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十八人的特種作戰部隊在地面進行過一番搜尋,聽到劇烈的爆炸聲後,一行人也將所有注意力轉移到了這邊。
牛成義依舊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儘管身爲醫生,他曾經在醫院裡不止一次見過屍體,他也親眼目睹過一個人從生到死的過程。
但相比於生老病死,牛成義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活脫脫的人,在下一秒蕩然無存。
更何況,他還沒有來得及正兒八經地和司馬麒麟說上一句話,在這之前,牛成義對於這個年輕人的誤解非常之深,但現在,儘管,對於司馬麒麟的負面影響全部已經消除,但這個人卻再也不復存在了。
宋文石紅着眼眶,眼淚奪眶而出,牛成義從未想過,宋文石也是會哭泣的人。
樑韻瑩儘管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特種作戰小隊尋找事發地點的時候,所有人都是震驚無比,在看到地上那支離破碎的屍體後,那作戰小組的隊長也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他連忙走到宋老面前,說道:“是首長的線人犧牲了?”
宋文石強忍着悲傷的情緒,點了點頭。
此時時刻,宋文石的內心除了愧疚別無其他,他原本想要以此來爲司馬麒麟討回一個公道,也爲多年前自己犯下的錯誤畫上一個句號,但沒想到,最後把司馬麒麟的命也搭進去。
牛成義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走到了宋文石面前。
他拍了拍宋老的肩膀,說道:“事已至此,難過也沒什麼用,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有些事情發生就沒法改變了。”
宋文石拉着牛成義的衣角,牛成義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老人的無助無奈,以及感傷。
“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全家人,罪魁禍首就算是死了,我心裡這道坎,還是過不去。”
宋文石低頭,不經意擦去眼角的淚水,轉而他嘆了口氣,說道:“很多結果我們沒法改變,但是再怎麼說,司馬壯的兒子是條好漢。“
牛成義深深瞭解,整個案件塵埃落定,最後相關部門應該會追加給司馬麒麟一個烈士的稱號,但對於死去的人來說,這個稱號也只不過是他留在人間冰冷的存在而已,沒有任何意義,無法起死回生。
曾經牛成義也想過,當所有誤會解開後,他可以帶着司馬麒麟去醫院,讓林蘭芳的兒子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病牀前。
他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對苦命的母子見面之後,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番情形?
但現在牛成義的所有想象,都只不過是想象而已,他們沒法成爲現實,他們永遠難以實現。
轉而,特種作戰小隊的隊長,讓手下隊員將司馬麒麟已經支離破碎的遺體,把現場處理掉。
而在之前與販毒集團餘黨的博弈之中,特種作戰部隊殺死了幾名犯罪人員後,也生擒了幾名。
兩名隊員將已經暈厥過去的齊向榮控制住,之後押上了警車,在得到消息之後,嶺南市的警察局派出警力進行善後支援。
在此之前,凌雲市緝毒大隊以及直屬於徐衛國調遣的特種兵作戰部隊,甚至都沒有要求過嶺南市警方的協助。
此時張波和鐮刀孫二雷等人,已經撤離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在聽到連續的爆炸聲,以及看到那隆隆開來的警車,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終於結束了。
張波原本幻想着,自己可以生擒齊向榮,將此前自己受到的屈辱一併的還給他,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以齊向榮的犯罪性質,恐怕永遠都不可能活着從牢裡走出來。
張波要的只是一個結果,至於過程如何,現在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牛成義摻扶着宋文石上了警車,樑韻瑩也跟了上去。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樑韻瑩看了一眼宋老,隨後對牛成義問道。
牛成義只是搖了搖頭,並未作答。
他並不想在宋文石面前提及他曾經的往事,興許這些事情牛成義私下會和樑韻瑩提及,但現在不是時候。
樑韻瑩自然也可以察覺到,平時大大咧咧的牛成義,此時變得越發寡言。
自打擁有了透視能力之後,牛成義所經歷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以自己大獲全勝而告終,他曾經認爲自己可以掌控所有局面,但是這一次他完全失控了。
儘管最後的結果讓人心中倍感欣慰,販毒集團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幕後黑手也殞命黃泉,但牛成義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他的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愧疚,此前對於司馬麒麟的誤會,以及沒有能夠挽留住一個鮮活生命的自責。
也許有很多種假設,但牛成義已經不想再提起這件事情。
警方車隊直奔嶺南市警察局,在簡單交接之後,販毒集團的餘黨以及毒梟頭目的遺體,都將直接轉交給嘉藝市警方。
而剛到嶺南市警察局不久,那特種兵作戰隊的隊長找到了牛成義,他將一個衛星電話遞給牛成義,隨後說道:“徐首長打來的,指明瞭要找你,說他聯繫不到你,現在非常想跟你說幾句。”
“哦?”牛成義有些狐疑地接過電話。
他自然也知道,這個隊長所謂的徐首長就是徐衛國。
牛成義接起電話後,徐衛國在電話那頭說道:“恭喜你啊小牛,沒想到你小子能力超過我的想象,這件事情就算是專業的警察估計都不能勝任,你的表現讓我非常滿意!”
可以聽出,電話那頭的徐衛國非常高興,畢竟,之前嘉藝市緝毒大隊一直追查的這個案子終於可以了結,而在切斷齊向榮與毒梟集團的勾結之後,直接保證了嘉藝市的良好秩序。
從本質上來說,這件事情的確可喜可賀。
但是聽到徐衛國這麼一說,牛成義卻立馬變了臉。
“徐老先生,儘管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但是你的線人在這個案件當中就這麼死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如果你僅僅是爲了打電話過來誇獎我,那不必了。”
還未等徐衛國答話,牛成義便一把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將那衛星電話,扔給了作戰小組的隊長。
此時此刻,那特種作戰小隊的隊長是瞠目結舌。
自打進入部隊來,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敢掛了徐衛國的電話。
直到掛斷電話後很長一段時間,牛成義甚至都難以想象,自己居然會有如此意氣用事的時候。
的確,按照他老牛的性格,他壓根就藏不住任何情緒,一根腸子通到底,有什麼說什麼。
他的確對於徐衛國現在表現的狀態非常之不滿意。
再怎麼說,司馬麒麟也是他的直屬線人,現在因爲完成任務,司馬麒麟死於非命,徐衛國卻能夠笑吟吟地和牛成義談笑風生,這本來就讓牛成義頗爲反感。
然而,那抱着衛星電話的作戰小隊隊長,三兩步又追了上來。
“徐首長說,他跟你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把他的電話給掛了。”
轉而,牛成義又不耐煩的接過電話,他不知道徐衛國究竟想要說什麼。
接過電話後,徐衛國在電話那頭說道:“我當然知道,司馬麒麟的事我也很難過,但有些事情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改變,而有的時候,有些犧牲也不可避免,興許我這大半輩子來見過死去的戰友太多了,我也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等回來嘉藝市,你第一時間到我這來一趟,我有樣東西給你看。”
牛成義冷冷的回答道:“我知道了,你說完了嗎?”
徐衛國回答道:“說完了,你們回來的路上小心點。”
在嶺南市警察局進行了簡單的交接之後,牛成義與宋文石和樑韻瑩一行人,羈押着犯人以及毒梟頭目的屍體和司馬麒麟殘缺的遺體,返回了嘉藝市。
自打當初牛成義開着救護車來到嶺南市時,他都沒有想過,當他再回到嘉藝市時,會以如此方式回去。
牛成義這二十來年還算得上是遵紀守法,而這第一次坐警車,就是因爲這檔子事兒。
興許就平常人而言,協助警方破獲了一起非常重大的案件,本來就是一件引以爲榮的事情,但牛成義壓根就開心不起來。
宋文石靠在警車後座的窗戶邊,獨自抽着悶煙。
他的眉頭一直都未舒展開來,而牛成義也可以料想到,這宋文石的餘生之中,這些羈絆將永遠陪伴着他。
有些事情,就算是不願意面對,也終究揮之不去。
再回到嘉藝市後,牛成義配合警方簡單交代了一些事情,包括他陪同樑韻瑩一起在地下通道內截住販毒集團頭目的過程。
當這些事情辦完之後,牛成義陪同着宋文石,一同到了徐衛國的家裡。
宋老的情緒在一段時間的緩和後,平靜了很多。
即便他依舊非常沉默。
到了徐衛國家的院子外,許若涵像是早早就在等待着牛成義回來一般,見牛成義與宋文石出現後,一蹦一跳的跑過來爲其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