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城房款到賬後,陳紹將那筆錢劃到了秋歌卡上,並一再督促她將楚千荀那二十萬還了。秋歌很快照做了,並將楚千荀給她的卡寄回了H城。那天收走她快件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紹!
那是陳紹從J城回來的第三天,秋歌早早去了店裡,直到傍晚門外一陣轟響後,陳紹才進了店。他穿一身快遞工作裝,背一個超大號的尼龍包,走近時有汗水的味道。秋歌心一疼,她才知道那天姚健拍着胸脯保證的是什麼。
陳紹放下包,接一杯水一口氣喝完又衝到了空調邊吹着冷氣。秋歌忙將他拉開帶到洗手間擰了帕子給陳紹擦臉,邊擦邊埋怨:“誰讓你做這個去了?你怎麼都不跟我商量的?”
陳紹嘿嘿一笑說:“就怕你不同意纔沒跟你說的。我那考試得三個月後纔會出成績,這段時間我總不能靠你養吧。再說,這也不是多麼累的活,姚健能做我爲什麼不能做?”
“可你要找工作,也沒必要非要找這種風吹日曬的,這才一天,就曬成這樣了。”秋歌嘴上抱怨着手上卻不敢用力,生怕在陳紹曬了一天泛着褚紅的臉上抹下一塊皮來。
“阿健說這工作是多勞多得的,只要不怕吃苦收入比得過高級白領。我聽着就心動了,讓他介紹了我進去。其實也還好,就是現在這天氣熱了點,等中秋一過就會好很多。”陳紹說着接過了秋歌手中的毛巾,擰開水龍頭又洗了一帕子。
“其實你可以找別的工作,這工作怎麼說都不適合你。”說來說去,秋歌還是心疼。
“找什麼都是一樣,我做這個其實也有阿健的原因,他攬了很寬的區域,有些時候顧不過來。我現在的區域跟他捱得近,可以替他捎帶。鼕鼕家情況你知道的,阿健需要在公司裡做到最好才能拿到獎金。”
“……”陳紹這麼一說,秋歌只好把心疼掩在心底,沉默了過後又問了陳紹負責的區域,知道離這裡並不算很遠,便說以後中午一起吃飯,還到這裡來午睡。陳紹都笑着一一答應。
此後的近半個月,X城的天氣大有超趕火爐城市的趨勢,連續的高溫讓陳紹有了輕微中暑的跡象。秋歌自是又心疼又着急,每天少不了幾個電話叮囑陳紹做好防中暑的工作。好在陳紹聽話,不拿自己身體開玩笑,那些霍香正氣水,霍香正氣丸,人丹什麼的,每天一出門就吃,中暑的事再沒發生過。
中秋節前兩天的一場雨,送走了肆虐以久的秋老虎,X城迎來了秋的涼微。秋歌店裡的秋裝早已上了市,剩餘不多的夏裝也早已開始掛上了促銷價。
這會看着掛在櫃內將近兩月的這條鵝黃色的斜肩禮裙,有種悔意直衝秋歌腦門。這裙是當初陳紹同她一起進貨時強烈建議她買下的,說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並保證賣不掉他負責。於是秋歌花了不菲的進價買下了這條確實不錯的裙子。事實上這條裙子上架當天就吸引了很多顧客的目光,但大多數人都只看,試的人很少,因爲裙子很小,只適合那種細瘦纖長的女性。後來也有穿得下這裙卻不願花這價格去買的,總之這裙因爲各種原因成了滯銷貨!每每一看到它秋歌就能心生悶氣又心有不甘,明明款式質量都不錯的裙子,怎麼就沒有人買呢?
她取下了裙子,換上了剛到貨的秋裝,那裙子便被掛進了七折促銷區。
整理完店內的事情,秋歌才發現旺旺上有了新的購物諮詢。點開一看,原本悶着的心情剎時開朗,居然有人拍下了那條裙子!對着電腦屏幕秋歌笑得很奸詐,竟然有人什麼都不問地就拍下了那條標着比普通小碼還要稍小一號已過季的原價裙子。她笑後又很小人地查了支付寶,可恨的是那人拍了沒打款!這下秋歌忍不住急了,點開對方的旺旺號才發現對方的網名竟然叫大傻子,她撇嘴一笑,對着大傻子一口一個親遺餘力地推銷起來。
半天后,大傻子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剛纔在忙。”
秋歌馬上狗腿地發了一個大笑臉並回復:“沒事。親,喜歡這件裙子?”
“我是男的,想買來送女朋友。”大傻子飛快地回覆。
“哦,親真是個好男人,你女朋友知道一定會很高興,不過這條裙子有點偏小。親女朋友瘦嗎?”
“瘦的。”
“哇,那親真是賺到了,這條裙子現在正包郵,親剛剛已經拍下了,我去給親改下價格,親就可以付款了。(然後送花)”秋歌果斷地進入了正題,然後飛快地免了郵。
“親,刷新一下,我改過價格了。”繼續狗腿地大笑臉。
“好的。謝謝。”大傻子倒是人如其名,也不還價,也不磨蹭,很快地將款打進了支付寶。
錢到後,秋歌又事後好人地提醒:“親,我們店的購物細則看過了麼?非貨物本身的原因本店不給退的哦。而且這裙只有一條,若大了小了也都沒法換了哦。”
那頭大傻子發了一個汗死的表情過來,接着就是一句:“親,你真是個笑裡藏刀的真小人,不過我不跟你計較。快點發貨!”
秋歌一樂,忙打了電話叫姚健過來取貨。姚健不一會就來了,看着秋歌填好的面單,怔了一下笑着說:“同城件,請付款十二塊。”
秋歌付了錢又得瑟地向姚健講起了這樁買賣,那情神要多小人有多小人,要多市儈有市儈。姚健聽着不住地抽動嘴角,離開時莫名其妙地說了聲:“搞飛機呀。”
晚上見到陳紹,秋歌又將這事原原本本地講了一翻,還誇了陳紹有眼光。陳紹倒是淡定得很,只懶懶說了句:“買了有什麼用,要是買來不穿也體現不了它的價值。”
秋歌一聽就不高興了,她生怕那筆生意出個什麼岔子的,忙糾正道:“怎麼能這麼說?要是穿得下那人一定會穿的,男朋友買的呢。不爲了體現服裝的價值,也該體現對感情的珍重吧。你說對吧。”
邊上陳紹嘴角一撇,揉了秋歌的頭頂說:“對,對。我先前倒是沒想到。”
然後秋歌又得瑟了:“你不知道吧,做生意呢有個時候感情牌也很重要。要是他敢說退貨,我就告訴他說她的女朋友不夠愛他,連件不合身的衣服也不接受,又怎麼可能接受他身上的一些缺點呢。敢退貨,我就拆他姻緣……”
“你狠。這口才不當律師都可惜了。”陳紹豎起了大拇指。
秋歌噗地一笑,捉住陳紹手說:“讓你還未就業就有了危機感,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我不屑將自己的口才用於跟你爭論這些家長裡短。”陳紹笑着,颳了秋歌鼻尖。“只用於維護是非黑白,還原善惡真僞。”
“你偉大。”秋歌也依樣豎了大拇指,轉而又抱住了陳紹,貼在胸口沉了語氣輕聲說:“我喜歡現在這樣平靜的日子,我覺得很快樂,很幸福。”
陳紹微微嘆息,輕笑過後又揉了秋歌頭頂,“我知道。我也覺得很快樂,很幸福。我也知道有些事沒有能力的時候真的不能去做,就像從前的我,現在的我。不過總會有那麼一天,你會放心地讓我去做想做的事。我相信。”
陳紹的話安穩了秋歌的心,她釋然一笑說:“嗯。會有那麼一天。我也相信。”
離了陳紹懷抱透過窗戶便看到了初圓的月亮。明天便是中秋節。“你看,月亮好圓。”
“嗯,明天就是中秋節,我們公司裡組織了晚會,規定有家屬的要帶家屬,我把你也報上去了,不過我明天還有些事,到時候我讓鼕鼕來接你。你一定要來。”陳紹笑着說,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期待。
“也好,反正也有好長時間沒看到鼕鼕了。”秋歌很爽快的答應了。
陳紹很滿意,擡頭再看那月亮,突然有了一種想像,今年中秋的月亮會是這麼多年來最圓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