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一笑,搖着頭說:“沒有。不過我聞到餐櫃裡的菜香了,好像有魚還有雞。現在還真有點餓了。”
陳紹一臉錯愕,好一會才說:“去你下車的路邊餐館吧。這菜好幾天了。”
“不要。”秋歌哼了一句,走到餐櫃前打開餐櫃的木門,裡面擺着的除了魚雞之外還有芋頭扣肉和其他幾樣她叫不出名的菜,都用瓷碗盛着。
“這麼多。都是你做的嗎?可你怎麼都沒吃?這些菜看上去都沒有動過。”看着盛得盈滿的菜書,秋歌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一個堂嬸做的,你真的要吃嗎?”陳紹問,眼裡似有一種不願意讓她吃的企盼。
“嗯。你那堂嬸真好。”秋歌體會到了陳紹的不樂意,但她絲毫沒有介意這些。
陳紹微微遲疑了一下便走了過來,伸手取了油煎全魚和燉全雞說道:“我去後面竈房熱一下,你還要吃什麼自己端過來。”
“夠了。”秋歌跟在陳紹身後,出了後門,走過幾米長的一條小巷,來到了一排更爲低矮的房屋。那房屋很矮,卻有高高的門檻,陳紹低頭入內,秋歌倒是走得剛好。
竈房裡除了昏暗,更多的是潮溼,屋頂的瓦片破了好幾處,落進屋裡的雨滴在未澆鑄過的地面上,長年累月下來已起了一個個小小的水坑。
“你出去吧,生了火就會有煙嗆。”陳紹放下碗,開始從屋內的水缸裡舀水洗鍋。
“我來燒吧。”秋歌不容分說地坐到竈前,伸手撈了堆在牆角的柴火,塞進了竈膛裡。
“起來吧。”陳紹架好涮完的鍋,將秋歌拉起後點了易燃的柴火丟進了竈膛。
火很快燒了起來,陳紹將柴火架起後,爲秋歌熱了飯菜又燒了開水灌了一隻開水瓶。秋歌坐在竈房裡,心滿意足的解決了稍微晚了點的中飯。那隻雞不大,味道卻很好,應是真正本地的散養土雞,秋歌吃了一大半。她吃飯的時候,陳紹沒有在一旁,而是拎了桶去外面的水井打了水。
洗完碗後,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陳紹不知從哪裡搬來了木梯,架在了屋檐下,看那架勢似要檢修這漏雨的屋頂。
“不要現在去,剛下過雨會很滑,明天天氣晴好,我同你一起弄。”秋歌拉住正欲爬上木梯的陳紹。
“就幾處,你指給我看下,我很快弄好。”陳紹沒理秋歌爬上了樓梯。
“陳紹,危險的。”秋歌仰頭喊道。
“進屋去幫我看看。”陳紹已經上了屋頂。
秋歌忙進屋去,找了枝細長的竹竿對着地面上形成的小水坑指點陳紹檢修的方位。很快修補了好幾處。
“這邊還有一個。”秋歌在屋內喊。
“在哪?”
“你的前面一點。”
“哦,是這嗎?”陳紹輕動了一下瓦片。
“不是,還是要再前一點。”
“哦,看到了。”屋頂上的陳紹,緩緩起身,試探着往前。那房樑僥是經過了數十年的風雨侵蝕,有好些已經起了蟻蟲,陳紹腳下的那根尤其厲害。就在陳紹重心轉移的時候,那房樑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緊着秋歌頭頂一片粉屑紛飛而下,漆黑的屋頂就像是黑布陡然間被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合着清脆的瓦礫掉落聲陳紹從天而降。
“啊——”秋歌一驚,條件反射般地護了自己的頭部,手背上卻被掉下的瓦片砸中,劃開了一條小口子。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秋歌忙扶起腳下的陳紹。
“沒事,小心!”陳紹起身,擡眼便望見了破洞的屋頂邊正有瓦片掉下來,他來不及思考便將秋歌摁在懷裡。那瓦片落下,砸在他的肩上,悶悶地沉重感。他慶幸結局是這樣而不是落在她的頭上。
“我們快走吧,找人再來修。”陳紹拉着秋歌往門外跑。
“你沒摔傷吧?”秋歌問,被攥緊的手,有些微微的疼,心裡卻無比地舒暢。
“那纔多高,就是嚇壞了。”陳紹想也沒想的回答。他是嚇壞了。害怕自己的降落壓着了她,害怕掉落的房樑和瓦片砸中了她,但看她本能地保護自己,他又覺得安心。
出了竈房的門,陳紹鬆開秋歌,望着手上微微的粘稠,他低聲說道:“很疼嗎?我去找藥。”
“不疼,只蹭破了點皮,口子也不大。”秋歌收回被砸傷的手說道。
“你先去屋裡等着我,我去鄰居家借點藥來。”陳紹說完沒等秋歌拒絕便朝着前方的小巷子走去,不一會便沒了身影。
秋歌感覺自己因禍而得了福,坐在陳紹曾坐過的木椅上悶聲而笑。直到那傷口血液自然凝結陳紹也未見回來。她想應是這些家庭不大備藥,陳紹一時半會沒有藉着,纔會晚回。她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於是出了門朝着陳紹走過的小巷走了去。
像是心有靈犀那般,秋歌拐過兩個巷口,便看了陳紹。他一身黑色大衣,身上沾了些微朽木的粉屑。在巷口的一戶人家門外,他側身而立像座精美的雕像。
秋歌輕輕走近,卻被門內傳出的說話聲驚到。
“你說得是真的,你真的見過?”一個尖銳的女聲,帶點八卦和不可置信。
“騙你幹什麼。我們同事一起去那玩,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的,仔細一看就是他。後來一打聽他還做出名氣來了,還不是一般人有錢就可以消費得起的。你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另一個年輕點的女聲,比起先前那個略微地渾厚些,語氣輕蔑又幸災樂禍。
“他以前不是在打工嗎?”尖銳女聲問道。
“以前說是打工,不過他那種工能打多久?同村的啞巴也在那裡打過,你都不看看他回來時成什麼樣了?他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夥子會願意那樣打工?不就爲了讓你把房子還給他麼,說得倒是可憐,那裡一年能賺八萬塊?怕是老早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你就是這樣心好,J城的房子就這樣還了他。要是我,絕對不會,那裡房價現在可貴了,那個地段得一萬好幾。就那樣輕易還了他。”
“那還能怎麼樣?我說是不肯的。可我家那貨太老實。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看在共祖宗的份上。”尖銳女聲放低了聲音,似有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羞澀更多的卻是不甘。
“呵,你真是好心,現在還記得共祖宗。不過你現在還可以問他要回來,反正房產證不是沒更名麼?”年輕女聲輕笑一聲後說道。
“這個,哎,名是沒更,可當時我收了他八萬塊,證件也都還他了,還立了字據的。……”
“那有什麼的,現在是法制社會,房產證上寫誰就誰的。再說他家發財時可沒記得這些窮親戚,你家那口子去了工地還不是篩沙挑泥的,連個牆也沒讓砌。結果倒好,人家一轉身捲款跑了。他現在做了那行,也不差這些錢的。你邀他過來吃頓飯,先軟後硬定能要得回來的。”
“我過年給過他菜了,現在又去請吃飯,這,我再考慮考慮。”
“……”
屋內的這一段對話使秋歌心寒,那個被自己讚美過的堂嬸,竟打着陳紹J城房子的主意!而門外的這個男子,聽到這些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境?她想上前帶走這個受傷的男子,卻駐在那裡邁不動腳步。男子終是一低頭,豎起大衣領子,朝着前方的巷口而去。
陳紹消失不見後,秋歌快速跑回了家。過了很久陳紹纔回來了,秋歌忙起身相迎。
“很多人出門走親戚了,所以晚了些。”他微微笑着若無其事地說道。
“沒事,我好像已經好了。”秋歌細細地打量地着他的表情,這個男子佯裝的堅強使她心口隱隱而痛。
“我看看。”他上前握住了她受傷的手。
“真的沒事。”她抽回手後問:“我們什麼時候回J城?”
陳紹一怔,隱藏了內心相留的渴望,望着對面的女子沉聲說道:“我要過完初十才走。這裡確實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去X城的車最晚到六點。我給你熱點菜,你吃完便走吧。”
------題外話------
閱覽你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