,在她耳邊吐氣。安欣然羞得小臉通紅,他已捧起了她的臉,對着她的脣壓了下去。
一陣物體劃落的聲音終於驚醒了沉醉的安欣然,她發現自己竟然被某人擺在了化妝臺上,大手落入衣中一副打算將她就地正法的樣子,急得真推他,嘴裡叫着:“不要啦,等下婚禮就要開始了。”
孟子墨不情願地放開了她,在她脣上叮了叮,囑咐道:“我在樓下等你。”
“嗯。”她看到了門外走進來的化妝師,忙轉頭,卻看到鏡中花了的脣彩,臉紅紅地推開了他,“去吧。”
剛坐下,林木子的電話撞進來,安欣然才按下通話鍵,她的聲音就飄了進來:“安欣然,你演的是哪一齣啊,上次跟英雄就義似地讓我照顧你媽,像親媽一樣照顧,敢情你是想跟你男人私奔啊。私奔用得着搞這麼大排場嗎?滿大街的報紙都在說孟氏企業神秘繼承人結婚,已經傳了三天了,原來是孟子墨跟你結婚啊,你腦子壞掉了吧,早上才告訴我們。早知道我早飯中飯都不吃了,卯足勁把孟家給吃窮咯。”
安欣然的臉黑了黑,無力地提醒:“孟家光你一個恐怕吃不窮。”
“別打岔,我問的是你怎麼會最後一個通知我們!”
她無力地撫了撫額,孟祖兒昨晚才把賓客的單拿過來,她當時……正被孟子墨上下其手,壓根沒看。直到今早,才發現最重要的人沒有請啊。
這事當然不能這麼說,否則以林木子的個性,非得大鬧婚禮現場不行。安欣然小腦袋迅速轉,最後訕訕而笑:“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啊。”
“驚喜你個頭!”可以想象,如果林木子在眼前,一定不會管她現在正穿着美美的婚紗,以淑女之姿坐在這裡,直接給自己一頓暴栗子不可。
片刻,林木子唉呀一聲,吸了吸鼻子,聲音突然柔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吧,你總算修成正果了,姐我替你高興,恭喜啊。”
總算來了句人話,感動一過,她馬上發現了不對勁:林木子比自己晚生一個月好不好,竟然敢自稱姐?
她正想怒吼回去,那頭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好吧,姐今天大好日子的,不跟你計較,記賬上呢。安欣然得意地收回手機,化妝師已經將她花掉的妝容整理好,看着鏡中的她點頭道:“新娘子真漂亮。”
嘴還真甜。安欣然撫着自己的小臉,看到鏡子裡天仙似的人兒,滿意極了。化妝師很快出去,再過十分鐘婚禮就要正式開始了,她的小心肝兒呯呯地跳個不停,既期盼又緊張。
化妝室的窗口,簾幔微動,原本關好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安欣然冷得打了個寒顫,走過去拉開窗簾想把窗戶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