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墨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不來找她,也不打電話,還真不是普通的絕情。他沒有真正地蒸發,安欣然從江奇然的小說裡找到了他的足跡,他不僅還在本市,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牧馬場相擁騎馬,浪漫燭光晚餐,二人野外過夜……
怎麼以前沒發現孟子墨還有這麼浪漫的特質啊,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一板一眼,笑一下就跟要死人似的。
好吧,你過你二人生活,我過我的單人世界!安欣然在心裡賭氣,不斷地說着狠話,眼淚卻叭叭地流了下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這可是一年多的夫妻啊,還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這邊還在叭叭地抹眼淚,那邊已經來了電話,她哭腔濃重地接了電話:“喂?”
“是我。”竟然是失蹤多日的汪帥。他是個來去無蹤的人,會突然出現,突然消失,但總會習慣性地在月頭就給她打工資。
沒有什麼心情,她只簡短地“哦”了一聲。
“出來吧,有事找你。”他說道。
以工作爲第一,是她的一慣風格,雖然很晚了,她還是答應了。剛走下樓,就看到了汪帥的白色寶馬,安靜地伏在地面,優雅乾淨,和他渾然一體。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兒?”她奇怪地問。
汪帥見怪不怪地撇了她一眼:“你的簡歷上有。”不好意思地拍拍腦袋,雖然車內光線暗淡,汪帥還是看到了她紅通通的眼睛:“哭了,怎麼了?”
不問還好,一問,她的眼閘一時無法控制,嘩嘩地流下淚來。她不是一個能在外人面前輕易表露心情的女孩,沒想到竟然在他面前哭了。
她不斷地抹着眼淚表示道歉,汪帥已經把她攬在懷裡:“有什麼不痛快的就哭吧,哭完了心情就好了。”
她不顧形象地在他懷裡完全開閘,把這些天的委屈,思念,痛苦,通通哭了出來。汪帥的懷抱好溫暖啊,帶着香皂水的味道中,乾淨極了。她直哭得把他的衣服全部染溼,還擦了不少鼻涕才退出來。
“好了?”汪帥問。安欣然吸着鼻子用力點頭,沒想到痛快地哭還有這個好處。
“想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你看,你一定難過好久了吧,在我懷裡一哭就好了。”
他似乎能洞悉她的心、她的世界,嘴角夾笑,淡淡地道。安欣然沒想到他會猜透她的心事,尷尬地不斷抽紙擦臉。汪帥阻止了她的同時握上了她的手:“有沒有想過和我發展一下?”
“我纔沒有興趣和上司發展戀情,再說,我都結婚了。”她沒好氣地道,看着他被自己弄得髒兮兮地也服,臉紅了紅,伸手過來脫:“我幫你洗了吧。”
“不用。”他還是淡淡地笑着。剛剛的話像是開玩笑,沒有再被他提起。安欣然這纔想起他找自己有事,才問:“你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只是告訴你,本週有一場摩托車極限運動賽,你去拍一些資料。”
就爲了這件事,他大老闆深夜開車到她小職員的門上來?安欣然不可置信地瞪眼:“你打個電話不就可以了?”
“我聽到你電話裡的聲音不對勁,剛好車到了這附近,所以過來看看。”
他說得理由充分。
“好吧。”她用心地記下時間、地點,向他揮揮手,上了樓。心情好了很多,她舒服地伸了伸懶腰。
極限運動在國內興起還沒有幾年,本市算是比較早的一個城市,由最先組建的京都俱樂部引進,隨後其他俱樂部也跟風,紛紛開展了極限運動項目,但都沒有京都的好。
今天這項比賽,多數選手來自京都。很多市民帶着一份好奇心到來,安欣然到時,比賽場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
安欣然拾起舊家當,這裡拍拍,那裡拍拍。她作爲記者,允許進入備戰區,自然不能錯過選手,卡卡地對他們拍個不停。
同來的還有別家雜誌社的記者,方倩也在其中。做爲老同事,安欣然走過去想跟她打招呼,她只是冷冷地撇了自己一眼,直接錯開。
她走向另一頭,那裡圍滿了人,都是記者。
“快過去吧,那兩個據說分別是預賽男女組的冠軍,很有實力的。”
“不僅有實力,據說男的家庭背景也很雄厚哦,就是行蹤詭異,我們幾乎都捕捉不到他。”
兩名記者相攜快步走過,給她傳遞了這些消息。安欣然快步跟了過去,不想放過這個極好的機會。
豔麗張揚的摩托車,車上坐着全副武裝的選手,連頭都被厚厚的頭盔罩住,只露出一雙眼。雖然穿了厚重的防護服,女選手凹凸的身材還是展露無遺,很好地爲這次比賽服做了一次廣告。
男人更扎眼,挺撥的身姿充滿力度和美感,就像現代版的阿波羅神現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安欣然看到他的目光朝這邊掃了一下,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口一顫看清了那雙眼--那雙特屬於孟子墨的眼睛。沒想到他會親自來參加這種活動,想必,他旁邊的女人是江奇然了。
兩個人張揚大方,任由記者拍來拍去,安欣然心口在不斷地滴血,手抖個不停,怎麼也無法對準焦距。
“郎才女貌喲。”有人感嘆。
安欣然忍不住在心裡罵:“豺狼豹女還差不多吧。”
比賽很快開始,賽場裡立刻沸騰起來,尤其當江奇然帶着力與美曼妙出場,孟子墨帶着頂級技術騰空在會場上時,氣氛更是推向高潮。安欣然寒着一顆心拍完了所有的照片,那頭毫無懸念地宣佈了比賽的名次,雖然只宣讀了選手號碼,但她知道,江奇然和孟子墨都獲得了本組別的冠軍。
當孟子墨從領獎臺上下來時,江奇然上前抱了他一下,興奮地叫着:“謝謝你送我一份這麼好的生日禮物。”
爲了給心愛的女人送生日禮物冒着身份可能暴光的危險來參加公開活動,孟子墨,有種!安欣然收起相機,面無表情地往回走。
手機被人打響,她看到孟子墨戴着頭盔在聽電話,低頭時,她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着的正是他的號碼。
她本想按掉,又覺得按掉未免有小心眼這嫌疑,遂按了接聽鍵。
“然兒,這是任務,你別多想。”
哈!安欣然簡直要仰天長笑了,把她當成什麼了,傻瓜嗎?極限運動比賽是出任務,兩個人花前月下,野外苟合也是任務啊!
她只冰冰地回了一句:“你的任務還真別緻!”叭地掛斷了電話。
氣呼呼地走出訓練場,她壓根忘了這裡是郊區,這麼走回去得走到明天。說不氣,說不怒,那都是假的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被別的女人抱,她恨不得能像農村的潑婦那般撲上去抓爛他們的臉。
可,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就算抓爛他們的臉又如何?能改變什麼?她深深嘆一口氣,這麼賭氣地走下來,竟然也走了一個多小時。多虧這些年的訓練哪。
後方,拐來了綠色的吉普車,孟子墨已經解除了所有的束縛,探出頭來:“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稀罕!安欣然還在生氣,直接忽視,步子擡得更快。孟子墨不得不跳下車過來牽她。
“我解釋過了,這是在出任務,我不能說太多,希望你能相信。”
“我相信。”安欣然氣呼呼地點頭,撇嘴冷哼,“你的任務可多呢,騎馬場擁抱美人共乘,野外和美人私會,和美人共享浪漫燭光晚餐……”
她偏着臉,咄咄逼人。儘管現實擺在眼前,她還是希望孟子墨能解釋,哪怕是騙人的,假的,至少也說明他的心裡還有她。可他只是愣了一下,最後沉默,算是默許了這一切。
安欣然氣得牙根幾乎要咬斷,好半天才從齒縫裡蹦出一句諷刺無比的話:“孟子墨,你怎麼不說跟我那個也是在出任務呢?”
“你……”孟子墨臉上顯出少有的怒意,青筋都暴了出來。安欣然已經無法再與他面對,轉身用力朝前踏步,恨不得把路上的水泥塊踏裂!
“然兒!”孟子墨低吼一聲,他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安欣然沒有停步,心裡極不舒服。
他的步子極快,再一次攔在了她面前:“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對不起,我沒空!”
她想越過他,他已經不給機會,她歪臉堅決地表達。
孟子墨霸道地攔腰將她抱起,安欣然生氣地對他又捶又打,後面傳來了叫聲:“你要帶我的人去哪裡!”
這曖昧不明的話成功阻止了孟子墨的腳步,他回頭,安欣然看到一輛白色的小車裡鑽出了汪帥。
孟子墨的眸子緊緊一縮,連抱她的手都捏緊,顯然也將他認成了紅血。
“那是我的老闆,叫汪帥。”她連忙解釋。
汪帥已經來到面前,冷冰冰地與孟子墨對視。汪帥雖然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可他的眼神那麼凌利,與孟子墨的紮在一起,迅速揪結撕扯。
“把她放了。”他命令。身上散發出一股與平日那種散慢痞態氣息完全不同的堅決果斷。
安欣然的心口顫了顫,心裡升騰出一種他的內心遠比表面強大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