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副德行。裴然就不明白安辰羽爲什麼不能用正常的態度跟她的朋友打招呼呢。
“你好,我叫燕爲卿,裴然的朋友。”燕爲卿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裴然也應聲道,“他叫安辰羽,是我……我的丈夫……”
丈夫就丈夫,你結巴什麼!安辰羽最討厭人結巴了,他冷冷瞥了眼裴然。
“見到你很高興。”燕爲卿伸着手,安辰羽簡單的碰了下算是握手,依舊傲慢不可一世。
當丈夫用這種態度對待妻子的朋友時,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裴然有點尷尬,歉意的偷偷瞄了眼燕爲卿。
對外面的男人真是熱絡啊,看到自己丈夫倒跟看見鬼一樣!安辰羽從鼻孔裡冷哼一聲,面無表情道,“你們好好玩,告辭。”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走開了。
當晚最重量級的人物就是被大家尊稱爲前輩的文海,他這次回國祭奠一位老友,在離開之前順便賞臉參加了這場酒會,也正是因爲他的參加,這場酒會才變得格外生動,衆人趨之若鶩。
連安辰羽站在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老頭面前也乖了很多。文海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人,文婷,這還不算最尷尬的,最尷尬的是她從頭到腳與裴然撞衫。再加上兩個人淡淡的相似度,尤其是氣質上的,衆人不免開始猜測了,曾今的金童玉女鬧翻,安辰羽另覓新歡,尋找替代品裴然。
對於安辰羽跟文婷的往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那可是他唯一承認的女友,就算在外面偷吃被娛樂八卦曝光,他也能處變不驚的處理,決口否認八卦,給足了正牌女友面子,文婷曾經是多少名媛嫉恨與羨慕的對象啊,這樣的金童玉女今日居然相逢對面無言。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了,有些人已開始竊竊私語,之前還嫉妒裴然的名媛們現在都等着看她的笑話。
裴然覺着隨着文婷的出現,她被徹底的暴露在比閃光點還奪目的大衆注視禮中,這種焦點的感覺比脫-光-了衣服果奔還糟糕。她也有點懵了。
安辰羽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了風流債纏身的壓力,可是一想到裴然的冷漠,裴然的怨恨,以及裴然心裡包括現在身邊的男人,他就忍不住恨,他早就開始恨了,他以爲他可以不計較,只要她能稍微對他好點,或者像其他女人對他的百分之一也好,就算是騙他的也行,可她偏不,冷冷清清,讓他恨透了。從前,他喜歡文婷的冷清,那種出塵不染的感覺真不錯,可是他現在恨裴然的冷清,真的好恨……
站在一個陌生的場合,危機四伏,刀刃透明,針針見血,裴然什麼也看不清了,她站在原地,只看見文婷投向她的高傲的目光。對方絲毫不爲撞衫有一絲絲的尷尬,反而慶幸非常,她慶幸有裴然相稱,以此襯托自己纔是正牌,有了裴然做參照物,她覺着自己無可替代,裴然就是一個複製品一個贗品。
安辰羽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諱莫如深望着她,卻不急着走來,那眼神似乎要對她說什麼,還夾着淡淡的嘲諷。
裴然心一縮,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很不明白,安辰羽在等着她開口求救,他要逼她向他求救,像只迷失的小寵物一樣可憐巴巴走進他懷裡尋求保護。
緊緊抿着脣,所有人的目光含着嘲諷與幸災樂禍,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裴然覺着自己像個小丑,穿着公主禮服的小丑,文婷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讓她覺着噁心。而安辰羽殘忍的冷眼旁觀。
一件還帶着體溫的名貴手工西裝外套輕輕搭在裴然肩上,燕爲卿處變不驚的跳出來,遮擋住裴然嬌小的身體,他風度翩翩凝視着美-豔-絕倫的文婷,“果然和傳說的一樣清麗不可方物。能親眼見到國際名模的真人版,讓我倍感榮幸,不過我建議文小姐下次選禮服的時候挑遮蓋左膝兩釐米的裙襬,以此掩蓋你最大的缺點。想看看完美的膝蓋麼……”
燕爲卿笑如春風,微微側生,美麗的手指將衆人視線引向裴然纖濃有度,凝白無暇的雙腿。
文婷不亞於遭受了五雷轟頂,嬌軀一震。她的左膝的確是這具完美無瑕身體的最大硬傷,不過不仔細盯着看是不易發現的,沒想到被這個眼睛惡毒的男人當場揭穿。
今天爲了給裴然一個下馬威,她不顧自己身高問題,硬是選了這件遮蓋左膝效果不是很好的禮服,現在是追悔莫及。
燕爲卿不痛不癢一句話,成功的將所有矛頭移向文婷,更隱晦的告訴大家,這套禮服更適合裴然而不是文婷,誰是正牌誰是贗品,一目瞭然。
文婷面色發白。
裴然緊緊裹着西裝外套,方纔那種殺人不見血的氣氛仍帶着劫後餘生的微弱殺氣震盪她的心靈,上流社會的場合,暗箭難防,波詭雲譎。
大家本來就是懷着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心情,不管是裴然還是文婷,都是女人心中的一根刺,她們倆誰倒黴了都有人高興。
而冷眼旁觀的安辰羽面容愈發恐怖了,他鋒芒銳利的盯着裴然,盯着搭在她肩上的男人的手,那陰鷙的目光在不停提醒她:過來,該死的!
早就被視線穿透的體無完膚,裴然忍着眼眶的溼意,狠狠瞪了安辰羽一眼,任由燕爲卿撥開看盡笑話的衆人,溫柔的拉着她退場。
普通人很難理解撞衫的嚴重性,可是如果處在那樣的環境,面對美豔的對手,撞衫是每一個女人心頭血淋淋的傷口。也是各種酒會最大的笑料,被比下去的那一個就準備灰頭土臉被人笑話一年吧。
走出門口那一瞬,裴然哭了。
她傷心的是,作爲丈夫的安辰羽掛着諷刺陰狠的笑,在她舉步維艱的時刻,冷漠的凝視被一羣女人當成笑柄的她……
宴會一陣喧譁,裴然與燕爲卿詫異的回眸,隱約看見文婷哭的梨花帶雨,哭着朝後門衝去,愣了一瞬的安辰羽想也不想,也邁開長腿追了過去。
當我在嫉火裡痛苦掙扎的時候,你卻對另一個男人笑如春風,你讓生不如死的我如何放過你?裴然,我是如此的煎熬,所以你也別想好過————by安辰羽
那天晚上燕爲卿開車送裴然回家,過了不久安辰羽也回來了,裴然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麼早。
安辰羽似乎想找她說話,她提前爬進被窩睡了,第二天還要上課。不過他還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說文婷最近正給文海旗下一個品牌代言又是文海外甥的女朋友,因爲她一不小心成了整個酒會的笑柄。看在文海的面上他也就逢場作戲追過去說了兩句,其他的沒什麼,文婷就要結婚了,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他越來越在乎自己在小然心中的形象了……
然後,又悶聲悶氣道出了最想說的:不要跟燕爲卿走的太近。
一個方知墨已經成爲安辰羽揮之不去的陰影,如今又憑空冒出一個燕爲卿,他甚至不知道裴然是怎麼勾搭來的,可是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很敏銳,他不喜歡燕爲卿,因爲這個男人一看就不俗,在宴會上四兩撥千斤那一出絕對是見過大世面的,而且這傢伙長着一副小白臉的模樣,真怕裴然一小心給迷惑了,畢竟她才十九歲,正是迷戀白馬王子的年紀,呸,他不就是白馬王子麼,也沒見她迷戀過!
眨眼,大二的課程也邁進了一部分,裴然的成績進步神速,讓教授連連咋舌,直誇她在創意這方面很有天賦。裴然也不否認,學習專業繪畫技巧就是爲了廣告創意。她希望畢業後能進一家正規公司,當一個坐在高聳入雲的寫字樓裡拼搏的小白領。
當然,學習畫畫還有一個原因,這是她心頭的秘密。
畫室裡,陽光一點點灑進來,外面鳥語花香,裡面人淡如菊。她纖細的手指捏着一隻鉛筆,卻停頓在某一處,筆鋒徘徊畫中人的眉宇,久久落不下,依稀記得方知墨蹙眉時會形成一個很有男人味的“川”字。
燕爲卿突然不想打擾這一幕,目光貪婪而虔誠的落在裴然蔥白如玉的皓腕,被日光照射的肌膚幾乎要透明起來,隱約看見湛藍湛藍的血管,讓人彷彿聽見了裡面血液流過的潺潺聲,皓腕居然還戴着他送的椰殼手環,很廉價的地攤小玩意,沒想到她這個少夫人拋卻金銀珠寶,獨獨隨身攜帶這個。