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蘊出去後,秦芳就把屬於自己的東西紛紛收進了義肢裡,做完這些,她看了看還在麻醉中的鐵蛋,又取出了兩粒吞服的抗生素後,這才走出了屋。
此刻蒼蘊已經不在樓口,而樓口的沈家娘子還在口中念念着漫天神佛爲自己的兒子求着活路。
“沈家娘子。”秦芳輕喚了一聲,婦人立刻頓住,隨即兩步跪行到秦芳跟前:“公子,我兒如何?可,可有活路?”
“目前不錯,那籤令我已經取出,他暫時無礙,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着三天之內他抗不抗的住高熱。”她說着把手裡的兩顆藥遞給了婦人:“明天和後天各吃一顆,還有你要記住四件事,第一,十天之內,不能給他洗頭,得讓他好好休息,第二,他高熱時,弄些酒給他擦脖頸,腋窩,股根,以及腳心,第三,三天後他若抗過了高熱,每一天你便用烈酒浸泡煮過的白布,然後用那白布給他替換覆蓋在傷口出的布,直到十天後,自己用剪子剪去他耳後深色的線,慢慢抽離也就是了,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你兒子而後這一節少了塊頭骨,所以千萬要小心,別讓他那裡受力或被敲打,明白嗎?”
婦人一個勁兒的點着頭,待秦芳都交代完了,更是細細的又重複了一遍。
秦芳見她記得清楚也就放了心,便叫婦人進去看那孩子,而此時蒼蘊倒是帶着兩個人上來了:“你們把那孩子抱着安置去我的別院裡養着,連帶他母親一起,有什麼所需的,你們給供着,需仔細照看!”
“是,公子。”兩人應着立刻進了屋,秦芳則詫異的看了眼蒼蘊,隨即輕笑:“你纔是菩薩。”
“不,我只是不想費這麼大勁兒的折騰了半天是白忙活!”蒼蘊說着笑了一下,那黑色的眼眸倒是看起來很有些勾人:“你現在應該也出不了城了,要不要去在下那裡住幾天,也順便照看下那孩子?”
秦芳聞言有些遲疑,但想到父親給她的族徽,她搖了頭:“謝謝蒼公子美意,我和人有約,縱然有變,也不好失約,還是這就分別吧!”說完她衝蒼蘊抱了拳,隨即便立刻下樓。
“公子,你可出來了,咱們得趕緊走!”明仔一看到小姐出來,趕緊湊了上去,他雖掛心小姐,但這可是**,父親自小的警言使他不敢進入,也就只能看着兩人的馬守在門口。
“東華門咱們還能去嗎?”秦芳有些擔憂的問着明仔。
“王爺和守門的王大人已經說好了,雖然現在已經出了事,全城戒嚴,但咱們現在過去,應該還是來得及的,就是得快點。”
“那好,咱們趕緊走!”秦芳說着上了馬,當即便和明仔一起朝那邊去,此時蒼蘊也走了出來,朝旁一招手,下人就湊了過來:“公子。”
“跟着他們,若他們出的去,就跟緊了。”
“是。”那人應了聲,隨即打了個呼哨,一匹馬兒就從不遠處得得的跑了來,他當即跳上馬,便朝着秦芳所去的方向而去。
東華門已在近前,兩人縱馬過去倒是挺快,不過兩分鐘的樣子,二人就已經到了城門前,可城門卻已經關上了。
“喪鐘已響,皇上駕崩,全城戒嚴,回去!”守門的兵勇看到二人,當即大喝。
“這位大哥,我們有事要求見王統領,麻煩您給通報一下。”明仔聞言立刻下馬,兩步到那人跟前送上了一塊碎銀。
“哦,你們有事找王統領啊,他在那邊的門樓裡,你們自己過去吧!”那守衛說着把碎銀塞進了懷裡。
“走吧公子!”明仔當下趕緊過來給秦芳牽馬,秦芳瞧了瞧周圍的兵勇,見他們都在打量自己,便覺得不大對,立時衝明仔說到:“上馬,我們回去!”
明仔一愣,隨即倒也聽話的上馬,但他們的馬兒剛剛調了頭,一列衛兵卻已經從一邊跑了出來,根根長矛指向他們。
“對不起了。”此時從門樓裡走出來一個面有難色的中年大漢,他漲紅着臉羞愧似的不敢看他們兩個:“我,沒得選。”
秦芳眼尖,一眼看到了他手裡拿着的一個小兒的長命鎖,立時就明白了過來。
“王伯不必愧疚,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們的命是命,您孫兒的命也是命,無可厚非。”秦芳說完在王統領驚訝的注視裡,自行下了馬,立時那些兵勇就圍上來,兩下拿繩索捆了他們兩個。
“惠郡主,咱們走吧!”尖細的嗓音在後側響起,秦芳回頭瞧望了一眼,便看到一個花白鬚眉的公公從門樓裡走了出來。
霎那間卿歡的記憶檢索,她知道了這個公公是閆公公,乃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太監。
立時她迷惑了:難道不是宰輔動手?而是後/宮驚變,是太子?
一輛馬車停到了她的面前,兩個禁衛軍士兵跳下了馬車,將他們兩個押上了馬車後,便向着皇宮而去。
“王統領,您的孫兒已經送回府上了。”閆公公說完便離開了門樓騎着馬追着那馬車而去,而王統領則一臉苦澀的緊捏着那長命鎖,恨恨地看着那遠去的背影揮手散了兵勇。
城門三十米開外追逐而來的馬兒調了頭,向着醉花樓奔去。
……
“進去吧!”肥碩的牢頭娘子將秦芳推入牢房後,便把柵欄門給鎖上了:“這裡可不是王府,郡主您就將就吧。”說完她同情的看了一眼秦芳,才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秦芳掃看了一眼這狹長的牢房後,邁步走向了堆在那角落裡的稻草堆,而後一點沒猶豫的直接往上一躺。
黴味與積攢的血腥腐臭夾雜在一起,是足可以令人噁心的,不過秦芳倒是完全不當回事--她在戰場上待的時間太長了,什麼惡劣環境沒見過呢?
2080年的世界,污染已經讓生存空間便得岌岌可危,爲了爭奪那些越來越少的資源,也爲了抱住那些還能生存的空間,戰爭更是頻發個不停,那些充斥着血肉腐爛與生化武器殘息的空氣,都可以腐蝕人的呼吸道,這點氣味又怎能與之相比?
秦芳看看自己的手,抿下了脣後,便閉上眼休息。
她今天雖然流了不算多的血,也只做了一場手術,消耗的精力與體力和以往相比並不算多,但對於未知的將來,保持最好的精力與體力卻是沒錯的,所以她決定抓緊時間去休息,至於掀動這場風雨變數的人是誰,她才懶得去想,因爲她知道,該來的自己就會來,她根本不需要浪費腦細胞。
很快,秦芳就迷糊上了,而一個時辰後,她依稀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