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地走出雜誌社,沿着長長的小巷朝外,忍不住自言自語:“這個汪帥,挺神秘。”
“揹着我的時候叫我的名字,這可以看成是你喜歡我嗎?”清亮的聲音驚得她嚇一大跳,猛然回頭,汪帥站在她後面不足五步的地方,臉上掛着微笑。安欣然撫着胸口,忍不住叫了起來:“你是幽靈變的嗎?怎麼走路不出聲的。”
“不是我不出聲,是你想東西太深入。”他提醒,目光落在她身上,探究着,“剛剛爲什麼叫我的名字?難道真的喜歡上了我?”
“去!”沒想到汪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安欣然想也不想就給了他一個不屑的表情,“省省吧,我會喜歡你?我可告訴你,我結婚啦,我老公比你帥多了,而且無所不能!”最關鍵的是,孟子墨身上男性特質非常明顯,不像某些人,性別難辨。
她沒敢真說出來,眼前這個人好歹是她的上司,衣食父母啊。
汪帥笑了一下,安欣然馬上補充:“不誇張哦,這是真的哦。”
“是上次那個黑臉的吧。”他問。安欣然的臉紅了紅,想起了上次和孟子墨發生的那些誤會,還有在汪帥懷裡放聲大哭的柔弱。她很不服氣,聲音卻虛弱起來:“誰說是黑臉!他那種皮膚叫古銅色,男人最優質的膚色!”
汪帥勾了勾脣,不再說話也不再笑,甩了甩手裡的鑰匙沒多少誠意地道:“要不要坐我的車?”
“不了。”
看着他上了車從她身邊駛離,她這纔看看錶,決定自己坐公交車回去。這個地方偏,離公交站還有好長一段路,其間要經過一片寬闊的待建荒地,那片地方長滿了草,並不深,被來往的人踩出了無數的小路,極爲平坦。
她剛走到荒地,突然從四面八方躥出了許多的摩托車,轟轟地響着馬達聲,慢慢組成直線,繞成圈,將她圈在了中間。
不好的預感襲上來,那些人穿着厚重的防護服,根本看不清臉,卻分明都是朝着她來的。
安欣然沉眸,她知道在關鍵時刻不能緊張。那些車子以她爲中心,在半徑不足五米的範圍內急轉,圈子越縮越小,車輪揚起無數的碎石打在她的臉上,身上,打得身體生痛生痛。
“你們想幹什麼!”她大聲喊,回答她的只有更大的馬達聲。她緊張地轉動身體,看到角落唯一一輛車沒有加入圈子,而是揮舞着旗子不斷變換。顯然,那個就是指揮者。
她仔細辨認,臂突然一緊,她被人拉了一把,巨大的慣性讓她身形不穩,跌了個狗吃屎。關節撞在堅硬的地板上,生痛生痛,痛得她眼淚直滾。她不服氣地馬上爬起來,大吼:“你們這些人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就不怕警察抓你們去坐牢……啊……”
話未吼完,她被人連腰摟起,車子突然歪下來,與地面呈三十度夾角飛奔,她的身體幾乎擦到地面,長出來的草颳得身體極痛,雖然是柔軟的葉子,但在這種飛速的摩托車的作用下,力量增大,無疑於一把小刀在切割。
她被轉得頭暈眼花,幾乎要嘔吐出來,馬上,被人一陣旋轉,置於車尾,呈趴的姿勢。轉過一小圈,兩輛摩托車齊頭並進,車上人分別拾起了她的腳和手,在行駛過程中將她不斷地甩出去。
顯然,他們都是搞極限運動的一羣不怕死的傢伙。她這樣被甩來甩去的,極其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甩出去,被後面的車輪壓死。
她像一個玩具,毫無尊嚴地被這一羣人嘲弄,他們玩得極開心,變化着花樣,整得安欣然出氣多進氣少。他們那些驚險的動作讓她每一次都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不過,顯然這些人並不打算要她的命,下一刻又會有人接住她,繼續擺弄。
會有誰這麼想懲罰她?她在腦中急速搜尋,雖然此時的情形混亂,好在她有緊急情況的應急經驗,很快冷靜了頭腦。
遠處,那個在指揮的人……他的衣服,他的動作,極像……江奇然!
是的,就是江奇然,她與衆不同的防護服和就算隔了這麼遠都可以看出的凹凸身材,清楚地提示着安欣然,就是她!
“江奇然,有種我們單挑!”她大吼,三角旗突然用力交叉,形成一個X,所有跑動的摩托車突然停止,安欣然被甩在了地上。只幾秒鐘,他們分散開來,一陣鳥散。
她的手機響起來,安欣然全身發軟,摸了好半天才摸到,置於耳邊,虛弱地喂了一聲。
“安欣然,感覺怎麼樣?”江奇然的聲音傳過來,張揚冷酷,特別欠揍。咬咬牙,她望向那個方向,那個指揮者正雙腳搭在摩托車上,懶洋洋地打電話,不是江奇然還能是誰!
她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狠狠地嘣出幾個字:“江奇然,你真卑鄙!”
“我只是給了你一個小小的教訓,提醒你,我們之間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王八蛋!安欣然只在心裡罵,嘴上怒吼着:“有種就過來單挑啊,躲在那裡裝什麼熊!”
“你不是我的對手。”江奇然自信地表達,安欣然顧不得疼蹦了起來:“孃的,你出來試試,看老子是不是你的對手!”
她根本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嘴裡還是那副淡淡的欠揍口吻:“你不會去告訴孟子墨吧,別忘了你的承諾,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能讓孟子墨知道。”
“你以爲我是什麼!告訴你,不用孟子墨幫忙,我也要把你打趴下!”拼命三郎的精神硬是給逼了出來,她摩拳擦掌,氣勢絲毫不輸給江奇然。
“好,算你有骨氣,反正還有時間,我陪你玩玩!”那頭掛斷了電話,江奇然理好頭盔,甩掉了手裡的旗子,躬身在摩托車上。馬達聲轟轟鳴響,濺起無數碎石。
另一輛已經跑遠的摩托車駛過來,車上人把車留下,跑遠。安欣然瞭解江奇然的意思,她會騎摩托車,但卻絕對沒有江奇然玩得好。但,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她能認慫?
她拾起頭盔壓在頭上,一咬牙跳上了摩托車。這是專業的摩托車,馬達極有力,轟轟地響起,坐在上面很有種英雄蓋世的宏大。
安欣然用力踏盡油門,衝了上去。她知道要如何跟江奇然鬥,只憑着一腔熱情朝她衝過去!
兩輛車駛得極快,那邊的江奇然目不斜視,看着對手,安欣然早把兩顆眼珠子瞪得滾圓,以一種趕死隊員的激情、絕然前衝!
時間靜寂在這一刻,轟轟的馬達聲裡傳達出魚死網破的乾脆。江奇然是一個極限運動愛好者,她的能力不差,在這種危險的比拼中,她只有勝不會敗。安欣然那種雞蛋碰石頭的蠻力只讓她勾了勾脣角,吐出冰冷的兩個字:“蠢蛋!”
車子越駛越近,兩輛車以自殺性的方式對衝過來,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對撞在一起。這種巨大作用下,沒有經驗的安欣然必然撞成重傷,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手反而一緊,閉眼直衝……
轟轟的聲音漸漸淒厲,似在提前預告悲傷悽慘的結局。摩托車的轟鳴里加了另一種車的鳴聲,閉眼的安欣然沒有看到,一輛白色的寶馬跑車極速駛來,對着兩輛車衝上去。三輛車極有可能撞成一團,而且根本沒有閃開的可能性。
安欣然適時睜開眼時看到了車裡一雙淡然堅定冷漠如冰的眼!車頭突然一轉,對向江奇然的車,江奇然也看清了車裡的人,臉色一白,在就要撞上的那一秒錯頭,迅猛急轉,險險避過寶馬車。
江奇然的車頭跑偏,寶馬車車身歪出去,安欣然的車直直衝上來,已經無法與江奇然相碰。
一場災難就此化解,安欣然停下車,看到江奇然倚車在那裡連連喘好幾口氣,不甘地望一眼寶馬車,卻什麼也沒說,壓下頭罩朝遠處開走。她的車身歪歪扭扭,已經看不出精湛的技術,反倒像一個初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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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然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寶馬車已經停下,開門後走出了面色灰白的汪帥。
“你還好吧。”他顯然被嚇得不輕,手都在抖。
剛剛那一刻有多危險!如果不是江奇然及時避開,他會直接與江奇然撞上,結果……
安欣然沒想到救自己的竟然是他。
她的記憶裡,最關鍵時候出手的永遠是孟子墨。
汪帥的出現讓她不安,措手不及,某種不好的預感襲過來,她不自然地白了臉。
“你想死嗎?就這樣跟人家對撞,想早死你直接去跳樓啊。”汪帥突然生起氣來,吼她。他的手還在抖,他的身體也在抖,跟剛剛那個冷眼救自己的人有着天大的區別。
汪帥,不過是個普通的人,不可能像紅血那樣,殺個人連眼睛都不眨。安欣然歉意地走到他面前,低聲而真誠地道:“對不起。”
“好了。”汪帥突然泄了火氣,順勢摟過她的肩膀,“你是我這輩子救過的第一個女人,爲了表示感謝,請我吃飯吧。”
剛剛他還是一副又驚又怒又怕的樣子,這一刻,他平靜的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安欣然都給弄糊塗了。
“怎麼?捨不得錢?我一個月給你的薪水不低喲。”他提醒。安欣然這才撓着頭從他懷裡掙出來,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