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的平原是我們的玉米地,洛基山脈是我們的林區,大洋洲是我們的牧場,也是我們的金礦,南洋羣島是我們的甘蔗、咖啡以及香料種植園,非洲和西伯利亞是我們獵場……世界是屬於我們的!”
開宏八年元旦,一家報紙曾經用如此狂妄的言語點評着着這一年的世界,確實現在的中國人是自負的、是驕傲的。他們親眼目睹並經歷了一個龐大帝國的崛起,並一手建立起了這個龐大的帝國。
現在幾乎每一箇中國人都會驕傲的說道“日月旗永遠不會落下”,這是一種從未曾有過的驕傲,對於中國的學生來說,他們甚至因此產生了痛苦的情緒,新增加的殖民地掛圖上,增加了數十個聞所未聞的殖民地,還有那些殖民地的特產。當然這也許他們對於未來充滿了憧憬,他們相信自己有一天會離開這片養育他們的殖民地,拿着殖民地部提供的船票——兩年前,在首任殖民地部尚書李鴻章卸任前,他向陛下遞交了《資助移民折》,根據他的建議,由各殖民地提從擔保,由銀行向國內移民提供移民貸款,用於國民移民海外時購買船票、安家,並鼓勵民間航運公司開闢移民航線,爲其移民船提供額外的補貼。
正是因爲政府通過法律上的支持與推動,使得在過去的兩年間,數百萬移民似潮水一般涌向各個殖民地,在改變殖民地的時候,國內的風氣也在改變着。通過戰爭的掃盲,人們知道了殖民地富庶,知道了在那裡意味着新的機遇和開始。
數以千百萬人,尤其是那些少年們,對殖民地充滿了嚮往,他們渴望着有一天離開位中部地區的擁擠的村莊或者南方起伏的山嶺,前往殖民地,他們將會擁有屬於自己的農場、勞工,當然還有從未曾想象過的富足的生活。
而與此同時,幾乎每年,都有數以十萬計的士兵、冒險家、商人以及行政官員搭乘輪船離開本土,前往中華帝國那一塊塊壯觀無比的領地,在那裡強制推行中國式教化,在被征服的土地上,傳播中華的法令,他們每一個人都堅信他們是生而治之的民族,而他們所擁有的這個帝國,同樣也會千秋萬代,永不衰敗的傳承下去,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會懷疑。
帝國的殖民地需要官員!
廣闊的領地從一開始就碰到了麻煩,開拓殖民地的目的是爲了移民,而每一個塊殖民地都需要大量的官員去管理,也正因如此,在過去的兩年間向殖民地選派官員,一直都是一項極爲重要的工作。
這種選派,不僅侷限於民政官員,同樣也包括軍官,而作爲國內少年軍校頂尖學校,帝都少年軍校的那些少年生,自然也是積極響應,以前往殖民地。每一個前往殖民地的人,都有他們各自的理由。
“我是爲了改變!”
劉國華看着趙弘文,閆金志,作爲少年軍校六年級的學生,已經十六歲的他,即將從學校畢業,或許在幾年前,他們兩人剛進軍校時,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教訓過他們,但是並不妨礙他們成爲好友。
“我和你們不同!”
面色黝黑的劉國華看着兩個好友,語氣認真的說道。
“你們從軍校畢業之後,除了考軍校之外,還可讀高中,然後考大學,即便是……”原本想說,即便是他們沒有考上大學,也可以選擇出國留洋,或者管理家族生意蚨,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改了口。
“你們有很多種選擇,但是我不一樣,我沒有太多的選擇,其實,除了考軍校之外,根本就沒有其它的選擇,我家裡付出起其它學校的學費,至於獎學金,競爭太過激烈了……”
說完這些話後,他喝了一口啤酒。
“國華……”
張張嘴,原本想說,可以資助他上學的趙弘文知道,自己的這個朋友是一個極爲好強的人,他絕不會接受好友的資助。對於趙弘文來說,他從不曾考慮過金錢的問題,無論是母家或者……他的出身,註定他不需考慮這些問題。
“乾杯,祝你一路順風!”
今天他們之所以離開學校,就是爲了給劉國華送行,再過一個星期,他就要前往北美殖民地,加入殖民地防衛軍。
“是的,國華學長,祝你一路順風!”
閆金志也跟着舉起杯子。
見到好友們的神情顯得有些低落,劉國華突然笑了起來,然後說道,
“喂,你們兩個可真是的,好像我們是要生離死別似的,你們要知道,這可是好事,如果按正常的道路走,即便是考上軍校,我最少要到21歲纔有可能從軍校畢業,然後纔是少尉軍銜。但是現在,我到防衛軍是見習准尉,一年的見習期結束之後,最多再過一年,就會晉升一級,等五年之後,沒準到時候,我就已經是上尉了,等到將,我還可以考一下陸軍大學,沒準,到時候,我們還會是同學……”
話到嘴邊,劉國華突然意識到,似乎他們不可能成爲同學,他的這兩個好友,好像都沒有繼續就讀軍校的意願,對於他們來說,軍校只是他們接受人生歷練的一個地方。
這或許就是人生的不平等吧!對於劉國華來說,他需要爲未來而努力,而他們,卻擁有他永遠不可能掌握的未來。
“其實,我挺幸運的!”
突然,劉國華看着遠方說道。
“北美殖民地是所有的殖民地中,環境最好的,那裡有最廣闊的草原,氣候也和我們這裡非常接近,聽說,那裡的山上還有很多西洋參,到時候,我給你們寄一些,反正,軍郵嘛,每個月都可以寄一個免費的郵包……”
在劉國華與那裡講述着自己幸運時,閆金志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語氣低沉的說道。
“那裡的環境是很好,不過,似乎現在我們和美國的關係非常緊張,你到了那裡一定要小心啊!”
“緊張,局勢緊張好啊,大好男兒建功立業在今朝,如果打仗的話,沒準,我可以晉升的更快……”
人總是會給自己尋找着這樣,那樣的藉口,終於,三個少年,最終還是喝醉了。當他們離開飯店的時候,趙弘文的腳步已經輕飄飄的,因爲是週末的關係,所以他並沒有回學校,而是朝着另一個方向走着,至於劉國華他們早就習慣了他不在學校度週末。
沿着人行道走了十幾分鍾後,一輛奔馳轎車——去年這種新鮮的不需要馬匹挽拉的車輛,不過是剛一投入市場,就受到帝都以及國內富商的追捧,他們追捧這種奔馳轎車的原因非常簡單,因爲這種汽車是由的陛下親自設計,指導生產的,首批被稱爲奔馳1型的轎車,僅生產150輛,還未投入市場,就已經被國內的達官顯貴們瓜分一空,在現在的帝都,擁有一輛奔馳轎車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即便是帝都,街頭上出現一輛奔馳轎車,也足以吸引人們的注意,當汽車停穩之後,聽着車笛聲,那車窗搖下來的時候,趙弘文看到車裡的人時,雙眼瞬間睜大了。
這怎麼可能?
“別眨眼了,走,今天帶你去城外兜風,順便教你開車!”
穿着一身便裝的朱宜忠甚至還戴了頂鴨舌帽,瞧着與普通的司機沒有什麼區別。
父親的話,趙弘文的醉意頓時醒了幾分。
“啊,我……”
就在他剛一上輛,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朱宜鋒的眉頭略微一皺,這個時代並沒有人提及喝酒對身體的危害,但是這畢竟是他的兒子。
“喝酒了?”
掛到2檔開始加速的朱宜鋒問道。
“好像喝的不少,你今年多大了?”
“13歲!”
兒子的回答讓朱宜鋒點點頭說道。
“想喝酒,等再過五年吧,你現在的年齡,還不適合喝酒,傷身體!”
一邊叮囑着,駕駛着這輛自己“設計”的汽車,儘管相比於後世的汽車,這種汽車開起來並不舒服,但並不妨礙朱宜鋒享受駕駛,尤其是在這樣的不可能堵車的道路上,更重要是——沒有限速。
也正因如此,每當有空的時候,他都會悄悄的離開皇宮,駕駛着這輛頂着二十年代經典老爺車的車殼,實際技術水平相當於10年代水平的汽車,在帝都城外寬敞道路上享受風馳電掣的感覺,儘管速度只有不到80公里。
“既然今天喝酒了,等下次再教你開車吧!喝酒後,不能開車!”
雖然在這個時代沒有查酒駕的,但是並不妨礙朱宜鋒把這個習慣帶給兒子。
一個月只能見上幾面的父子兩人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朱宜鋒駕駛着汽車一直開到了帝都城南的漢江江畔,在江畔的蘆葦地邊,停好汽車的朱宜鋒拿出了魚杆以及其它的釣魚的裝備,然後便來到了江邊,而趙則跟在一旁打着下手,在父子兩人於江邊釣魚的時候,兩輛汽車就停在幾十公尺外,看似的微服出巡,其實同樣也跟着侍從官。
“爹,我的一個學長,下個星期就要去殖民地了……”
在釣魚時,趙試圖向父親解釋着他爲什麼喝酒。
“哦?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是防衛軍嗎?”
點點頭,表示理解的朱宜鋒盯着水面的上的魚浮問道,
“是的,北美防衛軍第3團!”
“哦,這支部隊我聽說過,是一支不錯的部隊,雖然是防衛軍,可戰鬥力並不有比普通的陸軍部隊差,你的這個同學,成績應該非常不錯吧。”
殖民地防衛軍與帝國陸軍從來都是兩個序列,但是並不妨礙殖民地擁有一些精銳部隊,尤其是在戰爭結束不到兩年的現在——在戰爭結束之後,90%的海外派遣部隊,都已經改編爲爲殖民地防衛軍,他們一方面保衛殖民地,一方面又充實了殖民地的人口。而北美防衛軍第3團就是其中之一。
“是的,父親。”
劉國華的學習成績一直是全年級前幾名,這也是他能夠被分配到北美的原因,成績越好,往往分配的地區環境就越好,當然殖民地的位置也是最爲重要的。
“父親,現在……我看報紙上提到,我們又向華盛頓表示抗議,要求他們美利堅聯盟撤軍,現在我們和美國的關係這麼緊張,會不會……”
“你是擔心爆發戰爭!”
看到魚浮動了幾下,朱宜鋒連忙收線,吊上來一條兩斤多的魚,在幾百年後的另一個時空,很難在江河中釣到這麼大的魚,但在這個時代,卻可以很輕鬆的釣到大魚,甚至在武昌的時候,他曾不止一次釣到過重達十幾斤的中華鱘。不過現在,大多數時候,他也就是在漢江邊享受一下釣魚的樂趣。
將魚放進馬尼拉麻編成的網袋之中,擡頭看着兒子,朱宜鋒笑着說道。
“怎麼?擔心好友到時候上戰場?”
兒子對北美局勢的擔心,讓朱宜鋒略微在心底嘆了口氣,北美的局勢確實很緊張,正如歷史上一般,美利堅聯盟,根本就不是北方的對手,在北方將其工業力量充分發揮出來之後,美利堅聯盟的失敗幾乎已經成爲必然的定局,而外交部已經多次向華盛頓抗議——兩年前,戰爭結束後,中國就承認了美利堅聯盟,只不過僅只侷限於外交承認。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讓人私下裡把他派往其它地區,比如,嗯,新加坡,那裡雖然是殖民地,可是和本土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父親,如果那樣話,我想他會失望的!”
搖搖頭,趙弘文認真的說道。
“我想對於軍人來說,骨子裡其實都是渴望戰爭的。其實我挺羨慕他的,可以爲了自己的理想去打拼,父親……”
突然,趙弘文看着父親問道。
“如果等我成年了,到時候,戰爭爆發了,你會同意我去前線嗎?”
面對兒子的問題,朱宜鋒沉默片刻,而後搖頭說道。
“幾年前,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說過,我希望戰爭能夠在我們這一代結束,你……你們這一代人的戰場不在那裡啊!”
戰爭……也許,這是最後一戰了吧!
甩杆的時候,朱宜鋒在心底默默的想到。
不過如何可能的話,最好連這一仗都不要打……但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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