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故知,別來無恙?
日思夜思,卻是這淡淡得彷彿普通朋友相見的語氣,讓葉紹梅心中酸楚更甚。
剛剛勉強止住的眼淚不可自抑的順着鼻樑汩汩而出,瞬間模糊了雙眼,淚花中依稀可見明哥哥滿臉的苦笑。
情難續,難再續。聰慧如她,見此情況,明白緣分已失,無需再多問什麼,徒增煩惱惹人嫌棄。
“冒昧打攪,尚請原諒。”
葉紹梅努力的讓眼淚不再流下,擡起俏臉,看着秦浩明,似乎要將他的容貌,深深的印在心中。
“身以許國,再難許卿,祝你幸福。”
秦浩明說完默然一嘆,轉身毅然離去。
他跟葉紹梅沒有半毛關係,也不願意牽扯不清。就像有人說的一樣,他不是太陽,在感情的事上無法澤被天下。
快刀斬亂麻,或許是最爲妥當的處理。就這,他還是衝着書呆子的面上,才婉轉的說了一句。
長達一年時間裡,葉紹梅做過許多的美夢,也有其他設想,何曾想竟然是如此絕情的短短一句話。
望着明哥哥踏步遠離的背影,她美目中眼淚打轉,癡癡凝望,“明哥哥心堅如鐵,奈何心以許君,再難容他!”
相較於炙熱的白天,夏天的夜晚總是那麼的陶醉人,漆黑的天穹里布滿了點點生輝的星星,顯得格外耀眼。
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在上空,像撒上了一層碎銀,晶亮閃光。
月光下,安平城堡靜靜的聳立在南安的土地上,見證着鄭家的榮耀。
崇禎三年季春,鄭芝龍在安海鎮建置豪華府地,歷時三年兩個月告峻,安平成爲鄭芝龍擁兵自守的軍事據點和海上貿易基地。
整個鄭府位於安平橋以北,西從西埭抵西港,北達西垵頭,南臨安平橋頭,直通五港口岸,佔地一百五十畝。
主構爲歇山式五開間十三架,三通門雙火巷五進院落。兩旁翼堂、樓閣,亭榭互對,環列爲屏障。
東有敦仁閣,西有泰運樓,前廳爲天主堂,中廳爲孝思堂,規模宏聳。
大厝背後闢有致遠園,周以牆爲護,疏以丘壑、亭臺、精舍、池沼、小橋、曲徑、佳木、奇花異草。
一直到永曆九年,鄭成功毀家復明,自焚宅第。
城堡的中心,鄭芝龍寬大的書房內,擺着幾把產自南洋花梨木的大交椅,上面都各自鋪着一張大大的老虎皮。
中間是一張花梨木的茶几,上面擺放着一個青銅鼎以及幾本書,一套文房四寶。
一個黑人奴僕正在焚香泡茶,擦抹桌面。
鄭芝龍手下有一支三百黑人組成的部隊,這些黑人都是基督教徒,對鄭氏忠心耿耿,深得他的信任。
不一會,鄭芝虎、鄭芝豹、鄭鴻逵三兄弟聯袂而來,參加家族會議。
聽到說話聲,從裡屋走出一個身條修長的中年男子,身着紫色長袍,麪皮白淨,眉若新月,目若星晨,三縷長髯飄灑胸前,端的翩翩塵世美男子,此人自然就是鄭芝龍。
讓兄弟們坐下,擡手示意僕人出去,鄭芝龍走到中間的虎皮交椅坐下,拿出一疊文書交給老四鄭鴻逵,由他負責讀上面的內容。
鄭芝虎、鄭芝豹、鄭鴻逵三兄弟文化不高,讀一些直白的文字尚可,可若是朝廷一些隱晦的文書,應付起來未免有些吃力。
鄭芝龍是一個能力很強,但是缺乏見識的人物。
他在很多方面都有點像紅樓夢中的王熙鳳,技巧和手腕都是一流的。
但是沒文化,看不清大形勢,在把握大局方面有問題,容易做出錯誤的戰略性決定。
事實上,鄭芝龍多少也有點意識到了自己在這方面的缺陷,所以他雖然一直被文官鄙視,但對於把自己的兒子和兄弟變成士大夫卻非常熱衷。
歷史上鄭成功能夠一直有穩固的位置,和他考取了功名,並且有一位名滿天下的老師是密不可分的。
“等一等,此事暫緩。”
在聽到負責臺灣事務的族人要求今年再移民五千人,人給銀三兩,三人給牛一頭,用海船運到臺灣墾荒定居時,鄭芝龍擡手打斷。
“大哥,可是哪裡出現問題?”
鄭芝虎疑惑的問道。
此項事務是他分管,鄭家往臺灣移民已經進行將近十年,是家族作爲根據地建設的長久任務之一,更有狡兔三窟的意思。
自從崇禎元年開始,一直至今,從未間斷。
在臺灣歷史上,鄭芝龍可謂是組織大規模移民的第一人。
當時荷蘭東印度公司統治臺灣南部,在大員修築熱蘭遮城、普羅民遮城兩城,駐防近兩千人,但大陸移民卻多達數萬。
荷蘭人那時候確實駐紮在臺灣,建立紅毛城。但是當時荷蘭人並不控制檯灣,他們不過是在鄭芝龍的許可下,借用了港口從事遠東交易而已。
鄭芝龍纔是臺灣真正的統治者,並且開始野心計劃,從福建向臺灣移民。只要肯去的,給銀子給地給牛,風雨飄搖的大明政府根本管不了。
ps:感謝書友20170411132658683、顏蟄打賞,銘感盛情,故土難離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