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倩,你更適合做娛樂節目,而且你的形象也適合,我想,臺長還是應該讓她往這方面發展纔好。”她看看臺長,看看方倩。臺長微點了頭,顯然如果方倩做娛樂節目的話,他並不會反對。方倩挑釁般勾了勾脣角:“不,我要和你做一樣的節目。”
“那會很危險的。”她不得不明說。方倩冷冰冰地看着她:“安欣然,你是在小看我麼?雖然我沒有孟子墨這樣的後臺,但,我一樣有鐵骨錚錚,絕對不會比你差!”她挺高了胸脯,藐視一切。
而後,對着臺長微微一笑:“臺長,那我先走了?”她的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發了冰冷冰冷的聲音,和她的表情一致。安欣然知道,她所有的冰冷都是針對自己的。
就算她恨自己,想要和自己比,也不能拿命開玩笑。
安欣然不得不向臺長求情,臺長摸着頭髮一臉爲難:“她說了,你在哪個部門她去哪個,如果不行,她就不來我們臺。小安,你也知道,你們部門最難得到好記者,好多人還想着往外調,難得有這麼一個主動願意進來的人,我怎麼能拂了她的意。”
臺長一臉奸詐相,說幹了口水他也能滴水不漏地擋回去,安欣然氣呼呼地走出來。
外面,方倩並沒有走,顯然有意等她。
安欣然也顧不得她對自己的恨,再次勸起來:“方倩,你不能做這種冒險的事,如果你媽媽知道,一定會很傷心的。”
“安欣然,你不是怕我媽媽知道,是怕我超過你吧。”她根本不接受安欣然的好意,說道。安欣然氣得一陣陣跺腳:“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
“我不需要你爲我好!”她壓低聲音叫了起來,突然極度激動,“安欣然,你憑什麼認爲我就會不如你!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唯一值得驕傲的是你得到過爸爸的愛,而我沒有!不過,我告訴你,我會比你更厲害,更配得上爸爸的名號!”
什麼跟什麼!
安欣然被她莫名其妙的一通吼搞得相當無力,眼睜睜地看着她走掉,只能無奈地撫額。
方倩的老爸聽說是某單位一個了不起的領導人物,她不應該去做公務員,然後走上仕途麼?跑到這裡牛頭不對馬嘴地要配上老爸的名號,簡直無語。
她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坐到位置上,撫額望向窗外。外面,方倩接了個電話便靠在一棵樹下站直,不久,一輛車子在她身旁停下,跳出來的是方晨。
方晨的那副身體不再筆直,少了嚴肅,更多了一絲溫情。她抓着方倩的雙臂在說什麼,看起來很激動。方倩突然甩掉了她的手,也極其激動地迴應。片刻,方倩扭身走掉,方晨蹲下身子聳肩哭了起來。
大概方晨知道女兒加入了中心電視臺最危險的部門,所以來勸了吧,只是,結果相當不好,方倩不僅沒有答應,還丟下了自己的母親。
安欣然第一次看到方晨表現出這麼脆弱的樣子,想起了孟月茹。天下父母心,其實不管哪種性格的母親,她們的本性都是一樣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
對於方晨的懼怕疏遠在這一刻消失,她擡起身,緩緩走了過去。
方晨還在哭,安欣然碰了碰她的臂,她一彈而起,握緊了自己的臂:“倩倩,是媽對不起你,沒有給你一個爸爸,媽錯了,求你不要這樣折磨媽媽……”
“總……編……”她虛弱地出聲。方晨這才擡頭,一臉狼狽,在看到安欣然後胡亂地抹着眼淚,“是、是你。”
安欣然歉意地勾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看你,只是剛好看到你們吵架,不要難過了,好嗎?”
方晨低頭,點了點,抹掉最後的眼淚。
咖啡廳裡,方晨始終低着頭,默默地喝掉杯子裡的咖啡。安欣然也不敢出聲,靜靜地喝着咖啡,用小眼睛偷偷地打量她。
她不說話,安欣然也不會問,有隱私的人都知道,隱私被人窺探會多麼地尷尬。方晨喝完了整整一杯咖啡,這才深深地嘆口氣。
“編輯,您放心,我會勸方倩的。”安欣然試探着道。方倩終於擡臉,冰涼的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欣然,別勸了,讓她去吧。我只想求你,好好照顧她,行嗎?怎麼說,你們也是……”
安欣然用心地等着她把話說完,她最終卻強嚥了回去。
“總之,你儘可能地關照她一下,可以嗎?她太好強了,太想成爲……她爸爸。”
“哦。”安欣然含首。對於方倩的爸爸沒有多少信息,自然無法理解她對她父親的崇拜程度。看着方晨心情極差,她也沒敢問什麼。
方晨喝完了咖啡便離開,看着遠去的計程車,安欣然撥了臺長的電話:“臺長,求您,以後要是有危險的事情都讓我去,千萬千萬別讓方倩去,可以嗎?”
茶水間,永遠是八卦的集聚地。中心電視臺的茶水間每層都有一個,面積不小。安欣然一走進去,就聽到了各種感嘆。
“喲,纔來就要出風頭啊,她的膽兒可真不小!”
“要都能像安欣然那樣,不怕死又有神人相助,那還差不多,以她的能耐,估計夠嗆!”
“也不一定喲,聽說她和安欣然以前是同事,指不定人家也有好幾手藏着準備隨時出手,讓你們大吃一驚。”
“總之,這次的任務兇險萬份,搞不好會要了小命!”
安欣然聽得心驚肉跳,從他們的談論她大致已經能弄清楚講的是誰。方倩,她要幹什麼?
當她走進去時,裡面的談論一時息聲,大家散開,匆匆離去。安欣然跟他們本就不熟,也不好意思拉着人家問,只能打了水後悶悶地走出來。
位置上,王石正在清潔他的相機。在戰場上,他最愛的大傢伙被毀,回來後,臺長特意送了他一部最新款功能最先進的單反相機,把他喜歡得不行,一有空就來回擦個不停。
見她走過來,他並不擡頭,只道:“聽說了嗎?我們上次追的那條假藥線並沒有這麼單純,這條線只是以假藥爲幌子,還做着更多不爲人知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和境外恐怖組織掛鉤。”
安欣然的心口騰了騰,那天看到那些粉她就覺得有些不正常,只是沒想到這條線還埋了這麼大的坑。
“臺裡有意把這條線再深挖一下,方倩一早就去找了臺長,主動要求接下這個任務,據說,臺長已經答應了。”
方倩?剛剛大家談論的就是這件事?
方倩不是瘋了吧。
安欣然叭地推開了臺長的門,根本不管什麼禮貌不禮貌。臺長不滿地擡眼,她已幾步衝到了他面前,用力拍起他的桌子來:“我說你是怎麼回事!不是答應我不給方倩派危險的任務了嗎?你怎麼讓她去挖那條線!”
臺長瞪眼看着面前跟自己吹鬍子瞪眼的安欣然,忍了忍脾氣,沒好氣地道:“你自己就是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主,難道不知道除了我答應外還有擅自爲之嗎?她說了,我答應不答應都要辦這件事,我能怎麼辦?”
“不行!這件事我去辦!”安欣然霸道地接了過去。她跟過這條線,自然知道其中的兇險,方倩去挖這條線,無異於往死路上撞,她怎麼能見死不救!
臺長總算見識到了,咧着個嘴半天都合不回去。以前碰到這樣的事情,推給誰都不收,現在卻來了兩個傻姑娘,個個搶着去。
他撫着光頂,莫可奈何地搖頭。
門,叭一聲響起,方倩走了進來,嫌惡地看一眼安欣然。
“安欣然,你這是在搶我的事情嗎?我一來工作就被搶走,臺長,你讓我以後怎麼辦事!”
“這……”臺長頭都大了。
“不,你不能去!”安欣然堅決反對。
方倩根本不賣賬:“你是不服氣吧,怕我搶了你的功,對不對。好啊,我們來個公平競爭,看誰先挖到底。如果我輸了,一輩子不沾記者的邊,如果你輸了,從此以後不準姓安!”
這都是哪門子的競爭,方倩是成心跟她鬥吧。安欣然的氣也上來了,吼吼着叫起來:“你憑什麼不讓我姓安啊,不管輸不管贏,我都姓安!”
“哼,你輸了就是給安志倫抹黑,你要是覺得沒關係,就姓安吧。”方倩一句話刺中了她的要害。這一輩子,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以對得起老爸爲目的。如果她輸了,還真就沒臉見老爸了。
她蔫下來,耷拉着腦袋。
方倩大步來到臺長面前:“臺長,這事就這麼定了,我一定要去,她去不去,比不比,隨她!”
安欣然莫可奈何地拾起包,勸不了方倩她只能儘可能快地把這條線挖出來,儘量把危險往自己身上攬了。
其實比起能不能姓安來,她更關心的是方倩的安危。
這條線從誠國宇起便中斷了,安欣然找到楊明,希望可以從中得到點消息。楊明一臉愁容,好半天才道:“嫂子,我勸您還是別再往深裡挖了,這條線不好挖,我們已經把這個案子轉移給組織了。誠國宇其實不過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小小的接頭人,遠沒有達到他們的中心,您這麼查下去,會把自己的命都搭上的。組織頭領已經打過電話,一再囑咐我不能向您泄露半點秘密,就是怕您受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