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孚爾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報紙,這個副警務官一邊整理用過的撲克牌一邊清理着舊報紙,想把它們都堆整齊,一邊對丹尼爾說:
“應該把這些垃圾都扔掉。不過,你得看一看,它們現在又在說你辦的那個案子了。”
丹尼爾隨手拍出一份報紙,瞟了一眼,發現是自己已經看過的,就又放下了。這份報紙他家訂了,丹尼爾每天都要看,他很喜歡這家報紙獨立、冷靜的風格。有關兇殺案的報道就充分體現了這家報紙的風格:實事求是、簡明扼要,沒有那些吸引人的花裡胡哨的噱頭。
不過,那些分屬於不同黨派的報紙可就不講什麼客觀性了。政府辦的報紙只在末版的一個小角落裡輕描淡寫地提了一下:似乎這樣就可以使人們相信,這只不過是個小案子,沒什麼了不起的。
反對黨的報紙就截然不同了:它們抓住這件事大作文章,在文章中多次提到丹尼爾的名字,把他說成是個無能之輩,面對這個案子束手無策,甚至把許多與本案無關的一些陳年老案也翻出來,顯然是想激起民衆對政府的不滿。在他們的筆下,市長成了一個沒有能力控制局面的人,甚至說他缺少爲大衆服務的能力。
總而言之,似乎這起兇殺案的發生是政府直接造成的:沒有提高警察們的薪金造成警察的貪污腐化,行動遲緩;醫療機構管理不當使得精神病人不能及時得到治療;政府的經濟、社會政策不穩定搞得人心慌慌,人人自危,沒有安全感,相互之間缺乏信任,人們之間的敵意日益加深,稍有不慎就釀成命案。
對於這種長篇累牘的爲黨派之爭服務的文章,丹尼爾一向懷疑是否有人相信。
街頭的色情小報則採用了它們慣用的手法:聳人聽聞的標題,花哨的犯罪現場描寫,想象中的性變態作案過程,當然他們不會忘了用一兩張裸屍照片刺激它們的讀者,真可謂圖文並茂。丹尼爾把這些小報扔在桌上,看都不看一眼。
“朱莉婭已經死了兩個禮拜了,怎麼這些報紙又炒起這件事了呢?”
“接着看,接着看,你還沒看完呢。”勞孚爾一邊說,一邊用右手在桌子上打着點子。說完,他又從報紙堆裡挑出一疊報紙,推到丹尼爾的面前。
這些報紙都是阿拉伯語的,本地的報紙堆在上面,外國的報紙放在下面。
丹尼爾一向認爲阿拉伯語是一種詩一般的語言,只不過經常像詩一樣比較誇張,不太講究事實。今天早上阿拉伯語報紙就不那麼客觀,有點誇張:在他們的報道中,菲特瑪和朱莉婭成了一塵不染的純情少女,她們是種族主義者卑鄙陰謀的犧牲品,她們是被可恥骯髒的猶太主義者殺害的。
本地的報紙號召人們奮起抗爭,不要讓姐妹們的血自流了,要不是害伯新聞檢查官會查封報紙,它們說不定甚至會號召人們復仇,以牙還牙,用猶太人的屍體來祭奠朱莉婭和菲特瑪。
外國的阿拉伯語報紙則直截了當地號召人們起來複仇。阿曼等一些穆斯林國家的報紙,用充滿仇恨的文章煽動人們起來討還血債,文章旁邊還附上一兩幅反猶太主義的政治漫畫:大衛被淹沒在血海之中;一些穿着囚服的猶太人正揮舞着長刀,要殺一些穆斯林少女。有一些報紙走得更遠:他們甚至把兇手和一些秘密的猶太組織聯繫起來。這種毫無依據的聯想是去年開始盛行的,一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們就把它和秘密的猶太組織聯繫起來。
“典型的瘋子。”丹尼爾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些缺乏事實基礎報道的厭惡。
“確實是一派胡言,但他們煽動了人們的不滿情緒。”勞孚爾遞給丹尼爾一篇英語文章,是從今天早上的《國際先驅者論壇》上摘下來的。
這是一篇兩個專欄的文章,沒有署名,標題是:在耶路撤冷街頭上游蕩的撕裂者是“新傑克”嗎?副標題是:殘忍的殺手使猶太警察陷入困境,建議實行政治行動。
這個匿名的記者給殺手取了一個名字——屠夫。這裡面真正關於謀殺案的信息很少,反而充斥着各種各樣奇怪的推測,並且像灰人案件的評論一樣,使用着相同的引證,從“提供消息的人不能立即被確認”到猜測這麼多殺手之所以仍然能夠逍遙法外是因爲猶太警察都是一些無能的殺人犯調查者,他們薪水微薄,並且使用“他們地位卑下,在社會上只有知識和軍事成績才被人稱讚,而從事服務行業則遭鄙視”之類的語句,還用一個改編過的故事做例子,這件事已經發生六個月了,是一羣新兵要求福利。
《國際先驅者論壇》上的文章沉迷在一種空想的社會學觀點之中,它反思兇手的出現是否意味着一種徵兆,“猶太社會陷入深深的混亂,天真這些品質集體性地喪失,標誌着舊猶太復國主義的結束。”其中引用的政治極端主義者的言論和引用學者研究成果一樣多,最後的結論是把它歸結於一個神秘的策略性的和猜測性的混雜物,並且認爲是由於阿拉伯人的壓力,所有這一切都用一種感傷的、煽動的語調說出,從而使人們深信不疑。
文章的最後一段充滿着悲觀情緒,而它看起來好像是樂觀的:
“旅遊幾乎已成爲脆弱的以色列經濟至關重要的部分,它能解救當前嚴重的經濟困難,以色列官員們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來使國家成爲一個適合於生活和參觀的地方,但是近來灰人和屠夫事件卻造成了很大的障礙,專家們預言的由於阿拉伯人和猶太人之間日益增長的敵視情緒所導致的暴力事件的增加,以及以色列警察對這些暴力事件的無能爲力,這些都將使我們的努力付諸東流。”
丹尼爾放下報紙,問道:“這是誰寫的?”
“是一個叫威爾伯的人,他接替了格瑞鮑斯凱——這個人在吉卡的警戒線上炸飛了胳膊。這一個是六星期前來的,他將他大部分時間消磨在芬因克酒吧裡,愚蠢地獨自喝酒。”
丹尼爾回想起幾個月前在他參加一次新聞發佈會時見到的一個新面孔。
“是不是長得又黑又胖,灰色的頭髮,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
“就是他,一個該死的美國佬——我們正好需要這種人。”
勞孚爾將報紙推在一邊,在桌子那頭說:
“他近來最大的故事是在無花果收穫季節——讚揚阿拉伯工人履行土地契約。”
“他是主義者嗎?”
“從這兒我們知道他並不傾向於哪一方,他是‘反工作’——他總是獲取第二手資料,然後進行加工,以便它們看起來具有深度,這些都是所謂‘無名的資料’。”勞罕爾坐在椅子上,看着丹尼爾說。
“這一次他又扯起了謊,但是這很好,他扯起了一個已有兩星期的故事。
使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如果我能將這頭驢踹幾下,我將感到非常高興,但是我們得容忍他的傲慢。我們非常民主,不是嗎?好了,我們會證明我們對一個異教徒是多麼地仁慈。”
勞孚爾拿起《國際先驅者論壇》報,看着它,將它撕成兩半,然後又撕成兩半:“現在他看起來多麼成功,只要這件事還沒完,他就會繼續利用‘屠夫’,你能打賭其他人也會注意到他。這個雜種。”勞罕爾氣鼓鼓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屠夫。現在你的殺人狂有了一個名字。”
你的殺人狂。像一對父母責備另一對父母,因爲他們的孩子行爲不規矩。
“我認爲我們不必過分關心自己在報紙上的形象。”丹尼爾說。
“關鍵是,”勞罕爾接着說,“你的工作仍然沒有絲毫實質性的進展,你給他們所有人一個大奶頭,讓他們多舔一舔。”
丹尼爾無言以對。
勞孚爾提高了他的嗓音:
“我在最後六天裡給了你四份備忘錄,但沒有一份得到答覆。”
“沒有什麼可報告的。”
“我並沒有要求你們將事情的進展詳細地報告給我。但我發下備忘錄後,我希望能夠有一個答覆。”
“我們將會更小心。”丹尼爾說,“對你的詢問我們將盡快做出答覆。”
勞孚爾站起來,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端,靠在桌邊,粗重的身軀搖晃着,看上去就像一頭黑猩猩。
“別廢話了,”他說,“別再說那些恭維話,現在把報告給我,你有嗎?”
“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呢?”
丹尼爾遞給他一份事情進展的回顧,知道有關菲特瑪和朱莉婭之死的相似性之後,勞孚爾鬆弛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他很快如釋重負,覺得剛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辦公室裡的玩笑。但是勞李爾仍然陰沉着臉,讓丹尼爾不斷地重複着案情進展中的一些不必要問的細節。當他最終似乎膩煩了,丹尼爾就把關於馬可斯基傳單的複印件交給了勞孚爾。
勞孚爾掃了一眼,揉皺了,把它扔到廢紙簍裡。
“它是什麼?”
“我並沒有對它太在意。”
“這是錯誤的。”
“我們調查到兩個性殺手和一個性騷擾者搬到了社區——”
“他只不過是一個孩童騷擾者,丹尼爾,不是謀殺者。”
“有時,”丹尼爾說,“他們彼此相關。”
勞孚爾始起眉毛,說:“你從什麼地方得到這份傳單的?”
無知的職員,丹尼爾想。這個人獲得這個位置全是因爲他丹尼爾,他發現必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報告說:
幾個殺人犯被發現也是孩童騷擾者。有時他們在騷擾和殺害之間選擇其一;有時它們相繼發生。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資料。”
勞孚爾咬着嘴脣,笨重的身體痛苦地扭動着,他清了清嗓子。
“你是在告訴我大多數謀殺犯都是兒童騷擾者嗎?”
“—些。”
“比例是多少?”
“資料上沒有說。”
“如果你引用資料,就應該用數據來說話。”
丹尼爾沉默了。勞孚爾微笑着。現在他佔了優勢。
“一些謀殺犯,丹尼爾,只是一些賊。還有一些只不過是些輕率的司機。很多事件的發生只不過是偶然的聚合——什麼也不能證明馬可斯基是一個嫌疑犯。”
“他逃避審判。”
“他是猶太人,沙拉維,你看看這鬍子——是摩西讓他返回以色列的。”
“瑪雅-蘭斯卡也是猶太人,但我們卻把他遣返回美國。”
“馬可斯基不是蘭斯卡,相信我。此外,我們會收到美國人的引渡要求。”
“是的。”丹尼爾說,“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勞孚爾看着他:‘‘現在,最好把他監管起來,他的主教爲他提供擔保。”
“不能這樣,”丹尼爾說,“我們不能讓一位主教充當擔保人。”
“足夠了!已經決定了,你只需要執行。”
“這個人,”丹尼爾說,“非常危險。他承認他對自己的女兒有性方面的,否認曾經騷擾過她們,但我認爲他在撤謊。”
“你認爲?你在騷擾他,知道嗎?”
“我曾經和他談過。”
“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昨天,在他的公寓裡。”
“你還幹了別的嗎?”
“他處於監視之下。”
“誰監視他?”
“克漢。”
“一個新手——他幹得怎麼樣?”
“很好。”
“告訴你他是一個好小夥,叫他回來,我們重新安排他。”
“這——”
“叫他回來,丹尼爾,馬可斯基的事我會處理的,你只要注意你的案子,爭取儘快解決。”
丹尼爾感到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泄,他的牙關咬得太緊,以至於他必須儘量有意識地放鬆,才能開口說話。
“如果你不贊成我所做的,那麼請你允許我不再管這件案子勞孚爾疑惑地看着他,然後拍着掌。
“非常有意思,丹尼爾,我同意。”
他從襯衫口袋裡取出一支菸,點燃,抽起來,他讓菸灰都落在剪報上。一絲零散的灰燼從報紙上飄到桌邊,他用食指按住它。在清除了食指上的灰漬後,他說:
“當你調離後,你將與本案毫不相關。那時,你只要管好手中的事就夠了,不錯,你真會逃避責任。告訴我,你曾召開過多少次工作會議?”
“工作會議?”
“就是把你手下的人都召集在一起,互相交流信息。”
“每天我都和他們單線聯繫。”
“你們一起開會有多少次?
“兩次。”
“這很不夠,交流是最重要的,整理資料,相互聯繫,一直堅持到最後,決不鬆懈。否則你將會錯過一些東西——另一個安沃-瑞斯馬威。”
勞孚爾玩着菸灰。繼續說着。
“交流,”池說,“縱向的和橫向的,拓寬你的思路,你就能發現調查的新渠道。”
丹尼爾深吸了一口氣,打破沉默,說:“就像……”
“就像那個阿拉伯女孩,她被砍得像一串烤肉似的。或許阿拉伯報紙的猜測並不全都是錯的,你想到過審問摩西-卡岡和他的同夥嗎?”
“我認爲拉比-卡岡更值得懷疑?”
“拉比-卡岡認爲他是又一個卡漢。他和他的同夥都是一羣殘暴的牲口,到處耀武揚威,將他們打得頭破血流。但是這並不是一個理由,他們認爲他們在屠殺不潔的動物。”
“不,”丹尼爾說,“根本上就是謬論。去年當我們選定卡岡後傳喚了他們,但是除了粗魯的言論和一些小衝突外,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暴力證據。”
但是儘管他這麼說,他耳邊仍迴響起本-戴維告訴他的話:種族主義者和心理變態者都很旺盛……
“時代改變了,”勞孚爾說,“越來越瘋狂。”
“另一件事情表明他是克利塞特的一員。”
“怎麼會加入這種組織?”勞罕爾說,“一個精神病,下一次選舉時他將證明是一頭蠢驢。兩三年前他還是布魯克林區的一名黑人鬥士。”
布魯克林,丹尼爾想兩三年前,馬可斯基在哪兒呢?他沒說,但是他想這是很明顯的,勞孚爾讀過它們。
“顯然,你喜歡談拉比,你的搭檔喜歡談另一個,你們應該彼此協調,我還聽說他喜歡耶蒙利泰人,總是想僱傭他們,以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Yemenites種族主義者。去,拜訪他一下,讓他注意一下那該死的公寓——二十萬美元,美國人將會花掉我們額外的人力和物力,去讓他注意和詢問這傢伙是否和他的同夥參與了屠殺。”
勞孚爾低下頭,將報紙揉成一團,抽菸,不再言語。丹尼爾站了一會,希望這位上級對於自己剛纔的請求給予明確的答覆:去還是留?
“還有別的事嗎,副警務官?”
勞孚爾看了他一眼,假裝很奇怪:“沒事,可以走了,做你的事吧。”
他回到辦公室,與埃維-克漢通話,叫他馬上返回大本營,當克漢二十分鐘後到達時,丹尼爾告訴了他勞孚爾的決定。
“勞孚爾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個年輕人嚷道,“通過近期對馬可斯基的觀察,我覺得他是一個變態狂——他越來越神經質,總是看着自己的肩膀,敲着頭和大腿,對着紙牌發楞。今天早上他到一所學校去,但到了校門口又不肯進去,卻在那裡檢查大門。我知道他一定有什麼心事。”
“什麼學校?”
“一所宗教公學——杜克馬,在瑞豪沃-本-則威。”
米奇和本尼的學校。丹尼爾可以想象馬可斯基高大的身影在杜克馬校門口踱來踱去的情形。
“沒有,他們在普斯特澤-亨頓,靠近米西-阿姆,在回家的時候他總是把他們扔在那裡,而他自己則溜到杜克馬。”
“除了查看他還做過其它事嗎?”
埃維搖頭:“就只是看,但是我告訴你,在他老婆喊他時,他顯得心驚肉跳。他總是一個人行動、我從未看見他和拉比在一起。昨天他很早就離開了,回到家,整整呆了一天,什麼事也沒幹。也許他得了感冒或別的什麼,但是我沒有深究。我們知道他虐待自己的女兒。”埃維厭惡地搖着頭,“他去聽各種頹廢音樂會,總是待到很晚纔回來。”
他漂亮的臉蛋興奮得發光,帶着一種捕獲的快感,一種探索的快樂。這個小夥子乾得很好,丹尼爾想。
“丹尼爾,”埃維說,“有什麼方法可以接近他嗎?”
“沒有。”
“他有什麼嗜好嗎?”
“我不知道。”丹尼爾想象着馬可斯基那笨拙的身軀爬過鐵鏈,金屬鏈在他巨大的重量下嘩嘩作響,小孩們在地上玩耍着,全然沒有注意到正在逐漸接近的惡魔。這些小孩有着圓圓的粉紅色的可愛的小臉,黑色的捲髮,微黑的皮膚……他的想象越來越遠,他的拳頭也攝得越來越緊。
“你的新安排,”他告訴埃維,“是與東方人接頭,他會告訴你怎麼做。”大偵探此時正繞着舊城區到處轉,搜查停車場和咖啡廳、到黑暗中的鵝卵石路以及有着拱門的街道上轉悠,到皮條客和下層人中問有誰曾見過菲特瑪或朱莉婭。
“他要我幹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了。”丹尼爾說,這是一種官腔——他和勞孚爾都很熟悉。
埃維噘着嘴顯得很生氣,不過很快他就聳聳肩不再介意,露出自牙齒,藍色的眼睛裡閃現出狡黠。
“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不要依賴他,約瑟精力充沛。”
“哦,我知道,我又不是女孩子,我跟得上。”
“祝你快樂。”丹尼爾說。
猜測着他爲什麼突然改變了情緒,克漢有很好的直覺,但他還需要更多的磨鍊。“高興一點。”臨別了丹尼爾補充了一句。
埃維沒有離去,反而走得更近。
“我要乾的事可不能讓我太忙”“你對這個安排不滿意嗎?”
“不,丹尼。”埃維微笑着,聲音聽起來極不自然,這是第一次他用這麼親眼的名字稱呼丹尼爾,而不是用馬克。
“可怕的安排,一個真正的美缺。我說,丹尼,我需要有大量的精力,去幹點別的。”他握緊手,滿懷希望地等待着。
“不,”丹尼爾說,“這個命令是上頭吩咐的。”
“事情是,”埃維笑得更歡了,“有一件事需要我投入一點時間。在沃爾遜我遇上了一個女孩,富有,漂亮,父母在南非,她到了希伯倫,住在一間很大的別墅裡,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誰知道,也許我真的愛上她了。”
“埃維,想不到你小子交上桃花運了。”丹尼爾打趣說。
“真的愛上她了,”埃維重複說,“看望我的小甜心不是罪過,是嗎?玩網球和在游泳池裡游泳也不是?愛的追求也不是罪過,是嗎?”
“不,”丹尼爾微笑着說,“那根本不是罪過。”
埃維看了一下表:“事實上,由於帕克的允許,現在我可以馬上跑去,和她共進午餐,在陽臺上喝冰茶。”他笑了,“陽臺上是一個很好的視點。”
“我相信是這樣的。”
“午餐沒有罪過吧?”
“去吧,”丹尼爾說,“吃完後叫上約瑟。”
埃維揮舞着手,歡呼着,離開了。
等門一關上,丹尼爾馬上與東方人通話。由於下雨,聯繫狀況很糟糕,他們只好大聲說話,直到丹尼爾將電話告訴了他。一會,這個大人物打電話來了,那兒有阿拉伯音樂、盤子的叮噹聲,一種渾厚的聲音。
“你在哪兒,約瑟?”
“午夜咖啡館,正對着達馬斯庫的大門,很多雙眼睛都望着我的黑眼睛。有事嗎?”
“最近不好嗎?”
“太糟了——沒有一個人知道;每個人看起來都應該滾蛋,他們相信報紙上所刊登的,丹尼——所有的猶太復國主義都是垃圾,我聽到一些人們準備罷工以示抗議,你應該看看現在人們是怎樣看我們的。這是老闆的電話——我讓他取咖啡去了。等一下,我和保安說幾句,他們都在監視呢,你能告訴納哈姆,讓他送更多的原裝的鐵索嗎,要很好的尺寸。”
“好主意,告訴你,克漢在兩小時後將與你聯繫。他現在由你指揮,讓他多於一點。”
“這個小夥子於了什麼?”
“我們撤下了他,勞孚爾的命令。”
“爲什麼?”
“別說它了,我知道,克漢有一點兒情緒,讓他監看學校的小孩子吧。”
“棒極了。”東方人說。
“我的小孩子就讀的學校,事實上,我也將關注它,也許應該和老師談一談,讓他們吃午餐。”
“絕對。你真是一個好父親。當我的小中上學時,我也這麼幹。到時你想要我讓克漢做什麼?”
“他想過高雅的生活,把他管住,你可以讓他體驗一下你的下層生活。”丹尼爾停下來,“當然,如果你有什麼差事讓他做的話,那也行。”
一個更長的中斷,然後東方人大笑起來:“很長的差事,讓他去橫穿整個城市怎麼樣?”
“這樣的差事非常好。他相信他的精力。”
東方人又大笑。
“但是如果他精疲力盡,”東方人說,“你甭想我打他的笨腦袋瓜,這樣好的小夥子,強迫他幹這麼多活,他會受不了的。”
“不會,”丹尼爾說,“人們通常認爲我們必須尊敬探員,應該把他當作一個人來對待。”
“也許,”東方人笑着說,“但這也意昧着,我們必須小心,不讓他工作過量,以免他打噴嚏或傷風,或許我們得讓他呆在家裡,我們不想讓小埃維發燒。”
“但願此事不再發生。”
“但願此事不再發生。”東方人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