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
“孩子?哪有孩子?”
“她沒懷孕?”
“比懷孕還糟糕,中度營養不良引起中樞性嘔吐,經期紊亂,身體素質很差。”
“那你還不滾回去找醫生來看看。”安辰羽吼一聲。
副院長屁滾尿流的逃跑。真不知哪裡得罪這瘟神,衝他發這麼大火。這年頭有錢的都是爺爺,沒錢的裝孫子。
裴然手上掛着葡萄糖,娟子出去給她買吃的了。
一路上都是娟子在哭,她反倒冷靜了很多,被人推進b超室,直到一名中年醫生拿了冰冷的東西在她肚子上滑動時,她突然哭了。
沒想到醫生阿姨並不像其他人那般不耐煩,反倒很溫柔,看着她嘆口氣,那一刻,裴然覺着她像媽媽,她說,“男人的話怎能相信,十句有十一句是騙人的,他們快活了最後受傷的都是女人。”
揉了揉眼睛,她望着醫生阿姨的眼圈開始泛紅。
是呀,她怎麼傻到相信安辰羽呢,他從頭到尾都在玩弄她,欺騙她。而她,居然還奢望他會放過她,傻乎乎的月兌了衣服給他看,想着他興許看膩了就會放人,誰知……
拉着被子翻個身,裴然望着不斷滴答的軟針管,沉甸甸的心頭突然鬆了,當醫生阿姨告訴她,她並沒有懷孕那一刻,她笑了,娟子撲上來抱着她不撒手。
安辰羽隔着玻璃靜靜凝視裴然的背影,她平靜的縮在白色的被子裡,頭髮美極了,黑的發亮,讓人忍不住想抓一縷把玩。
也許不該這麼早要孩子,她畢竟還小。
其實送給裴然的藥是假的,他胡亂裝了一把富含維生素c營養片。這麼一來再想騙她就有點難度了。
正巧公司有事,陸藝又打來電話,他收回深凝的眼神,毫不遲疑的信步離開,並沒有進去騷擾她。
娟子爲她忙前忙後跑了大半天,裴然很過意不去,還沒表達完整就被娟子打了一巴掌,“德性!等哪天我肚子不小心被人搞大了,你也得過來伺候我。”
“快閉上你的烏鴉嘴,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真拿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沒辦法。
“你打算怎麼辦?”話鋒一轉,娟子坐在牀-沿十分擔憂的望着她。
“我跟哥哥出國,初試成績三天就出來,一個月後他就可以考完剩下的內容。”
“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我前段時間還看到肖騰靜到學校找方知墨,這個女人一直不死心,越這樣安辰羽越不會放過方知墨,畢竟在外人看來吃虧的都是女人。”
“連市長的兒子都敢打,我真不知道他害怕什麼,只要待在國內一天,我們都得仰他鼻息。娟子,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有屁用!誰叫你跟方知墨長得這麼禍國殃民,又被一羣有錢的畜生盯上了。幸好科技發達,我們以後msn常聯繫。”
“嗯。”知己難求,裴然真的捨不得娟子。
“如果真想謝我,就發張方知墨沐浴時候的照片給我,從此以後,上刀山下火海,我蔣娟都爲你肝腦塗地啊!”
“你呀,早晚死在色上頭。”裴然敲了她腦袋一下。
方知墨究竟有多帥,還真是一言難盡。他從不講究穿着,卻穿什麼都好看,身上永遠散發乾淨的香皂氣息。至今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是方漢同的兒子。方漢同長相猥瑣,眉毛稀疏,眼睛如豆,牙齒齙的很厲害,個子也不過168釐米,而方知墨卻是濃眉大眼,雙眼皮,身高足有183釐米。
父子倆之間也沒什麼感情,方漢同經常酗酒,醉了就打方知墨,方知墨很能忍,後來越長越高,方漢同打不過了便經常污言穢語的罵。小時候,方知墨離家出走好幾次,畢竟年紀還小,都被方漢同找到了,也只有那個時候,兇狠的老男人才會露出少有的和藹笑臉,給他買吃的,說:你不能走,你走了誰給我送終?再說現在的黑社會就喜歡買賣小孩,你長得這麼周正,萬一給人逮去會生不如死的。
在外面流浪多日,又髒又累,十歲的孩子大概真的餓壞了,吃了東西,倒頭就睡。
見到裴然之前,方知墨對什麼也不感興趣,小小年紀十分陰沉,連大人也說,走他身邊,感覺涼颼颼的。
見到裴然之後,他變了,變得喜歡笑,溫柔又多情,當然,那僅僅是對裴然一個人。
誰要是敢覬覦裴然,他就跟誰拼命。
男生懵懂的時候總喜歡撩撥女生,惹她們生氣,以爲這樣就可以讓女生注意自己。校門口時不時有一兩個男生揪裴然小辮子,或者撓她胳膊,方知墨看在眼裡,悶不吭聲,逮準一個機會就把那些男生往死裡打。
有一次被裴然發現了,她驚訝的站在衚衕的盡頭,望着發狂的野獸。這是她的新哥哥,很少說話,也不喜歡笑,好幾次,她主動示好,都被對方的一臉僵硬哽住。可是這一次,他打完了欺負她的男生,笑着走過來,緊緊拉着她的手,牽她一起回家。
半夜,方漢同偷偷摸進裴然的房間,被出來喝水的方知墨逮個正着,那天,父子倆打的不可開交,第二天,方知墨不知從哪裡弄來半兩工業酒精倒進方漢同的酒瓶裡,被裴然發現了,她哭着說不要,因爲她不想失去哥哥!
對呀,如果他進了警察局,小然該怎麼辦?
這個世上的壞人不止方漢同一個,甚至還有更壞的。
眼角被淚打溼,裴然再次睜開眼時,天色早已黑了。心口還帶着夢的餘溫,特別想念異地他鄉的哥哥。
冥冥中似乎有一種感應,手機溫和的鈴聲如期而至。
裴然笑逐顏開,從聲音裡就能聽出她是多麼的期待這通電話。
“小然,在睡覺麼?”
“剛剛躺進被窩,一直等你電話。”
“晚飯吃了什麼?”
“餃子,三鮮味道的,可好吃了。”
“胃不好,以後少吃點。晚上最好喝粥,聽見沒。”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些考完,回來好不好……”忍不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在這孤寂而冰冷的病房裡,一向堅強的她不知怎麼了,在聽見哥哥聲音那一瞬就想哭,想趴在他懷裡哭。
“才一天就開始想我,這樣叫我怎麼放心離開你,看來今後我只有時時刻刻把你拴在身邊。”
“嗯,我……我喜歡……被你拴着。”不知怎麼的,耳朵熱的要命,電話那邊突然沉默,隱隱傳來方知墨的呼吸聲,透着欣喜的呼吸聲。
“傻丫頭,快睡覺,不許踢被子。”
“嗯,你也是。”
在方知墨掛電話之前,裴然也不知哪裡涌上股勇氣,飛快的說了一句,“我想你……”
趕緊掛了電話,她面紅耳赤,急忙用被子矇住頭。
那一邊的男子握緊了手機,清亮的眸子滾動流光溢彩,思念的暖流傾瀉而出,他也好想她。
第二天,裴然想辦理出院手續,醫生卻熱情的要命,不但給她減免很多費用,還優惠了各項措施,硬是把她按在病牀-上非要再觀察一天不可。
老百姓都說人醫不厚道,宰人不眨眼,心肝肺都黑透了,可裴然怎麼覺着這裡像天堂一樣,每個人都那麼兢兢業業,每項醫療服務都快接近免費……
午飯時候,漂亮的小護士掛着迷人的微笑給她送來豐盛的盒飯,裴然連聲道謝。
飯盒還沒打開,安辰羽已經拎着個白色手提袋走進病房。
“安先生,你怎麼來了?”
“這又不是你家,我來關你什麼事。”
“可這是我的病房。”
“少羅嗦,跟你沒道理講。”他不耐煩的將手提袋裡的飯盒強行塞給她,順便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那一隻。
“你……”不明白安辰羽爲什麼要搶她的盒飯。
裴然想說什麼,終又覺得不妥,還剩一個多月,忍一忍,對哥哥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