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大結局――最後一戰
白天，於效飛象沒事人一樣在犬養健家呆着。到了中午的時候，他來到藏相辦公室取回了竊聽器，跟他預料的一樣，整個錄音帶裡邊沒有一點關於海軍偷襲珍珠港的具體時間的事情。儘管從金融方面來說，於效飛聽到的全都是具有極高價值的經濟情報，但是，現在於效飛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
看來，一切全都要看日本海軍這最後的消息了。
於效飛再出現在日本海軍軍令部的大門前的時候，軍令部裡邊已經跟昨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突然失蹤了兩個正在值班的軍官，雖然沒有讓日本海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在這種戰爭狀態下，任何異常都會引起人們的警覺。
於效飛遠遠地躲在馬路對面，在黑暗中來回走了幾趟，仔細觀察了一下軍令部大院裡邊的情況，他多少放了一點心。情況沒有他預料的那麼糟，日本本土從來沒有受到過攻擊，所以日本人仍然沒有想到兩個軍官失蹤的真正原因，只是增加了檢查，門口增加了幾個哨兵。
於效飛做了一次深呼吸，穩定了一下情緒，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激戰。他做出日本軍人傲慢的派頭，大步朝門口走去。
門口站着四個衛兵，由一個少尉帶隊。這些人是精心挑選的海軍陸戰隊員，非常認真。他們要了於效飛的證件，仔細地檢查，日本少尉又用手電照着於效飛的臉看了半天，旁邊的一個士官湊過來看着證件上邊的照片。
證件上邊寫着，第二部三課抄寫員黑川。
這些負責警衛的部隊當然不會認識裡邊的小職員，看到照片跟本人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本人比照片白淨了許多。士官縮了回去，大概是認爲可以了。但是海軍少尉仍然問道：“這麼晚了，來幹什麼？”
“事情緊急，能不加班嗎？”
少尉死盯着上於效飛的臉問道：“你負責什麼工作？”
“混蛋！這種事，能問嗎？”
於效飛這一發脾氣，少尉沒話說了，只好把證件還給於效飛。雖然他的軍銜比於效飛高，但是於效飛的工作比他們重要，所以參謀部的工作人員在這些下級部隊面前都非常傲慢，連軍禮也不行，大步地朝裡邊就走。
於效飛一邊朝大樓裡邊走，一邊想，這也太輕鬆了，就這麼進來了，比想象中的容易。
一進大樓，兩個少尉迎面攔住了他：“請出示證件。”
於效飛一看，除了這兩個少尉，後邊還有兩個當兵的，一左一右地站着，上着刺刀的三八大蓋用手握着立在身邊，這兩個鬼子兵什麼人也不看，象是木頭人一樣站在兩邊。
於效飛又把證件拿出來，兩個少尉同樣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因爲於效飛要去的地方在三樓，到了那兒，自然有人再檢查更高級的通行證，剛進門的地方還要放其他低保密級別的人進去，他們也沒資格要其他證件，所以於效飛順利通過，上了樓。
於效飛越發輕鬆，下面只要再過一個檢查，就能拿到情報了，事情就算徹底完成了，真是激動。
他儘量剋制興奮的心情，快步到了三樓。
還好，三樓只有一個少尉在把守，於效飛不等他問，就先把證件掏出來交給了他。不料少尉根本沒伸手接證件，而是問道：“那個呢？”
“什麼那個？”
“不是今天上午剛剛發了新的通行證嗎？”
於效飛一驚，哎喲，果然來了，這個讓我上那兒弄去！
他笑着說：“我是晚上來換班的，還沒有發到我呢！”
少尉把眉毛一擰：“不行，那樣能允許嗎？”
於效飛又笑着說：“我進去叫課長出來證明一下不就行了？”
“你是那個課的？”
“第二部三課的抄寫員。”
“是抄寫員？”
失蹤的就是抄寫員，而這個傢伙沒有通行證要進去，這太古怪了，少尉伸手就要掏槍。
於效飛早就防着這個傢伙發覺，這時那容他掏槍，左手一扣他的脈門，右手一指點中他的腦門。海軍少尉象個面口袋一樣倒了下去。於效飛沒等到他倒到地上，就又抱着他的腰，迅速把他拖進了廁所。
現在已經全部暴露了，於效飛沒有時間了，他大步朝放竊聽器的辦公室跑去。作戰部的人仍然在忙個不停，儘管出了一點意外，但是那是由管安全的人操心的。日本現在自我感覺相當良好，正在計劃一舉消滅美國，還沒有想到有人敢來打他們，所以正在忙着制訂南進的計劃，現在他們對這種對他們總部的小部隊襲擊還沒有放在心上。
於效飛來到辦公室門前，但是並不急着進去，而是站着門旁邊。等到一箇中佐開門出來，匆匆忙忙地朝遠處跑，他才緊貼着他的身體擠進門去，一步跳到放竊聽器的寫字檯下面，伸手摸出竊聽器，轉身就走。
竊聽器拿到手裡的那一瞬間，一向鎮靜的於效飛的心也不由得“砰砰”狂跳起來。這跟以往的任何任務都不同，這可是在敵人的心臟深處啊！終於把能夠決定整個世界命運的情報弄到手了？
於效飛急步跑到了大樓頂上，在星光和幾個大樓的燈光的照射下，昨天被殺的兩個鬼子的屍體還扔在那兒，大張着嘴，瞪着眼睛看着天空，他們是死不瞑目了。鬼子沒有受過襲擊，沒有經驗，沒有進行全面搜索，沒有想到他們的屍體在這兒躺着。
於效飛也不管他們，輕輕跑到在會議室安的竊聽器的接收裝置旁邊，取出錄音帶，再換上新的電池。
他朝樓下看看，院子裡邊還相當安靜，鬼子還沒發覺有人失蹤。但是必須抓緊，因爲只要有人一去上廁所，就會發現在隔間裡邊放着的屍體，他們立刻就會發現有人進來了。第一次他們沒想到，第二次不會想不到的，即使是馬上關上大門搜索，也是一個大麻煩。
作戰部的竊聽器拆除了，萬一人家發覺了，改變了計劃怎麼辦？於效飛決定，還是得加點保險，即使是用不上，總比沒有的強。他仍舊用老辦法，從樓頂上用繩子慢慢下降下來。這次他的目標不是會議室，而是軍令部長的辦公室。真正的機密，是隻有幾個大人物才知道的東西，直接竊聽部長的辦公室纔有效。
老是跑到人家院子裡邊來安竊聽器，再進來取錄音帶，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這麼幹也太愚蠢，從技術角度上來看，現在已經沒必要這麼做了。
於效飛在家忙了一天，把幾個竊聽器拆了，重新組裝了一下，在竊聽器的末端加上了一個電子訊號放大裝置，加了幾個電子管，這使這個竊聽器的電子竊聽距離增加了幾倍，而且能從空中把竊聽信號發射出來。這樣，於效飛只需要在電波發射的覆蓋範圍內用一隻相應頻率的無線電接收機來接收這些電波信號就行了，而且可以進行現場直播。即使是鬼子發現了正在工作的竊聽器，他們正在說的話也已經到了於效飛的耳朵裡邊了，發覺了也沒用。
於效飛再也不用總是這樣冒險進入人家戒備森嚴的大樓裡邊去了。每進去一次，人家的警惕性就增加一倍，到了最後說不定會有專人用計策來對付他，弄到的都是假情報了。只要人家發覺了，以前的就全都白忙活了。
於效飛正在小心地要把竊聽器摁到軍令部長的辦公室窗戶上，就聽見下邊一片**，到處都是“出了緊急情況！”的喊叫聲。於效飛自然知道出了什麼緊急情況，但是他現在手裡的活沒忙完，他得爭分奪秒地進行。
他在上邊挑選着竊聽器對準的角度，耳朵裡邊卻聽着樓下沉重的皮鞋聲響成一片。有的朝大門那兒去了，有的直朝自己腳下撲來。從喊叫聲可以知道，大門那兒來了一個班的鬼子，大門也被關死了。大概自己這邊是院子的角落，來這邊的是幾個看守要害的哨兵。
下邊，就要進行全樓的大搜捕了吧！
於效飛動作敏捷，幾下子調好竊聽器，用力朝窗戶上一摁，完工！
下邊的喊叫聲越來越響亮，鬼子兵越來越多，再要做的是得考慮脫身的問題了。於效飛又爬到樓頂，朝四面看看。這座大樓是四層的，距離旁邊的院牆不遠，以於效飛的功力，從這個高度跳過去，跳到牆頭是沒問題的，然後只要用腳在牆上點一下，就能輕鬆出去了。
但是麻煩的是，鬼子的院牆上都有電網，除了那支撐電網的鋒利的鐵尖子能把跳上去的人的腳一下子扎個對穿以外，上邊的高壓電也是致命的，雖然不至於當場電死，但是隻要電得人手腳發麻，失去了行動能力，就會一下子從牆上摔下來，落進樓下的這些鬼子兵的手裡。
於效飛皺着眉頭看着，心想，要是能有個什麼東西在牆上墊一下就好了，然後只要稍微在上邊墊一下腳，就能過去。但是，現在那有什麼可以用來墊腳的工具呢？
於效飛急得在周圍來回地看，他一下子看到了樓頂上那兩具鬼子的屍體，他心裡頓時豁然開朗。有了，就把這兩個鬼子的屍體扔上去，可以暫時擋住電流，而且這樣鬼子不會在樓頂上找到屍體，也就不會進行仔細地搜查，我的竊聽器也就不會被他們找到，這真是天助我也！
於效飛一陣興奮，跑過去一手一個，拎起鬼子的屍體。幸好天氣很涼，快要冬天了，鬼子還沒有腐爛，否則這一下就得抓得滿手都是那些屍體腐爛生成的東西，真夠於效飛受的。
於效飛伸出頭看着下邊的鬼子哨兵，等待着時機的到來。他看到這個鬼子一轉身，朝遠處走過去，就一隻手抓起一個鬼子的衣領，另外一隻手揪住他的腰帶，用力向前一扔。
那個鬼子的屍體張開雙臂，朝牆上的鐵絲網撲上去。哎呀，可惜，於效飛沒有掌握好鬼子的屍體的重心，這一下扔得近了一點，鬼子的屍體的胸口部位撲到了鐵絲網上，大半個身子還在大牆裡邊。而且鬼子沉重的屍體撞到了鐵絲網上，發出了沉悶的“砰”的一聲，冒出了耀眼的藍色火花，還往起一彈，要往地上摔下來。
隨着這“砰”的一聲響，於效飛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果然，正在向遠處院子中間走的鬼子聽到了這一聲響，急忙跑了回來，一直朝大樓和院牆中間的空地上跑來。而大樓後邊院子的另外一個鬼子也朝這邊跑過來了。
於效飛趕緊蹲下，就這麼看着鬼子的屍體接下來的動靜。院牆上的鬼子的屍體向下一滑，又摔到了鐵絲網上，他張開的雙臂和胸口的衣服被鐵絲網一下子掛住，撲到了鐵絲網上，不動了。一陣輕微的電火花閃過，周圍又是一片黑暗。
鬼子哨兵朝大樓和院牆中間的空地上看了看，很仔細地看看大樓的窗戶和院牆，可惜還是沒有找到事情真正的來源，看看沒有什麼動靜，兩個鬼子互相打了個招呼，又回到原來的崗位上去了。
於效飛輕輕出了一口氣，還好，有驚無險。扔下邊的這個得小心了。
於效飛這次先趴在樓頂上，注意看了半天鬼子哨兵的動靜，看到他再沒有動，臉又轉向了遠處，這纔回來拎起第二具鬼子的屍體，這次他來回倒了幾下手，掂了掂鬼子屍體的重心，然後看準了剛纔扔的鬼子屍體在鐵絲網上的位置，丹田一用力，“嗖！”把鬼子扔了出去。
鬼子的屍體準確地落到了剛纔的屍體上邊，兩具屍體把鐵絲網上邊遮得嚴嚴實實的。又是“砰”的一聲，一陣放電，空中又是一片耀眼的藍色火花。
這次鬼子哨兵也有了經驗，一聽到聲音，拔腿就朝後邊飛跑。可惜，他到這兒的時候，火花已經熄滅，大院和院牆中間又是一片黑暗，只有遠處的燈光把鬼子哨兵的影子投射到空地外邊的院牆上。鬼子哨兵覺得肯定有點什麼問題，但是卻始終不得要領，就站在空地中間觀察起來，一直不肯走。
於效飛就在大樓上邊低頭看着鬼子哨兵。他聽到遠處大隊的鬼子的喊叫聲越來越響亮，腳下的大樓裡邊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靠近樓頂了，但是他只能在這兒等待着。
鬼子哨兵終於走了，於效飛縱身一躍，朝院牆飛去。就在他的身體剛剛離開樓頂的時候，幾道手電的雪亮光柱一下子掃了過來，到樓頂搜查的鬼子上來了。
於效飛一落地，立刻向隱藏自行車的地方飛奔，找到了自行車，他上車就朝犬養健家的方向猛騎。這次的簍子捅得太大了，不知道鬼子會不會聰明到實行全城戒嚴。
早晨起來，於效飛跟犬養健的家人互相問候，一起吃過早餐，又出去散步。他謝絕了犬養健讓司機送他的好意，自己出去走走。
他在不遠的一家旅館的門口把停在那兒的自行車推出來，然後到了一個小公園，在小樹林裡邊換上日本軍服，又可以大搖大擺地到海軍軍令部去了。
不過海軍軍令部門前可沒有前兩天那樣太平了，到處都是端着雪亮刺刀的鬼子兵，正在進行檢查。於效飛隱藏好自行車，在鬼子身後跟了上去。鬼子在和附近的居民說話的時候，於效飛聽明白了，原來從昨天晚上開始，新調來了大批的海軍陸戰隊，把整個軍令部包圍得象鐵桶一樣，另外還派了一些人對附近進行搜查，要把潛伏進來的敵人間諜找出來。
於效飛心想，幸好我腦子來得快，今天穿的不是抄寫員的軍服，穿的是那個海軍陸戰隊少尉的軍服，這些新調來的海軍陸戰隊和原來的互相不熟悉，正好可以混水摸魚。負責帶隊搜查的大部分是曹長、軍曹，就是上士和中士以下的，自己的少尉軍銜在他們面前還是高几級的軍官，滿可以唬一大陣。
於效飛大模大樣地從搜索部隊面前走過去，來到了他的竊聽器的發射距離以內。爲了不增大竊聽器的體積，他沒有在竊聽器上加太多的元件，所以發射距離還是不大，他只能在軍令部附近找一所房子進行竊聽。這正在鬼子的搜查範圍以內，仍然非常危險，但是沒有辦法，要得到關係世界命運的情報，只好付代價。
看了半天，於效飛來到軍令部旁邊的一所房子。這家有一個老頭子，正在門口站着聽動靜。他非常關心是否抓住外國間諜的事情。一聽到於效飛說要在他的房子裡邊設一個監視點，監視外國特務，老頭子馬上把於效飛引進家裡，讓他隨便挑選適合於效飛用的房子。
日本的侵略，不是天皇一個人的願望，不是軍隊那些人的願望，整個日本都希望能夠侵略成功，都在竭盡全力地爲侵略作貢獻，所有日本人都是瘋子。
於效飛在信號最好的房子裡邊坐下，戴上耳機，開始竊聽。
從昨天拿回去的錄音帶裡邊，於效飛知道，美國爲了和日本談判，要做出一個表示友好的姿態，特意同意日本可以派出三條船前往夏威夷和美國。而日本卻利用美國給的這個機會完成了最後的情報驗證，這是日本最欣賞的中國的兵法專家孫子的話，叫做“乘敵人之虛而入”。
日本派出的一條叫“太陽丸”的船，已經沿着偷襲珍珠港的路線駛入夏威夷。他們對整個條航線的實際考查證明，整個計劃完全可行。現在，擔負偷襲任務的艦隊正在進行最後的彩排，只等着成功的消息一傳來，就可以確定偷襲的日期了。
這時，即使是於效飛也不知道，爲什麼中國能夠掌握日本偷襲珍珠港的情報，而美國卻始終對此無動於衷。
1940年8月，在威廉·弗裡德曼陸軍中校的不倦領導下，美國陸海軍聯手製造出了一臺自動破譯密碼儀器。當時，日本人同時使用着幾種外交密電碼。其中最機密的密碼系統被稱作紫碼，美國人給對紫碼及其派生碼的破譯取了一個神奇的名字——“魔術”。有了“魔術”，美國政府可以知道日本的任何外交電報的內容。
但是，由於缺乏製造紫碼破譯機的元件，1941年，美國只製造了8臺紫碼破譯機。華盛頓有4臺，分給陸海軍各2臺，菲律賓的麥克阿瑟那兒有一臺，因爲那裡是截收日本電訊效果最好的地方。另外3臺送給了英國。這樣一來，只有最重要的夏威夷地區，就是日本要偷襲的珍珠港地區沒有紫碼破譯機。
再加上沒有足夠的無線電設備，各個監聽站截收到的電訊無法迅速地發往華盛頓，只得使用普通航空郵路寄送。如果天氣情況不好，就只好改用火車這種最有效率的交通工具。
到了華盛頓，還要在幾十個部門轉上一大圈，電報才能變成英語。通常一封從菲律賓來的電報，要晚上大概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翻譯出來。爲了保證“魔術”秘密不致外泄，1941年的一項協議規定，有資格閱讀“魔術”情報的權威人士只有12位，即所謂的“12使徒”——總統羅斯福、總統軍事顧問等等，最後，美國總統因爲保密不嚴也被開除出了這個行列。這樣，珍珠港所在的太平洋艦隊司令官金梅爾和夏威夷陸軍部司令肖特均無緣看到日本情報。
更重要的是，美國人相互之間確信無疑地說，日本實際上已經破產，毫無希望地陷在中國泥潭裡，比時代落後100年。他們絕對不會冒與頭等國家開戰的風險。
總之，在中國情報人員用生命和鮮血奪取日本偷襲珍珠港的情報時，美國人全都被他們自己陰差陽錯地製造的煙幕阻擋在日本的情報之外，後來所謂的美國爲了加入戰爭故意引誘日本進攻自己的說法完全是對歷史事實的無知。
於效飛一直聽到晚上，終於聽到，從演習地點已經傳來消息，演習完全成功。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軍令部總長永野修身、軍令部次長伊藤整一正在進行緊急協商，即將決定最後的開戰時間。
於效飛急忙全神貫注地聽下去。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邊的那個老頭子在和什麼人大聲吵架。他已經對那個老頭子說了，自己是執行特殊任務的，不能受到打擾，所以讓他幫助自己把不相干的人擋在外面。於效飛扯着電線挪到門口朝外邊歪着脖子一看，他不禁一驚。
這次來的不是一般的拿着大槍的陸戰隊，而是一個由四個人組成的小組。一個人背上揹着一個方形的大包，另外一個拿着一根長長的杆子，還有兩個，一個正在跟老頭子吵架，另外一個拎着手槍。
原來這次鬼子學聰明瞭，來的人不是通常的站崗的大兵，而是負責進行電訊偵察的專業情報人員。他們雖然沒有找到於效飛放置的竊聽器，但是他們卻發現了空中的電波，正在測試電波傳播的範圍。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到處尋找竊聽器，一路在整個軍令部大院周圍尋找適合接收電波的範圍，一旦找到了電波的範圍，再進行重點搜查，就能找到進行竊聽的人了。
這次是大行動，鬼子派出了幾十組探測小組，後邊還有成羣的陸戰隊等着監測小組回來報告情況，隨時準備出動逮捕進行竊聽的人。於效飛怕的就是這最後的一手，他一邊留神傾聽耳機裡邊山本五十六的話，一邊迅速從大腿這兒把司登衝鋒槍和彈夾取出來。日本軍官都穿馬褲，褲子大腿那兒特別寬大，於效飛把褲子改造了一下，把司登衝鋒槍和彈夾就藏在了這個地方，別人粗粗一看，根本看不出來。
外邊的特務和老頭子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近。於效飛知道，這也是那個老頭子在給自己發出信號，讓自己知道有人來了。但是這個老頭子那能擋住專業的特務，和他吵架的特務掏出手槍，把老頭子推到了一邊，拿着天線杆的特務引導着揹着電臺的特務迅速朝裡邊跑來。
於效飛把身體縮到房子深處，槍口已經對準了門口，只要特務一進門，他就是一梭子。今天不管是遇到什麼情況，他是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竊聽位置了。
幾個特務拿着天線在院子裡邊轉了一圈，儀器上的圖形顯示，於效飛呆的房子是接收效果最好的房子，他們一齊朝這兒撲來。那個老頭子已經不知道雙方是幹什麼的了，只好在後邊跟着。特務們認定，他就是他們要抓的外國特務之一，照他腦袋上就是一槍柄，先把他鎮壓了，免得他礙事，然後衝到了房門前。
特務們拉開房門，卻沒看見房子裡邊有人。正在從左到右地觀察房子裡邊的陳設，進行仔細尋找，從牆角的小桌子後邊無聲地飛來一串東西，如同急雨一樣打在幾個特務的前胸，幾個特務一齊倒下。
拿天線的傢伙在旁邊開門，有背電臺的特務幫他擋了一下，從房子裡邊飛出來的東西沒有打到他，他一開始沒有弄明白出了什麼事，等到他看見地上的同事們身上噴出的鮮血，這才明白他們遭到了掃射，他急忙轉身就跑。
於效飛一步跳到門口，正想從後邊給他補上一槍，耳機突然被電線扯跑了，於效飛急忙又跳了回去，他不能放過他需要聽到的最關鍵的一句話。這樣，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特務跑向了大門。
於效飛重新戴好耳機，一邊聽着山本五十六底氣十足的發言，一邊準備子彈。必須仔細計算射擊時使用子彈的數量了，一會會有成百上千的日本兵來包圍他，不，是整個東京的上千萬人要來包圍他。
於效飛忽然聽到了一陣“嗡嗡”聲，他摘下耳機仔細聽聽，這是大隊的鬼子衝過來時發出的嘈雜的聲音。於效飛重新戴好耳機，山本五十六還在羅嗦。
海軍軍令部的幾位長官，雖然名義上是山本五十六的上級，但是他們不是曾經在他的手下工作過，就是被他的個人能力所折服。
1930年12月，山本少將出任海軍航空本部技術處處長。他利用這一職位積極改進日本海軍的魚雷攻擊機和遠程轟炸機，還把生產快速戰鬥機提到日程上來，爲日本發動和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準備了大部分參戰飛機，其中包括中型攻擊機、九六式陸基轟炸機和著名的零式飛機。
可以說，沒有山本五十六，就沒有日本海軍。所以，事實上，在這樣一個有歷史意義的決定性時刻，基本大家都是在聽山本五十六一個人講話。
這時，山本五十六剛剛講到帝國的國策實施要領，他提出命令，以先遣部隊、機動部隊、南洋部隊、北方部隊、主力部隊對美國艦隊進行作戰。日本的領土野心，要求它在太平洋幾乎所有的角落同時採取行動，其中甚至包括蘇聯的沿海諸省。
行了行了，這些都知道了，麻煩你說最關鍵的一句行不行？怎麼日本人也愛做報告嗎？
不摘耳機也能清清楚楚地聽見日本兵的皮鞋聲到了門前了，山本五十六才說道：“進攻珍珠港的機動部隊由南雲忠一率領。”
房門猛地被打開，幾個日本兵挺着刺刀就朝裡邊衝。
於效飛一梭子掃出去，幾個鬼子兵一頭栽倒，後邊的鬼子急忙跑回去，在院子裡邊架起了機槍。
這時，山本五十六說：“機動部隊全都集中在日本北部千島羣島中最大的島嶼擇捉島的單冠灣。”
機槍瘋狂地掃射起來，子彈暴風雨一樣飛進房子，牆角的櫃子和日本式的紙拉門被子彈打得粉碎。一陣掃射之後，日本兵爬到房門前，他們一下子看到了正在牆角用金雞獨立站着躲避子彈的於效飛，又把槍口伸了進去，對準了他。
就在這時，山本五十六終於說到：“我們已經得到了陸軍的同意，把開戰時間推遲一個星期。與美國開戰的時間就定在夏威夷當地時間12月7日星期日早晨8點，給艦隊的命令爲，攀登新高峰1208！”
終於知道了！
於效飛一梭子掃過去，與此同時，他和身一撲，撞斷了窗戶，跳到了房子外面。
外面的鬼子齊聲喊叫：“他跑了！到那兒去了？”
“他到房頂上去了！快追！”
“房頂沒有！”
“跳到那邊的房頂去了！”
子彈雨點般地飛來，打在於效飛的身後。他連跳過幾所房子，終於甩掉了追兵。但是，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喊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日本海軍陸戰隊已經包圍了整個街區。
於效飛連拐過幾個衚衕，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迅速扒掉身上的衣服。在他的裡邊，還穿着東部軍管區的傳令兵的軍服。
他推着自行車出了衚衕，海軍陸戰隊的鬼子看到他走過來，雖然很討厭這些陸軍，但是也不願意主動招惹他們，因爲很快就要跟陸軍合作去攻打東南亞了。幾個路口的海軍陸戰隊檢查了一下於效飛的證件，就放他過去了。
於效飛騎上自行車，儘快離開，前邊就剩下最後兩個卡子了，只要他一走過去，他就會脫離險境，然後就可以讓犬養健用飛機送他回到中國。就在這時，一羣海軍陸戰隊在後邊狂奔過來，其中一個鬼子大喊：“截住他，他就是那天晚上要混進軍令部的那個陸軍！”
於效飛一回頭，那羣鬼子直朝他撲來，一個大尉喊道：“抓住這個可恥的陸軍，幹掉他！”
於效飛急忙一彎腰，用力一蹬車，狂奔出去。前邊的鬼子聽到了追兵的喊叫，架起刺刀擋在路當中，要攔住於效飛的去路。於效飛早已雙手鬆開車把，一彎腰，從雙腿處取出了衝鋒槍和彈夾，雙手一合，插上彈夾，橫掃過去。
迎面的鬼子翻身摔倒，於效飛一衝而過。因爲鬼子兵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消音器的槍，也沒聽說過單兵連發武器，所以全都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仍然猛追着，沒有開槍。
於效飛又掃倒了最後一個卡子的鬼子，衝了過去。後邊的鬼子這纔看到了幾個海軍身上的血跡，知道里邊一定有古怪，他們開始開槍。
於效飛一個急轉彎，進了衚衕，繼續猛跑。鬼子在後邊邊追邊叫。可是，於效飛每過一陣就拐一個彎，追兵一看到他，沒等瞄準，他已經拐彎了，幾次開槍都沒有打中他。
於效飛騎車速度快，追兵跑了一陣之後，慢慢被他拉開了距離。距離軍令部越來越遠，已經進入了市區，再過一陣，他就能徹底甩掉追兵了。
可是，這邊一發生槍戰，後邊的海軍陸戰隊馬上開來了汽車，在汽車上架起了機槍，一路打聽着方向，追趕上來。
於效飛心裡暗罵，轉身又衝進了旁邊的街道。好在現在已經進了市區，道路四通八達，去那兒都行。
但是，過了一陣，於效飛發現，日本海軍比陸軍可聰明多了，他們來的不是一輛車追趕，他們來了很多車，又把這個地區封鎖起來了，於效飛又被圍困在裡邊了。
沒有辦法，於效飛只好扔掉自行車，在商店和衚衕中間亂鑽。海軍陸戰隊先封鎖了道路，然後見到陸軍就抓。日本陸軍都是瘋子，所有兵變都是陸軍發動的，平時就和海軍不和，他們那兒受得了這個，這一下立刻吵鬧起來。
可是，這邊全都是零星的陸軍，而海軍陸戰隊都是荷槍實彈的，所以這些出來辦事的陸軍全都捱了揍，被下了武器，押上了汽車。
於效飛隱藏在衚衕裡邊，一邊看着這些，一邊檢查武器。完了，他只剩下半個彈夾的子彈了。又一輛裝滿陸軍軍官和士兵的汽車從他的面前經過，於效飛一咬牙，突然從路邊跳出來，對準汽車上的日本陸戰隊就是一梭子。
軍車猛然停下，於效飛又對準車廂裡邊用刺刀押着陸軍軍官的陸戰隊士兵掃射起來。槍聲才響了一半就突然停住。於效飛大喊：“快搶槍！海軍兵變了，山本五十六兵變了！”
軍車上一陣大亂，陸軍軍官跟海軍陸戰隊混戰起來，於效飛跳上汽車，開車就衝出去。
於效飛在下邊開車，車廂裡邊的陸軍軍官不住地大喊，號召所有的陸軍起來攻打海軍，很快到處都響起了槍聲。
海軍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大規模的槍戰，倉促應戰，於效飛藉着混亂直衝過了封鎖線。
他開着汽車一路橫衝直撞，一直向東部軍管區司令部開去。海軍陸戰隊隨後猛追，他們的人多，又有準備，很快鎮壓了幾個陸軍，追趕上來，車廂裡邊的幾個陸軍軍官全都被後邊的子彈打死了。
機槍子彈暴風雨一樣向於效飛的駕駛室掃過來，於效飛連中幾槍，全身鮮血狂噴。於效飛一個急剎車，把車橫到了街道中間，打開車門，藉着慣性跳了出去。
正在猛追的鬼子軍車一頭撞了上來，兩輛汽車爆炸了，街道中間迸發出巨大的火球，把整個街道都堵死了。
於效飛捂着傷口繼續狂奔，忽然看見一輛汽車迎面開來。他跳到路中間，攔住汽車，命令司機把他送到東部軍管區司令部去。
汽車一進東部軍管區司令部，於效飛就從車上跳下來大喊：“快關上大門，架上機槍，海軍來攻打咱們了！”
負責把守大門的士官一看於效飛全身是血，急忙下令關門，於效飛一邊見人就公告海軍兵變了，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樓上的電訊室。
東部軍管區司令部一片混亂，人們亂跑着準備防備海軍進攻。於效飛趁着混亂，朝一個守在電臺旁邊的士官大喊：“快讓我發報，召集部隊！”
說着，他一把把通訊士官推到了一邊，搶過電臺，調到和潘漢年約定好的頻率，用和中心聯繫的密碼發出了電報：“特急！日本進攻美國的時間就定在夏威夷當地時間12月7日星期日早晨8點，給艦隊的密碼命令爲，攀登新高峰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