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南人強軍,不用說就是女真南下大敵,而眼前這些膽大包天掩襲數百里,以輕裝輕騎就敢踏破女真大營,最後在騎兵對衝中將女真精銳殺得人仰馬翻的,正是這支南人強軍精銳中的精銳,是一軍之魄,是一軍之膽!
若是讓他們再殺透重圍,揚長而去,這南人強軍上下都要受到感染,在未來與女真大軍的決戰中,整支軍馬的戰力,都會因而提升一個層次!
一場奇蹟史詩般的勝利,對一支軍隊的影響是深遠的,雖然完顏婁室不知道拿破崙那句名言,軍隊就是一個用勝利餵養的怪獸,可作爲女真名將,完顏婁室同樣明白這個道理,而將這支精銳埋葬蔚州城下,那支南人強軍,不用說整個軍心士氣都要爲之一摧!
既然如此,自家就算死在這裡,又有什麼了?難道頂着一場又一場的敗績,在別人面前現眼麼?楊志馬力衰竭,落入塵,已然下定必死決心的完顏婁室就驟然而動,馬槊直直向前探出,直刺楊志,這血袍小將,衝擊力之強,讓完顏婁室都觸目驚心,手中女真兒郎性命也是最多的,先結果了他,振作身邊親衛之心,然後拖住其他人,等着後援趕來,哪怕這個過程,要賠上自家性命!
哪怕下定了必死決心,完顏婁室臨陣衝殺選擇仍然精到,還是先揀落馬的楊志這個軟柿子捏,而不是熱血上頭找楊凌拼殺,說到底,完顏婁室也是能在遼人遠攔子精銳中反覆衝殺,縱橫決蕩的勇將。
滅遼以來,也未曾沉浸於酒色之中,仍然保持着女真起家前剛健樸實的作風,這一旦突然而動,馬槊掛風而出,穩穩下探,直指楊志的胸膛處。雖然胸膛處有肋骨保護,胸甲也是甲冑最爲結實的地方,可刺向此間,上檔下格都不容易。胸膛面積大,扭身閃避也不容易,完顏婁室不求一舉擊殺楊志,而是現實的選擇先重創了他,只要復創。這個一直爲鋒矢衝殺在最前的南人小將,還怕他能跑掉不成?
胯下戰馬仆倒,換大多數人,在這衝殺之際,就跟着滾落塵了,不過楊志哪能算是尋常人?楊志自學武起,不論是打熬筋骨還是磨練戰技,都是一日千里的進境,而且自能感受到他那似乎天賦一般的英武剽悍之氣,這個只能歸功於天授。而非人力可爲,投軍以來,楊志就不知道什麼是怕,什麼是緊張,反倒是戰事越是兇狠慘烈,他應對越快,戰得越狠!
戰馬慘嘶撲倒,楊志反而加倍的沉襠下力,雙腿如兩根鐵柱一般,穩穩的戳在地之中!同時藉着戰馬撲倒的力量。將那名空手奪槍的女真親衛也扯了下來!
那女真親衛倒是狠狠滾落塵,摔得盔歪甲斜,可是白山黑水中磨練出來的女真獵人,雖然戰技不如楊志這等怪物。卻也自有一種絕境中的狠勁,哪怕摔得架子都散了,還死死的拽着那根大槍不撒手!
先是三名女真親衛策馬衝至,刀矛並舉,圍着楊志狠狠砍殺戳刺,楊志左邊一扭。一槊貼着他臉頰擦了過去,帶出一道深深血痕,再向前邁出一步,側面刺來一槊貼着兜鍪後面滑過,槊鋒與兜鍪摩擦,火星四濺,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碰撞之聲大作!
這扭身閃避,搶前一步,已經將身法用到了絕處,楊志始終沒有撒手丟槍,反而藉着搶前一步,大槍白蠟杆子驟然弓起,正正攔住了掛着厲風,狠狠劈下來的一柄斬馬劍!
電光火石之間,楊志已然將三名衝來的女真親衛兇猛攻殺或擋或閃,讓得乾乾淨淨,就想山根發力,硬生生將大槍奪回來,只要大槍捏在手上,哪怕自己步下,女真韃子馬上,哪怕女真韃子再多上個幾倍!
而就在楊志準備再度叫勁的時候,完顏婁室已經突然從後搶上,一槊直刺楊志胸膛處,這一槊來得當真是又快又疾,猛惡異常!
偏偏楊志這個時候舊力已盡,新力爲生,身法也用絕了,那跌落地的女真韃子連自己老媽叫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死死的抱着大槍槍桿不撒手,對這一槊,上擋完顏婁室順勢戳面門,下格就是腰腹要害,扭身閃避讓不乾淨,唯一所能就是丟槍在地中一滾讓開,可撒手丟兵刃,再滾落中,就是在完顏婁室這韃子頭面前只等保命了。
楊志可是下定了決心,怎生也要將這完顏婁室挑落馬下,衝殺至今,難道就差這一口氣不成?直娘賊!
這一瞬間,楊志就已然下定了決心,眼中再無他物,也不管鄭恆和楊凌衝殺到甚麼地方了,是不是馬上就能靠攏援護,也顧不得身後自家弟兄廝殺到哪一步了,從兩翼拼命趕來的女真韃子援軍是不是就要殺到了自家身後,眼前只有那柄狠狠此來的馬槊,只有完顏婁室那張猙獰醜臉!
楊志拼命向右一讓,將右胸讓給了完顏婁室,直娘賊的狗韃子,有膽子就朝這裡扎!
同時楊志從丹田裡爆發出一聲怒吼,吼聲中,身邊塵,似乎都被濺起,鐵腰借力,竭盡所能,手腕猛滾回抽,就要將大槍搶回來,拼着挨這一槊,只要搶回大槍,小爺也將你這狗韃子頭,從馬上紮下來!
楊志身邊,同樣響起一聲怒吼,一名女真韃子高高飛起,卻是被步下而進的鄭恆一杆子掃了下來!
楊志衝得實在太猛,只要一旦臨陣,他纔不管身邊弟兄跟不跟得上呢,只要小爺殺得爽快就成,以鄭恆身高腿長,拼命而進,也給楊志落後了數步,楊志突然戰馬撲倒落地,身邊圍上了一堆女真韃子,連完顏婁室都搶了過來,眼看就要不幸,一向沉默寡言的鄭恆突然就爆發出一聲怒吼,任眼前女真韃子一槊刺來,雙面開鋒馬槊鋒刃撕開了兩層盔甲,刺入左肩之中,深及近寸,鄭恆卻像是渾然沒有感受到一般,一棍就將他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