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耐不得顏蟄文人這般修身養性,他更喜歡弄一張大網,一網下去,立竿見影,什麼都有,多痛快。
“要結婚了啊!”
旁邊,盧欣榮用肘捅捅他,懶洋洋的說道。
“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怎麼,是在想送多少禮金合適,還是說你也心癢癢?”
二人長期合作,相互配合,彼此間說話少了幾分客套,多了幾分隨意。
“時光荏苒,一路走來,你、秦督、董守備、遠生皆婚娶,唯有盧某孑然一身,獨悵然而涕下。”
盧欣榮仰望空中白雲,一副惆悵。
“說人話,你這不是無病"shenyin"嗎?
如今登州衛幾近十萬人,你盧伯玉貴爲第一人,若是真要想娶妻納妾,不知多少人投懷送抱。
便是流民中,也有許多俊俏女子,至於在此賣慘裝可憐?”
張雲根本不爲所動,掃視他一眼,毫不客氣譏諷。
“唉,人生匆匆如流水,總要找一個心投意合的才行。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我到泰州下,把高堂接到臨浦,那裡山清水秀,正適合養老。
然後到蘇州,看看秦督介紹的女子是否如他所說,美豔不可方物,哈哈……”
盧欣榮不可描述的笑聲中,驚得衆人的眼光紛紛朝他望來。
“盧郎中今日倒是好興致,看來大海確實能讓人心情舒暢驀然開懷。”
顏蟄提起魚竿,一頭長約半尺的海魚隨竿出水,活蹦亂跳。熟練的把魚摘下丟入水桶中,掛上誘餌,魚線一拋,轉頭對走過來的吳鋒說道。
“顏斷事不也是好雅興,看來,你還真適合呆在登州水軍,我就不行。
一天到晚悶得慌,心裡不舒服。這除了水,啥都看不着,總是覺得不對勁。
以前在陸地上,有山有水,有樹有花,還有人,可這裡,除了水,啥都沒有。”
吳鋒用手裡的海圖當扇子,輕輕的扇了兩下,悵然說道。
顏蟄身體素質不如自己,可經過短暫訓練後,在海上反而比自己更適應。
所以,這次三十一名士子訓練完畢,顏蟄和其他八名士子選擇繼續留在登州衛,顏蟄本人被盧郎中授予從六品的斷事官,可謂前途光明一片。
而他不顧張守備的挽留,和其他人選擇到福州總督府,目前還不知做什麼。
“所以說水兵不是那麼好當的。”顏蟄自得的點點頭:
“聽沈將軍說,以前他們出海,幾個月在海上飄着都是經常的事情,你這纔出海幾天,還是在大明的海岸線上。”
吳鋒一躍而起,趴在欄杆上,目眺遠方,“是啊!我還真不是幹海軍的料,還是踏踏實實的踩在地上來得實在。
要是讓我幾個月在海上飄着,呵呵……估計可真得瘋了不可。”
“可能因爲你是陝西人,原來從未接觸大海,一時間難以適應而已。不過去總督府也好,我相信有更好的前途等着你。
秦督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培訓我等,不可能束之高閣閒置不用。
不說別的,單是訓練期每月的五兩餉銀,比海軍陸戰隊還高,便可知秦督對我等的重視。”
顏蟄眼光跳躍,看事非常通透。
嘟嘟,嘟嘟……
此時,桅杆最上頭的望哨傳來短促的哨聲和旗語,打斷了大家的休憩時間,一衆人等紛紛跑到甲板上。
哨聲和旗語傳來的並不是發現了敵人的訊號,而是有了其它發現的表示。
“好像是死人,怎麼這麼多死人?”
張雲手裡拿着單筒望遠鏡,站了起來,走到桅杆邊,看向遠處,海浪之中,飄來的不僅有死屍,還有不少的油污,烏泱泱的一大片。
作爲主艦的福船開始減速,曹勝鑫卻帶領其他六艘戰艦鼓足風帆先前繼續航行。
幾名水兵拿着一頭帶着鉤子的長竿,站在第一層的甲板之上,那些死屍飄到附近,便用竿子鉤住,將死屍一一的拖到船上。
十餘具屍體被一字兒擺開在一層甲板之上,血早已流盡,傷口被海水泡得發白。
沈壽崇蹲在這屍體之前,眉頭微皺,手裡拿着一塊爛布,左右翻動屍體。
“有什麼線索嗎?”張雲沒有廢話,直接開口問道。
“根據傷口以及死屍的模樣判斷,他們大概死了不到兩個時辰。”
沈壽崇擡頭看了看天色,“也就是說,對方距離我們不遠,一切順利的話,我們有機會追上他們。”
“沈將軍,吩咐艦隊,盧郎中將泰州港口下船。然後我們直插舟山羣島海盜的老巢。
至於說這夥海盜,能碰上就地消滅,否則還是原來預案爲主,你以爲如何?”
對於這起突發事件,張雲給出處理意見。
沈壽崇依舊雙眉不展,不知道思索什麼。
“有什麼不對勁嗎?”沈壽崇怪異的表情,引起盧欣榮的注意。
“若是末將所料不差,這些人應該是金陵的大商人,有自己的武裝船隻,一般的海盜不敢下手,可沒聽說東海有大型的海盜啊?”
沈壽崇摸着胡茬困惑的說道。
“他們走私貨物,海盜搶他們,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一邊的張雲不解地問道。
沈壽崇擡頭看一眼張雲,解釋道:“張守備有所不知,這些人雖然是走私貨物,但是如果時機合適,他們隨時能搖身變成海盜黑吃黑。
據本將所知,金陵的大商人和沿海衛所官兵基本都有走動,這一帶的海盜是不敢去摸他們的屁股的。
所以這一次,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是說,這一次這些海盜斗膽向金陵商人下手,是他們糾集了足夠的力量,覺得自己可以叫板他們。”
張雲明白了沈壽崇的意思。
“走海的商人一般一年出海兩次,依據季風的特點航行,大多都是結伴而行,抵抗海盜。
他們一般是出動十幾艘商船,外加三艘戰艦護衛,而且貨物的商船也有戰鬥能力。
每艘商船之上都裝有弩機,石炮,每個水手都配備武器,這種規模,在這片區域之內根本就無人敢去找他們的麻煩。
這麼多年來,敢找他們麻煩的的海盜,都被打垮了。
除非南安鄭家,可一般他們都有交保護費。鄭家根本不會爲難他們,這點,鄭家聲譽還是有保障的。”
沈壽崇詳細的向盧欣榮和張雲解釋其中的門道。
“一次性出動十幾二十艘船,這些商人真不簡單,居然比我們大明水軍還要闊綽!”盧欣榮摸着腮幫子,頗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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