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藍一片,僅有的幾朵雲兒隨着微風飄蕩,不時變幻形狀,時而似奔騰的野馬,時而似巍峨的巨山,時而似盛開在空中的花朵。
秦浩明在北方草原肆虐的時候,登州衛水軍也開始改變後的第一仗,圍剿舟山羣島海盜。
張雲和盧欣榮兩人,一個一身勁裝,一個穿着官服,正不顧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在頂層甲板之上,正自愜意地享受着陽光。
拋開大海狂暴的一面,當它平靜的時候,卻可以用瑰麗來形容。
蔚藍色的大海一望無際,遠處幾乎與天接壤,水鳥竟逐,海浪逐礁,翻飛的泡沫在陽光之下閃耀着七彩的光芒。
偶爾還要見到七彩的虹橋連接海天,比之登州衛中那疊比鱗次的房屋,熙熙攘攘的流民人羣,當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在其間。
話說自立秋以後,很少有這麼好的天氣了。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風不大,卻帶着絲絲寒意,不過比起岸上來,行走在大海之上的人們,卻感到了更多的溫暖。
這次,登州衛七艘福船的主帆吃足了風力,正自向前劈波斬浪,飛速前進。
操作戰艦的都是極有經驗的水兵,沈壽崇和曹勝鑫等水軍將領各指揮一艘戰艦,在浩淼無垠的大海上奮力挺近。
那些操作艦隻的水兵們,一邊熟練的調整着帆位,航向,一邊大聲的開着玩笑,嘻嘻哈哈毫無準備作戰的嚴肅。
相比於這些水兵,第一次出海作戰的海軍陸戰隊員們則要嚴肅很多。
他們一排排的坐在甲板上,一絲不苟的檢查着自己的裝備,實在沒什麼可檢查的,便拔出刀來,拿出一聲皮子,一下一下地擦着刀。
除了最底層的甲板,在第二層和第三層之上,都安裝着最新式的弩機,幾個士兵正在那裡擺弄着。
原本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轉動的弩機,到了船上,可就只能轉個二百七十度了,裝有弩箭的箱子被固定在弩機的底座之上。
本來在岸上是沒有固定的,加一個弩箭盒子,便等於增加了幾十斤的重量。
但在船上,就沒有這個顧慮了,而且在海上,經常會有風浪,作戰之時,也會出現各種情況,固定了反而要更有利於作戰。
陸戰隊的弩兵們在仔細地檢查弩機的每一個零部件。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有好的一面,便必然有壞的一面。
就像現在大明軍隊裝備的這種弩機,射速快,無死角,但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這玩意兒太過於精密了。
但凡過於精密的東西,也就是最易損壞的東西。如果不小心的保養他,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會給你鬧罷工。
幾個水兵正蹲在弩兵跟前,聚集會神地看着弩兵們在那裡檢查保養弩機。
在他們看來,這種弩機居然沒有他們司空見慣的弓弦卻能將弩箭射出去,實在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弩兵翻着白眼看着他們,拆開弩機外面的護板,看着裡面一個接着一個的互相咬合的齒輪,看着一根根壓簧。
水兵們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茫然。弩兵則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們,高傲的笑着。
你們這些死螃蟹,前一段時間可是將我們嘲笑得無地自容,讓老子跳海的心思都有,今天也吃癟了吧,不懂了吧?
“兄弟,要不要來試一試?”弩兵拍着弩機,呵呵笑着。
水兵大喜,“可以嗎?可以讓我們弄一弄嗎?”
“當然可以,一臺弩機,大概要兩百兩銀子,弄壞了要是修不好,那就只能扣你的軍餉了。”
弩兵笑咪咪地道。
水兵伸出去的手立即縮了回來。
操你孃的,兩百兩銀子吶,瞧裡面這些玩意密密麻麻的,要是不小心弄壞一個,還讓不讓人活了。
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弩兵一臉的不懷好意。水兵驟然想起這些天訓練這些弩兵,讓他們適應海上作戰的時候,自己可沒少操持他們。
現在,他這明明是要找回場子嘛!
“不了不了,術業有專攻,我還是去弄我的帆!”
水兵一臉地洞悉了對方奸謀的得意,高昂着頭,洋洋自得的離開。
“兄弟,要不要我教你怎樣上帆下帆?”
說着這些,水兵如同靈巧的猴子一樣,攀着大帆上面的繩索,嗖嗖地就爬了上去。
“你個死猴子,還蠻機靈的嘛!”
弩兵笑罵了幾句,便又低下頭,仔細地一個一個的檢查那些小部件。
上船的時候,盧郎中便警告過他們,海水很鹹,鹽分很重,很容易讓他們的弩機出問題,一定要時時保養。
這些負責作戰的海軍陸戰隊看起來與其它的水兵並沒有什麼兩樣,脫掉了盔甲,打着赤腳板。
對於不穿盔甲,吳鋒本來還是有異意的,但沈壽崇只一句話,就讓吳鋒啞口無言,
“吳學子,你要是穿着盔甲跳到海里還能飄在水上游幾步,本將就沒有意見了。”
當時沈壽崇一臉的壞笑。
吳鋒立即就黑了臉,他們陸戰隊的甲冑,少說也有二三十斤,穿着這麼重的盔甲,跳到水裡,還能浮得起來。
就算浮得起來,撲騰幾下也絕對會耗盡力氣跟個石頭一般的沉下水去。
這一次是水上作戰,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一直能呆在船上,要是一不小心掉到水裡,沒有被人殺死卻淹死了,那可成了大笑話。
對於這些戰士們之間無傷大雅的互相嘲笑,張雲都懶得理會。
在他看來,這是士兵們交流感情的另一種方式。
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主桅之上的一種不知名的海鳥,單腳懸停在最高點,嘴巴里居然還叼着一條魚,正歪着腦袋打量着下面的人。
看起來不怎麼怕人呢!
現在,張雲覺得大海當真很好,至少他能感到莫名的心胸開闊起來。
藍天,碧水,水鳥,海浪,當然,還有不時躍出水面的大魚。
坐直了身子,還能看到不遠處的顏蟄正坐在甲板上垂釣。
這傢伙,自從克服了暈船的毛病之後,坐在船航之上晃着兩條腿釣魚便成了他最大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