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不可以?她撫着肚子軟軟地倒在他身上,低聲呢喃:“孩子,你終究還是幸福的,你的爸爸要守着你出生……”
簡陋的臨時搭建的醫院裡,人來人往,滿面焦急。孟子墨坐在椅子上,尚未恢復的他被沈浩和手下強力壓在那裡,手上掛着吊針,卻一刻不能安份地盯着拉上了破布簾子的室內。
“我要進去!我要馬上進去看她!”他扯掉了針頭,試圖站起來。韓朝貼着門簾站在那裡,他此時只是出於對安欣然的擔心和關心。回首望着孟子墨,他擰了擰拳頭,突然轉身,大步走過來。
在衆人毫無防備之下,他重重地一拳揮了過來:“你這個混蛋!”
“你要幹什麼!”沈浩等人將他推開,韓朝卻還是忍不住脾氣吼道:“你就是個混蛋,混蛋!孟子墨,這個世界上,最對不起安欣然的人是你!你就算死了也彌補不了對她的虧欠!”
他上前試圖再揍孟子墨一拳,沈浩等人擋的擋,拉的拉,這裡一時混亂起來。護士急匆匆地拉簾從裡面跑出來,大聲叫道:“還吵什麼,病人大出血,需要緊急輸血!”
“我去!”
“我去!”
所有在場的人都露出了胳膊。
護士撇了衆人一眼:“亂叫什麼,血型要相符才能輸血,病人是0型血,你們誰是!”
“我是,我去!”韓朝再次站了出來,一隻手用力地揪緊了他的衣角,以巨大的力氣將他拉到了椅子後。孟子墨兩臂一沉,竟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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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去!”
“組織頭領,您不能去!”
沈浩攔下了他。他冷冷地撥開了沈浩的手:“這一次,誰也不要阻止我!就當……我對她最後的一點付出……”
他語調蒼涼,是沈浩所沒有聽到過的調子,他杵在原地,再不攔阻。而韓朝似乎也被他的話所感動,眼睜睜地看着他跨着大步走進了簾內。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一點點流入牀上人兒的體內,他們的血液至此融爲一體,她的身體裡他的血液再也無法消融。
他緊緊地握着幾乎用盡了力氣的安欣然,輕聲道:“欣然,我就在你身邊,用力,把孩子生出來!”
滿身虛汗,幾乎想要放棄的安欣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汗水落在睫毛上,眼前的孟子墨像上了一層別樣的光華,看起來帥氣而又迷人。他的手緊緊地握着她的,她消失的力量一點點回歸。
於是,她再一次卯足了勁……
“哇--”
綿長的嬰兒啼哭聲震盪在室內,有如一曲美妙的音樂,安欣然虛弱地睜眼,看到了孩子皺巴巴的小臉。
“恭喜二位,添了一位千金。”護士抱着孩子來到孟子墨面前,安欣然看到他笑得那麼舒心,甚至用力去觸摸孩子小小的臉龐。
這種感覺……很好。
她緩緩閉上眼睛,陷入無盡的昏睡當中。
初晴的溫暖籠罩着簡陋的內室,安欣然是在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中醒來的。她看到一個男人笨手笨腳地將奶瓶塞進了一個小嬰兒的嘴裡,小小的孩子在襁褓裡手忙腳亂地抓着,脣角漸漸綻開。
她,終於做媽媽了。
韓朝終於發現了她醒來,對着她憨厚地笑:“醒了?”
看到她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地方請不到好的保姆,本地這些難民不乾淨,我不放心,所以……你都睡了兩天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少眠的表現,看來,在她昏睡的這些時間裡,他過得相當不好。當然,不好的原因在他的手中,正是自己那個新生的孩子。
歉意的抿了抿嘴,她慢慢地坐起,真誠地道:“謝謝你啊。”
“這是應該的,我……也應當學着照顧她。”他說得理所當然,看孩子的眼光那麼溫柔,就像……親生父親!
這個詞一涌上來,她的心就被重重地撓了一下。
孟子墨呢?
在室內搜了一遍,沒有半絲他的痕跡。
“你在找他吧。”韓朝陽光明亮的臉壓下了半邊,是一種複雜的情緒。他既希望孟子墨離去,又因爲不願意看到安欣然的失落希望他能多留一些時候。不過,這一次,孟子墨似乎堅定了決心。
他慢慢地拉開了抽屜,裡面,躺着一張單薄的紙張,上面簡單地寫了些條款,最後簽下的是他的名字。
離婚協議!他終於決定離開她了。安欣然呆呆地望着那張紙,孟子墨並沒有虧待她,將他名下的一半財產都轉給了她,只是,這都不能讓她感覺到一絲絲的欣慰。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錢財。
然而,這就是他們最終的宿命,一拍兩散,永無交集。
“你一定很難過吧。”韓朝感嘆地道,把孩子輕輕地放在了她身邊,“這張臉,和孟子墨的一模一樣,你看着她就不會想到他嗎?”
會,就算不看到孩子,她的滿腦子裡也只有他。
失落地撫着孩子的小臉,她看到了孟子墨的影子。
“孟子墨是個不錯的男人,錯失了這樣的男人太可惜了。”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手插進了口袋,面對着窗戶。
“欣然,他回國了,你也回去吧。”
“回……去?”她機械地重複,韓朝咬了咬牙,“雖然我一直對你有好感,但有些事情,我還是覺得你有必要知道實情。”
“什麼……實情?”她不安地看着他。
“你和孟子墨鬧矛盾的時候,我曾經去找他家找過他,不過,我沒有找到他,卻碰到了袁雨菲和夏菡雪,並且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夏菡雪只是孟子墨的一個追求者,因爲袁雨菲以死相逼,孟子墨不得不假意與她交往,不過,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夏菡雪懷孩子……完全是假的!”
“假的?什麼……意思?”安欣然的神經一時變得遲鈍,傻愣愣地看着他問。韓朝無力地嘆了口氣:“就是,你和孟子墨之間並不存在第三者,你現在回去,還可以和孟子墨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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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一時接受不了這個好消息,她一臉茫然,只知道問。韓朝把她從牀上拉了起來,套上了外套,“再不快點帶孩子回去,他可真就成了別人的老公了!”
……
又回來了。
安欣然站在機場的大門口,對着故鄉的天空默默道。抱緊孩子,她招手叫來了一輛出租車,輕聲道:“去孟宅。”
韓朝告訴過她,孟子墨回去後要先回家一趟,而後會出國接受一項秘密任務。但願還來得及。她樂觀地想,車子很快停在了孟宅外。
孟宅的鐵門依然那般氣勢恢宏,只是顯得冷清了許多,數只鳥雀立在牆頭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安欣然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裡面走出來一個身穿居家服的女人來,她的身材高挑,全身散發着青春氣息,顯然不是袁雨菲。
來人手裡拎着一個盒子,走到了一輛車前,安欣然迅速按下了門鈴。那女人朝這邊望了一陣,快步走了過來。
“嫂子,是你!”女人大叫,安欣然這才認出來,竟是孟祖兒。她一身簡單的家居服穿在身上,少了以往的那份個性,卻多了一份親和,而且仍如以往一般美麗。
“祖兒,你這是?”她指指孟祖兒手裡的盒子,孟祖兒已經發現了她懷裡的孩子,“喲,小寶寶,嫂子,這是?”
“說來話長。”安欣然感嘆,孟祖兒把她拉進了屋裡。屋裡很安靜,除了他們兩個看不到半個人影。
“你父母呢?”孟子墨又去了哪裡?她問。
孟祖兒嘆了口氣:“我媽現在在住院呢,我爸正在照顧她。傭人們都被我媽辭掉了,她嫌煩。”
“怎麼會這樣?”
孟祖兒再次嘆了一口氣:“哥回來了,無意中翻到了你和我媽籤的協議,跟我媽大吵了一架……他氣走了,媽氣病了。”
她說完,馬上握緊了安欣然的手:“嫂子,你怎麼會和媽籤那樣的協議啊,你不知道,這回可把哥傷透了,他不僅對着我媽吼,還乾脆地離家出走,根本不管我媽會不會自殺。他以前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吼人的。”
“我……”她有難言之癮。安欣然抱着孩子目光散亂,不知道如何向孟祖兒解釋。孟祖兒理解地拍着她的手道:“我媽自從生了那場重病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可理喻起來,動不動就以死逼人,我知道,你也一定是被逼的。”
孟祖兒的理解令人感動,她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楚孟子墨的下落,儘快把一切解釋清楚。
孟祖兒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安欣然手上的孩子上:“嫂子,這個孩子是你的嗎?你不是……”
“事情的經過一時說不清楚,我只能告訴你,我生下了孟子墨的孩子,現在,我要找到他,我們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我要跟他解釋清楚。祖兒,告訴我,孟子墨到底在哪裡?”
孟祖兒俏麗的眉眼一緊一收,一驚一乍,聽到安欣然問到這個問題時沉下了眉毛:“說真的,我哥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那天他氣得跑出了家門,我媽就病了,我這些天天天跟我爸去照顧我媽了,還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